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修譁然!倒不是因爲那句“天魔下界”,而是百悟子與江渠子,乃是嶗山與重陽宮的有道大修,煉神境的大法師,此時是狼狽不堪,渾身上下都是傷口和血污,身軀焦黑,不已, 那是被雷法猛烈劈殺的慘烈表現!
還被對方如此隨意的押解過來,更如罪囚一樣的跪在地上!
這可謂是讓嶗山與重陽宮的諸多修士都大敢蒙羞,一股怒火衝上心頭!
奇恥大辱!
“多年以來,從未曾有人敢如此對待我嶗山大修士!”
太清宮那位煉神境高手,此時面目扭曲,怒不可遏:“你究竟是何人!”
姬象淡淡迴應:“多年以來,從未曾有人敢如此對待他們。”
“今日,本座就如此對待了,你待如何?”
太清宮主事頓時一口惡氣鬱在胸膛,怒目圓睜,方正的臉龐變得鐵青烏黑,額頭泛起紅光,那是被氣極所致。血氣已經抑制不住,衝上頭顱天靈翻滾沸騰。
他雙拳緊握,攥的咯吱作響,完全沒有了剛剛搶奪天馬時的悠然姿態,變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眼前的黑衣道士剝皮活吞,身上殺氣澎湃至極, 彷彿下一刻就要出手宰殺姬象!
“真不知道我嶗山這位大法師,竟是犯了什麼罪過, 要被如此對待!”
“他是害了你的親人, 還是殺了你的摯友?亦或是毀了你的道場?”
“道友若是不給一個讓我等服氣的說法,今日不要管你是什麼仙使,還是什麼天人,皆教你伏屍在此,斷頭懸天!”
同時,他也在打量姬象。
黑衣的道士....
從沒有見過!
這不符合道門的禮制,黑色的服飾並不是任何人都能穿的,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人可以穿的!
穿着黑色的道服,就像是昔年的黑衣宰相一樣,佛門在南北朝之後,就絕對不可以穿黑色的衣服了,胡亂的穿着這些禁忌之服飾,都是大大悖逆自己教派的規矩的。
膽敢穿着黑色衣服,這已經把自己比肩天神一樣,這是絕對的離經叛道!
“還敢穿着黑色的神服,哪怕你真是裡山河使者,你也不可能是仙人!真把自己比肩天神了嗎!”
重陽宮大法師也是憤怒,老臉陰沉, 長長的白鬍須漸漸飄升起來,臉上的皺紋向着兩側拉伸, 像是老虎發怒時的樣子:“我重陽宮爲全真道魁首,縱然當代沒落,卻也不能被如此羞辱。”
“道友自稱來自武當山,可根據老朽所知,武當祖脈之宗爲五龍天宮,唐時的天宮恐怕早已滅亡,自元朝之時,此地就是諸多隱修聚集之所,早已沒了什麼祖脈之宗的說法。”
“道友若不亮明身份,我等可就不客氣了。”
姬象騎坐在天馬背上,沈家小姑娘則是對這些凶神惡煞的修士有些畏懼。
嗤笑之聲降下。
“你家重陽宮的修士,勾結藩王作亂,想要裂土稱帝,這如果都不算大罪,那天下還有比謀反更大的罪嗎!”
“修士修士,終究還是修士,不是仙人!妄想超脫於世俗禮法,純陽境的準仙人都不敢有這等妄念!”
聽聞此事,兩位主事頓時神情一震,連帶着嶗山太清宮和重陽宮的其他修士,也都露出驚訝的神情。
自然,這裡面,也有潞王所麾下的其他同黨,此時他們混雜在諸多修士之中,眼神閃爍,暗暗思索日後的出路。
原本依靠潞王這株參天大樹的想法,已經被徹底的斷送,只是扶持潞王的那位“上仙”,不知道還需不需要他們這些凡俗修士?
總歸是要再重新挑選一個王爺的吧....
如果要與北方的皇帝爭奪天道的力量,那麼一個王朝,其皇室的正統性是必須之物,藩王如果沒有可扶持之人,那或許就要從鳳陽那些罪人之中挑選了吧。
這些人心思浮動,此時所害怕的,無非是百悟子與江渠子將他們供出來。
果然,百悟子與江渠子此時神情已有慌張之色,而目光也在衆多修士之中移動,似乎要尋找一些墊背的人。
但他們也不會輕易承認!
