第兩百零七章

八又卦前來營地的時候,營地裡只有將夜一個人。這老頭來到自己的老巢裡,模樣也變得端莊嚴謹起來,不然也怕被那羣小崽子們笑話。不過,一到了將夜的面前,他便又恢復到了原先的本性,雙腳蹲在藤椅上,對邏輯保姆們吆喝着倒飲料。

“我說,你們過得還真不賴,本來我聽手下說你們這營地突然之間建起了一大堆房子,我還不大相信呢!”老傢伙讚歎道。

將夜現在挺不待見這老傢伙,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道:“又八又卦老頭,要是我們等着你老人家救濟,早就不知道在哪裡喝西北風了。”

八又卦吧唧吧唧的喝下還不錯的紅酒,拿起盤子裡剩下的葡萄往嘴裡扔,說道:“這不是來了麼?小云雲傳信過來,正催我教你東西呢!”

將夜倒是習慣了這種說話口氣了,繼續說道:“不敢,不敢,其實你老人家已經教了我們很多了,什麼偷啊搶啊的,我已經懂了不少了。我想,你老人家在盜竊這方面確實是行家”

這話說得八又卦上下都是氣,結果上又不是,下又不是,一顆葡萄剛要往嘴裡扔,結果又扔掉了。

“小傢伙,你說我老人家會的都是雞鳴狗盜的東西麼?氣死我了。我會的東西多得去了,你老師不是告訴過你,我是王者界的活化石麼?什麼八卦,三十六術,隨便教你一點,讓你終身受用。”八又卦氣得手舞足蹈。

將夜連忙換成最燦爛的笑容,拿起另外一個盤子裡的枇杷放到八又卦的嘴邊,說道:“這不是沒見識過你老人家的真本事麼?上次天鑄城一戰也只是看到點雪泥鴻爪。”

八又卦這才舒服的吃下嘴邊的枇杷,說道:“這纔對了,不過上次你不是答應我和我交流兩儀之道麼?”

答應了的事情,將夜自然懶得去想,直接用精神複製《懶人心經》中已經可以看見的內容交給八又卦。

八又卦也大方,直接從自己的天靈蓋上一抓,抓出一本書的虛影來,扔到將夜的識海中。

將夜翻開一開,居然是一本典籍的投影,這本典籍之上金燦燦的兩個大字:周易。

將夜翻看了下,發現自己壓根就看不懂裡面在講什麼,裡面奇特的符號和爻辭一個比一個神秘,讓將夜望而卻步。八又卦翻了翻,臉上現出失望的神色,說道:“什麼嗎,這明明只是一本道家歸藏派的經典《道德經》,被人附會到懶人的心性上,你怎麼會練出道魔和一的味道來呢?”

將夜攤了攤手,說道:“反正我就是看這個才領悟出陰影法門的,這本懶人心經還會自動設定門檻,我修爲沒達到就之能看到這三十七章。”

八又卦再翻了翻,說道:“這個什麼安神咒,聖水療術都還不錯,先天五行影遁法我老人家挺喜歡的。不過,這本書真的是《道德經》,崔牛老大爺給了我一本,你要不要看?”

將夜搖了搖頭,他纔不管什麼道德經呢,反正他覺得懶人心經挺靠譜的。

“反正你要的東西我給你了,不過你給我的東西,我怎麼一個字都看不懂?”將夜問道。

這會兒,八又卦正在試驗先天五行影遁,化作一溜煙上竄下跳,玩得不亦樂乎。然後他現出身形,說道:“這個等下我詳細給你解釋好了,你先告訴我,你領悟的分身法門是怎樣的?”

將夜懶得隱瞞,便解釋道:“將你多餘的雜念寄託在陰影之中,陰影就自然會成爲你的分身了。”

八又卦試了試,卻怎麼都沒有成功,有些懊惱的說道:“哎,沒機緣呀,我的所有念頭早就寄託在了聖器《周易》這本典籍中,化作裡面得文字,連收都收不回來了。”

不過,八又卦老頑童的心性很快就回心轉意過來,說道:“練不成分身也罷,至少我知道《道德經》可以這麼理解,這也不錯,對我以兵合道也有幫助。”

八又卦本來就不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這樣一來就皆大歡喜了。

“嘿,小夜夜,要不要我把下面的經文全部告訴你?”八又卦笑着說道。

將夜忙擺了擺手,說道:“還是算了吧,那些東西我修爲沒有到,是領悟不了什麼的。看了也是白看。”

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從《懶人心經》自己設的門檻來看,只看經文沒有解釋,就什麼都領悟不到。

關鍵是將夜已經非常信賴《懶人心經》所展示的一切,毫無急切的念頭。

“小傢伙心性不錯,好吧,我就傳你周易之道,看看你能夠理解多少。”八又卦說起八卦之道來,臉上神色也自然而然嚴肅起來,這是他浸淫半生的門道,說起來自然而然就會形成一種氣場,“要理解周易八卦,你首先要知道什麼是周,什麼是易。周,是周流六合不虛,放之天地皆準的意思,表明周易之道囊括宇宙,無所不包,學習易的人也要有這種胸襟才行。”