畢竟眼前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同道、友人,只需要將事實咬死,姬象就會成爲天下公敵。
在百悟子心中,已經有一百種說辭,能爲自己開脫。
即使是最壞的情況,那就是姬象一發火槍把自己斃了,打滅神魂,這時候反而會讓天下的修士對姬象口誅筆伐,而自己這個死人,在嶗山之中,甚至整個修士界,都有着優秀且清白的履歷,故而絕不會有人相信姬象而不相信自己!
“太清主事!你我相交數十年,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的爲人嗎!更何況之前朝廷還給我發了徵調的命令,我如果是潞王的奸細,朝廷又豈會不明察呢!”
百悟子急切的喊話,聽到他言,太清主事頓時神色糾結,再看姬象,便對周圍修士們道:
“我嶗山修士,從沒有做過任何謀反的先例!”
“你說他謀反,拿出證據來!”
太清主事逼問姬象,索要證據,姬象淡淡一指:“他自己就是人證。”
“人證,物證。”
姬象拿着一面銅鏡,這裡面是應天府發生的事情,本來是映照秦淮河花燈會,回去給馮夢龍炫耀的,沒想到用作記錄倒也順手,此時展現出來的部分情況,讓衆多修士大爲譁然。
而百悟子和江渠子對視一眼,立刻開脫!
“法器之景,可以僞造!人證之事,僅有一面之詞!天下間真假之事,不在於口舌,而在於人心!諸位難道不了解我是什麼樣的人嗎,你們又對這個人瞭解幾何呢!”
“他是天魔,不是善類!諸位見我如此被折磨,此人手段,難道還算是正道之流嗎!”
兩人頓時叫苦起來,有天大冤屈一般,卻都是低着頭,非常默契的不敢用怨恨的眼光去看姬象,僅在儘可能的煽動這些同道而已。
畢竟這裡幾百號人,煉神強者還有大幾位,如今秦女休那個無缺仙人不在,姬象終究是個殘仙,能擋得住這麼多名門大派的修士一起羣毆嗎!
終究是有一線生機的!
果然,聽了這話,太清宮主事也是十分贊同!
“荒謬!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說我宗修士謀反,就是謀反?抓人需要證據,哪怕你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還需要另外的證據!要鐵證!你說潞王謀反,那潞王此時何在?你有他的人頭不成?”
姬象搖頭:“那倒是沒有,潞王解化遁走,我哪裡抓得住他的狐狸尾巴呢?”
“不過應天發生的事情,很快就會被朝廷知曉,畢竟目擊證人,整個應天府的人都是。”
天馬背上,沈家小姑娘也是探頭出來,脆生生道:“各位仙人叔叔!我家哥哥說的話都是真的!那個王爺還想殺了我們,這幾個人都是壞人!”
沈家小姑娘指着百悟子和江渠子,江渠子立刻呵斥:“豎子頑童,信口雌黃,豈能爲證!”
“我等如今被擒,強者說什麼,我等哪裡還有反駁餘地呢!”
姬象瞥了他一眼,江渠子立刻把頭低了半分,而姬象不屑道:“不必害怕我把你腦袋摘下來,讓你閉嘴。你想要說什麼,儘管說清楚,最好也讓我好好聽聽你的理論。”
“不就是顛倒黑白,想要讓你的同道們救你一命麼。那就放開了說吧。今日之事,我早已知道他們不會相信,畢竟我乃外人,而你們,是他們的同門師兄弟啊。”
江渠子和百悟子此時神色微變,又心中發狠,互相對視一眼。
“這可是你自己願意找死!”
“這裡上百修士,還都是沒有被消耗過的,現在你沒有秦女休的幫助,還能有應天的那般威風?”
兩人心中暗暗思量。立刻開始爲自己辯解,他們就想看看姬象翻車的樣子,那必然是灰頭土臉,極其狼狽的。而最少,姬象也能被羣修逼退,而自己二人也能夠重獲自由。
果然,在二人一通添油加速的亂講之下,太清主事的一股氣性立刻上來,方正的國字臉陰沉如深潭,黑色的鬍鬚也飄蕩起來,伴隨着憤怒的呵斥聲傳開。
“若是你拿不出更有效的證據,我等就要搶人了!這裡修士數百,都是大門派中,先天以上的修士,你就算真是裡山河某個天宮使者,你也不可能敵得過我等。”
“而且,你不怕開罪我等祖庭嗎!”
姬象哦了一聲,那些浮動的煙霧之中,又被丟出幾人。
這些跟隨潞王逃亡去明孝陵的修士,被抓之後,關在浮黎,被姬象一個個放入煙霧之中,也都出現在這裡,只是模樣比起兩個煉神來說更爲悽慘。
渾身上下都被雷電灼燒的皮開肉綻,而他們的實力比起那兩位煉神要弱小太多,其中幾個元神境的修士,已經說不出話來,只剩下一口先天之氣吊着。
修士口中,這一道先天之氣不散,肉身就不算死亡。雷劫的懲罰有度,這幫人實力低微,反而犯不了什麼大錯,落得個從犯下場,雷城也只是象徵性的劈了幾下了事。
但是這個世上,敢渡雷劫的人,本來就沒有多少。
雲雷震震,轟天霹靂!雷劫本身就不是對正道修士使用的,只有犯下大罪者,亦或是妖怪化形掌握逆天修爲時,雷劫纔會降下,大修士可以主動接引雷劫,但這就意味着面臨強大的風險。
誰也不想一朝苦修在頃刻一道霹靂之下化爲流水,連帶着自己也撲街躺屍。既然這雷劫對於擁有善功的正道修士來說,可渡可不渡,那就乾脆不渡了。
元神修士,天資極慧的,一二三五年;天資上等的,七八十一二;天資中等,下等者,那就是十數年,數十年的苦修,更不要說黃庭境,先天境以上,那哪怕是生下來就是地仙,修持的時間也絕對要大於十二年。
可現在,這幫前途光明的修士,各家各派之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地仙層次之中的佼佼者,都如死狗枯木一般的跪在地上,有些人甚至渾身骨頭都被雷電劈爛,從雲霧中出現時,就一下子栽倒在地,不要說跪着,就算是動彈一下都做不到了。
“覓天閣的蕭森居士!”
“清明洞的闡幽先生!”
“古拙道院的月鉤上人!”
“雲霄廟的飲香仙子!”
“三臺山鬼王殿招引殿主!”
熟悉的面孔一個接一個出現,哪怕被雷電劈的血肉模糊,如焦炭灰燼,他們身上的微弱氣息還是可以辨認,這下讓大量的修士全部都驚起沸騰,因爲這裡面就有他們同宗之人!
“好膽!”
有數人越衆而出,怒不可遏,竟然是不顧後果就直接出手,既要救人也要殺人!
“三臺山鬼王殿豈被如此欺辱!招引!”
那被劈的半死,從明孝陵一路苟活下來的鬼王殿招引殿主,此時氣若游絲,聽到了自家宗派其他殿主的聲音,還以爲是幻覺,竟然癡傻一般的愣了幾個呼吸,而後如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樣嚎啕痛哭起來!
“救命!端嚴殿主!清絕殿主!高寒殿主!快快救我性命啊!”
端嚴殿主也不含糊,讓兩個手下去救人,他和另外兩位殿主一起對姬象出手!
大法捲起狂風,雙方距離本就極近,瞬間動手,三個先天境高手身形都扭曲起來,化爲流光,以手中法器施展肚門秘法,要將姬象立劈在此!
“三位道友如此急切!”
三臺山鬼王殿屬隨山派,爲全真門類,但卻是嶗山一系,跟隨太清宮來討要說法,卻沒想到會遇到自家一位殿主如罪囚一般被抓住的可恨情況!此時他們動手,其他嶗山一系的各派修士也是即刻出手,就要傷人!
然而那三人去的極快!
回來的也是極快!
姬象伸手,僅一彈指,便將衝到眼前的第一人頃刻震飛回去,此人立時被巨力席身,七竅轟然噴血,兩眼血紅,再看不清任何世間景色!
而另外兩人的攻擊已經打到姬象身上!
清絕殿主,習外景照瓊大經,顯化重重形神,持一枚鐵印,施折妖大心印!
高寒殿主,習耀魄冥玄神經,口噴冥冥寒氣,持一柄蒼白寶劍,施怒寒十四劍!
轟!兩道先天大法結結實實砸在姬象身上,但是下一刻,朦朦朧朧的光華閃耀,二人定睛一看,神色大變!