“囊括宇宙,無所不包。這不是‘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不改,周行不怠,吾不知其名,強曰之道,強爲之大’的境地麼?而且和師傅講的‘大’的道理很相近。”將夜不自覺的插話說道。

本來八又卦挺不喜歡自己講得很酣的時候別人來插一嘴,但是聽將夜這麼一說,他倒覺得很有意思。

“你說的那段經文是道德經裡的話吧?用來解釋周非常合適,至於崔牛講得大的境界,應該是道家《大宗師》的境界。”八又卦說道,“下面就說易,這易是周演變而來,週近於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周所生的三,就是三易。”

“什麼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將夜問道。

“這個,你在你的懶人心經的第四十一章中會看到,我先漏點底,以後你自己領悟吧。”八又卦自然而然引用了一句道德經上的話,不知不覺竟然泄露了經文。

“哦,那三易是什麼呢?”將夜也沒追問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是怎麼回事。

“易有三易,是簡易,變易,不易。地道曰簡易,天道曰不易,人生於天地間,爲萬物之靈,靈道即是變易,三易就是三才,溝通天地人之間,周流不虛,寂寥獨立,就是周易。”八又卦說的有點玄。

不過將夜卻感覺很好懂,他說道:“簡易確實和大地的歸藏,包容相符合。不易也是天道的象徵,象徵唯一的真理,人道變易,如同風行天地間,無形無狀,又包羅萬象。”

這,八又卦長大了嘴巴,感覺眼前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小怪物,年紀這麼小就能夠把天地人三才之道理解得這麼簡單明瞭,真是一塊可造之材。突然,他覺得崔牛老大給他安排的這個任務不是他想象中的苦差事。

“嗯,三生萬物,即是說萬物都在天地靈三道中,不過,萬物都在五行之中。萬物既合三才,又符五行,你知道這三才和五行之間的聯繫麼?”八又卦問道,在他的想法中,將夜是肯定不知道的。

“我好像懂一點,三才化五行我好像聽我老師焦作說過:天靈合一生木,靈地合一生金,天地合一生水,天地靈俱全生火,天地靈俱滅生土。”將夜說道,焦作跟他講得時候,他印象很深刻。

八又卦嘴巴張得老大,舌頭伸得老長,眼中的人他已經完全視爲怪物。

“小怪物,你說的不錯。天地相合以降甘露,那就是水。吸食大地精華生成的靈物就是金,吸食星辰的力量生成的靈物便是木。火有三奧義,對應天地人三才,土有無的特性,所以能夠成爲萬物的基礎和材質。”八又卦說道,“這五行再加上三才,你知道等於什麼嗎?”

“難道等於八卦?”將夜猜測道。

“這還用猜麼?本來就是這樣。道生一說的是混沌由先天演變爲後天的基點,有無念轉變爲有唸的那一刻,就是所謂的一,也是儒門所追求的惟精惟一的那個一。一生二,那一是爲無極,二即是太極。一生二就是無極生太極的過程,天地間有相對相成的事物,清者上升爲天,濁者下沉爲地。清者相互碰撞而生光,濁者相互遮掩而生暗,光暗成則陰陽生。陰陽成一系統,系統下必然激盪產生靈物,可以隨系統的運動而運行,這就是靈物。由此二生三。三再生五,相加就得到八卦。八卦便是天地風雷,水火山澤。天地風對應三才,雷水火山澤對應金水火土木。絕暗純陰,無以復加的時候,地氣上升,一陽來複。這時候就生春雷,相當於大地孕育出金。陽氣再上升即化金爲水,再上升即水中生木,木藏於土下,火在土上,火動搖激盪即生成風,風行天下,天爲陽氣的極致。這樣如果排下序的話,地是零,陽氣上升,雷爲一,再上升,水爲二,陽氣再升,澤爲三,再上升,山爲四,再上升火爲五,再上升風爲六,陽氣的極致便是天,天爲七。易卦的符號以斷爲陰,以連爲陽,相加進位就有八種卦象,便是你看到的八卦了。八卦其實沒什麼,只不過是道演化到了相對極致形成的一個大的系統,這個系統還是遵從周行不怠,流轉不虛的周易之道。然後八卦相和生成六十四種卦象,足以代替天下萬物在系統中的狀態,也就形成了囊括宇宙,包羅萬象的說法。”八又卦說着,最後又加了句:“就是這麼簡單!”

得,就是這麼簡單的八卦卻把很多人繞進去了,這其中就包括剛聽到的將夜。

“好像很複雜吧,也不是很簡單。如果世界的道理是這麼簡單的話,就不會有道家,儒家,魔道的這麼多的說法了。”將夜說道。

天下紛繁雜亂,要是真的如同八又卦說的‘就是這麼簡單’,那些古聖先賢說了那麼多,做了那麼多豈不是很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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