姬象身上有一團虛實不定的青金光華!
彌羅寶光!
“不以震器擊我,還想破我護身法光?”
姬象身軀輕震,自玄妙觀得到的彌羅寶光,終於有了施展神威的餘地!頓時千道金光如利劍刺出,佈滿十方上下;陣陣青煙如暴雨疾風般涌出跟隨,衍化虎豹青雲之玄象!
這彌羅寶光雖然是玄妙觀的鎮派之寶,但對仙人層次的高手卻無有大用,而一般的修士又難以傷害到姬象以閻浮檀金鑄成的不朽金身,故而此時放出,不過是用來增加威勢!
待到玄妙觀重建山門,姬象便打算將這彌羅寶光還給他們,畢竟留在自己身上真是沒有太多用處。
除了被迫提高逼格而已!
“哇!”
慘叫一聲,異口同聲!兩位殿主被金光所傷,遭虎豹玄象撕咬,瞬間護體法衣就千瘡百孔!姬象自太虛寶光中取出一些便宜法器,兩個三十二粒的流珠飛出,如雷鳴壓頂般砸在兩位殿主額頭,將二人震的渾身骨頭幾乎斷裂,本欲站起身來卻在此時再遭重擊,立時趴伏在地,不能起身!
這時候,其他修士的跟隨攻擊,才堪堪開始。
隨山派一位大修口中吐出一枚金印,對着姬象砸過去!
又有法劍、令旗、令牌、神木、鐵輪、師刀、寶珠、靈槍、玉矛、寶杖、金錢、吞雲袋、天錘地鑿、桃木大棒、方便鏟等各種法器寶器,一時間之間聲勢浩大,皆向姬象襲來!
百法轟鳴,彷彿連天神都要驚動!姬象指尖太虛寶光飛出,輕輕一轉,便將這些無用死物,盡數收走!
衆修士頃刻之間精神大爲驚恐!
“我的法器!我的法器和我斷了聯繫!”
“寶劍歸來!歸來!”
“乙木雷旗,召發雷霆!急急如律令!發!給我發啊!”
“鐵輪斬首!”
“我的鎮心錢被搶了!”
“你這賊盜!還給我!”
法術命令發出,卻沒有接收的法器,修士臉上皆是變色,紛紛向姬象討要自己的法器!
而太虛寶光出現的一瞬間,那些被姬象看押,跪在地上的,潞王麾下的修士們,集體驚恐不已!百悟子頓時大聲呼喊:
“那是太虛寶光!純陽以下無物不刷!各位萬萬小心!”
“太虛寶光!”
重陽宮的這位煉神主事頓時目光凝聚,神色極爲嚴肅。
聽聞過太虛寶光之名,還是在道門的經文典籍之中,此光出自太虛寶器,那太虛寶器更是能吞裝日月星辰,天神衆鬼,甚至諸天塵沙世界。
玄之又玄,強之又強,經典之中的描述自然強橫,不過重陽宮主事也在另外的經典秘文中,見過太虛寶光的名字,甚至還有它的限制之法。
“口誦元始天尊寶誥!祭起各宗香火!”
“什麼?這是什麼法術?”
太清宮主事立刻開口詢問,他覺得太虛寶光有些耳熟,卻想不起來是什麼東西。
重陽宮主事解釋道:“這是天尊所放的光華!是不屬於凡人的偉力!將這種太虛寶光消除的辦法,在我等修士之中並不存在,此光在古經之中所謂‘最上四天之下無物可逃’!但是!”
“如果沒有存放之器的話,太虛寶光的力量隨着使用次數的增加,會逐漸的變得弱小起來!”
而太虛寶器,世上根本不存在!因爲沒有人有資格,也沒有膽子,可接引“元始”之位!
“唯一能抵擋太虛寶光,並且抑制它吞噬之力的,就只有天尊寶誥,再加上祭煉過的萬民香火!”
這一點,姬象也知道,對於一些特別厲害的對手,太虛寶光若是直接祭出來則起不到太大用處,就是因爲對方往往掌握着大量的香火,所以此光在大部分情況下,只能用來絕殺。
沒有存放之器,太虛寶光會漸漸變弱,這一點姬象也知道,所以才機緣巧合之下,拿了聚寶盆充數。
“他一個人,能催動太虛寶光到幾時?我等數百修士,各宗門所祭煉的香火,沒有千萬,也有百五十萬衆!難道還壓不過他一人!”
重陽宮主事一聲令下,數百修士開始口誦元始天尊寶誥,同時他們身上騰起大量香火,幻化出一片香火世界!
種種飛仙景色,玄宮神牆,羽化天山,瀑布大江,皆如天地之壁壘,幻化橫亙,與太虛包光周旋!
這.....讓姬象.....大皺眉頭!
確實是搞得不錯,一個修士的願念抵得上十個凡人,而地仙以上則換算的更多,這裡的都是黃庭、先天、煉神之輩,算是人間極強大的一批人了,他們的願念一人抵得上千百人,而用他們自己願念所祭煉爲己用的香火之力,從質量上來說,確實是沒有千萬,也抵得上百五十萬衆了。
但是,這或五十萬,或八十萬,或一百萬的數字,並不是願唸的數字,而是香火的數字。
萬民香火,如何能與萬民願念相比較?一願念可生百香,一香豈能生百念?
確實是搞得不錯。
這麼多的香火之力。
姬象眉頭一鬆。
使我大爲開心顏!
“可讓我飽餐一頓!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豐盛的飯菜!”
何止四菜一湯啊!這簡直是滿漢全席!
姬象大爲感動,而後張開大嘴,向天下一吞!
轟隆!風起雲涌,那數以十萬計,以五十萬計,以八十萬,以百萬!以如此龐大之數來計較的香火之氣,全部被姬象吞下!
氣象萬千,天地震動!連蒼穹之上的雲霞都爲此翻滾不休!百萬香火足以衝開雲天,吞沒山海,卻被姬象一人噬入腹中,眨眼之間地動山搖,香火幻化成的世界崩塌瓦解,如百川入海,盡落歸墟大壑焉!
“嗚!”
姬象八輩子也沒吃過這種富裕飯,百萬香火差點將自己撐爆,好在還有空白神牌這個備用倉,無論來多少香火注入其中都如同無底洞一樣,來者不拒。
至於天蓬元帥等三個神牌,姬象也在吞噬百萬香火的這瞬間,短暫的進行了切換,給這三個神牌留下了充足的備用香火,以後切換起來就更加得心應手,晉升元神之後,出陽神得化身,按照早已經有之的一個想法,姬象覺得,說不定自己可以直接幻化出北極四聖之三出來。
這一波簡直血賺!除去白麪真武的神形沒有得到好處之外,香火之力在任何地方都有無窮妙用!
衆修身上香火被強行抽離,剎那間數百人齊齊跌坐在地,驚恐萬狀,指天叱地,駭聲懼語!
太虛寶光懸天而起,九彩光華遊動如魚,卻讓人心驚膽戰!
連重陽宮主事都心氣疲憊,一股濃重的膽寒之意自心頭生髮,再也抑制不能!
“你究竟是誰!今日莫非要滅殺我等人間修士嗎!”
他只能如此呼喊,卻被姬象嗤之以鼻,警告道:
“從開始我便說的清楚!是你們的人要做謀反大逆之事!我也料到你們必然不聽我的勸告,而聽從他們的話語!畢竟他們纔是你們認識的人,而我,又算老幾呢?”
“所以,我亮出太虛寶光,吞噬你等百萬香火,這下你們該知道,我算老幾了?”
“說什麼天王老子來了,也要給我好看?本座這就告訴你們,本座就是天王老子,你們不能給我好看。甚至連你們自己也面失血色,束手待死罷了!”
衆修士聽得此言,頓時面色大變。
覺得姬象恐是要大開殺戒!
但姬象言辭一轉:“不過本座有好生之德,乃是替天行道之輩,又怎麼會胡亂殺人?你等不明情況,聽信這些小人之言,被我所敗,不應當有所記恨,因爲這是你們自己查人不明所導致的,本座只是打醒你們而已!”
“這個下馬威,各位都還滿意麼?”
衆修士神色青白變幻,皆不做聲,顯然不服,卻又不敢高聲語,恐驚某位“天上人”。
古詩傳神莫過於此!唐人自有先見之明!
“既然各位都不說話,那看來對於本座這次下馬威,各位都還是比較滿意的。”
“是認真的,切實的,完完全全的,承受下來了。”
“那現在,來看清楚本座到底是誰!”
天馬馱着小女孩避在一邊,姬象下馬來,自天而回,身上黑衣迎風獵獵飛舞,並且此時揪住一塊,鄭重其事的警告眼前諸多修士。
“這身衣服,天下間可穿着這黑色道服的人,只有兩人。”
“第一是張天師。”
“第二,就是本座。當今聖上親口御封,天下道錄司主,正道魁首,正一盟威北極真人!”
“本座,姬象,道號麼,稱我爲北極子,或天魔,都好。從此以後,天下的規矩,本座說了算!”
衆修士悚然一驚,嶗山太清宮主事立時失聲大叫起來:
“你就是姬象?是武當山的這個?!”
姬象兩眼一眯:“不是武當山的,難道是你嶗山的麼?要請本座去坐一坐?”
姬象一個目光過去,這位主事之前的囂張之氣只能被迫壓下,但他額頭青筋繃緊,意識到一些事情,看向被囚禁在地上的百悟子,厲聲呵問道:
“他,真是朝廷中人?”
太清主事又擡頭:“你的道錄司主牌何在!”
姬象拿出來,看着太清宮主事一臉茫然的樣子,不免嘲笑一聲:“拿出來你也不認識,給你看了也說是假貨,怎麼辦呢,還不是要打你一拳,才肯乖乖聽話?”
“說白了,你的行爲處事的準則,就是這樣的,是強勢且不講道理的,護着宗門同友倒是沒錯,不過有些時候,看人不準的話,也會給自己帶來很多的災禍。”
太清宮主面色難看。
百悟子則是裝傻充愣,繼續辯解,同時神色一副悲怒模樣:“他說的是假話!朝廷怎麼會任用天魔作爲爪牙!我料定是此人矇蔽天聽,使世人不認識他真正凶殘面目!”
“以魔道大法殘害我等,這也算正道魁首?”
“休要聽信他一面之詞!”
太清宮主事沉默一會,又問道:“那他真的是姬象嗎?”
百悟子尋思,這倒是沒有什麼好藏的,便點頭:“他就是姬象,更是那無惡不作,殺害我等同道之人!”
姬象根本不管百悟子在這裡說什麼東西。
而太清宮主事則是心中打翻了江海瓶似的,有些震懼!
吹牛皮!武當山那幫潑皮不是說,自家的那個叫做姬象的人,不過是在紫禁城掃街的麼!
他看向重陽宮主事,後者也恰好向他看來,那深陷的眼窩,證明此時的恐懼。
“真是那姬象?”
“似乎不錯!”
兩人交流二句,旋即又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之中,後面的修士們心神難以寧定,太清宮主事便打破這沉默,主動言道:
“此下看來,武當是在欺騙我等?”
重陽宮主事神色陰晴變動,忽然驚道:“倒也....未必?”
“怎麼說?”
太清宮主事低聲詢問,此時百悟子猶在煽風點火,可惜這些修士都不敢再對姬象動手...至少單獨三五個人,不敢動手。大家都不動手,敵不動我不動,友軍不動我也不動,那最後都是木頭人一樣。
重陽宮主則是對太清宮主提點道:
“張天師曾在紫禁城守門,武當那些潑皮,聲稱此人在紫禁城掃街.....莫非是在變相炫耀?”
“效法龍虎山前事也?”
太清宮主事面色頓時變得極爲難看,如吃了兩頓大糞一般。
如此說來。今日之事,武當之潑皮們,早已有所計較?
........
武當山上,一衆修士被之前的香火之力驚醒,飛身出來,紛紛向山門涌去,皆交頭接耳,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而門口那幫武夫,以及張老道也都申頭望去。
可惜山下雲海涌動,隔着一片地界,縱然感應到香火之力,不出山門也是看不真切的,下面的修士實在是太多,又施了結界,遮蔽了武當的山門,不許衆人下山。
“莫非是他們起了內訌?不過之前雷聲又是怎麼回事?”
武夫們疑惑不已。
邋遢的老道則是咧咧嘴巴,皺着眉頭,手指扣着胸口。
用誰也聽不到的聲音,彷彿在詢問天空一樣的嘀咕:
“這真是意外之事啊,怎麼會這樣呢......天魔奪了老道徒弟的肉身,這必須要討個說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