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姜蓮娘一起來到京城的除了小五爺,還有周書慈。
周書慈變化還是挺大的,並不像以前那般不懂眼色,除去了幾分稚嫩,看着成熟了幾分,但是身上卻總是帶着一股怨氣。
周書慈本就不笨,等到人走了,也就發現自己原來是被拋棄在揚州了,這時想再想跟着來京城已經晚了,更何況二房也去了直隸,周書慈想哭都沒地哭去。
周太夫人更是派婆子罵了周書慈一頓,又留下一個周太夫人身旁的婆子給周書慈使喚,只告訴周書慈她是正室,上了族譜的,不用擔心沒有機會上京。先把揚州這邊給整頓好了再說。
周書慈這才放下心來。
周書慈笑着對姜夫人道:“聽聞妹妹要上京,我這個當嫂子的很是擔心,這才護送着妹妹上京,我已經給我婆婆和夫君寫了信了,還請大伯母見諒。”
姜夫人笑道:“侄媳婦太客氣,難爲你一片心意,你也不用着急,就先在這邊住着,等着你婆婆她們過來接你。”
周書慈笑道:“多謝大伯母了。”
姜三夫人也笑道:“是該好好謝謝你大伯母,知道你過來特意打掃出一個院子,也多虧你有心一路照顧着蓮娘。”其實周書慈爲什麼“送”姜蓮娘,大家心裡都明白,姜三夫人這語氣中就帶着些嘲諷,明明是蓮娘好心帶周書慈過來,到這女人嘴裡卻又變了,姜蓮娘就是謝也應該謝她,謝什麼大房。
周書慈知道自己說的話不周到,惹到姜三夫人了,連忙道:“也該好好謝謝三嬸孃的,我這見到大家也是一時高興,倒是疏忽了。”說着眼中竟然水盈盈的。
姜夫人和姜三夫人對視一眼,這周書慈變化到是大。
周書慈說完摸了摸眼睛,笑道:“看我,怎麼說起這個了。”然後對着掌珠道:“大嫂,怎麼沒把小至寶抱過來?我好長時間沒見到她,在家就想着她呢,閒來沒事也做了幾個布偶,過會我給大嫂送過去,希望大嫂不嫌棄。”
掌珠笑道:“多謝弟妹了,弟妹纔來,還是先好好休息,這些不着急呢。”
周書慈剛要說話,姜夫人就道:“還是掌珠說的對,你們舟車勞頓,還是先回去休息吧。侄媳婦要是有住的不舒服的,就直接和你大嫂說,就和在自己家裡一樣,別客氣。”
周書慈笑着應下,心中卻有些苦澀,說是等着二房過來接她,但是其實二房根本就不知道她跟着姜蓮娘入京,指不定根本就不想接她來呢。
姜蓮娘帶着小五爺在一旁,一直都很安靜,快兩年的時間,姜蓮娘被歷練的越來越有當家主母的範了,小小年紀,看起來嫺靜沉穩,可不是同齡人能比的。
最少周書慈在姜蓮娘身邊,就被比下去了。
姜三夫人看着姜蓮娘這樣,心中也很是高興,連小五爺都不怎麼注意。
小五爺被姜蓮娘教導的也很好,不認生,只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看着比小至寶懂事很多。
雖然只是多了三個人,但是實際上卻要準備兩處院落,周書慈代表這二房,自是要安排出一個院落。小五爺畢竟是男子,也要準備一個單獨的小院,這安揚王府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那邊姜老爺便發話,讓三房搬出去住。
其實這意思也就是分家的意思了,姜老爺知道自己也沒多少日子了,乾脆這些得罪人的事他就先幫着姜鐸幹了就成。
其實以前在揚州的時候,已經分家,只是還住在一起罷了,現在只不過是放到明面上,不然姜鐸是未來家主,卻與叔叔們住在一起,以後肯定是不好行事的。
姜老爺做主,在京城給而二房三房買了兩處大宅子,什麼時候想搬過去就可以搬過去。
二房雖沒在京城,但是周書慈不是在麼?關於宅子的安排,正好周書慈可以做主。
周書慈憋着在婆婆夫君那表現呢,自是好好的整理,打傢俱等等,這討的自然是自己的私房錢,反正周家有的是錢。
三房那裡,只有姜三夫人放不下當年的管家權利,但是若是姜老爺去世了,大姜夫人自然也不會管家的,大房人並不多,根本就用不着姜三夫人幫着管家了,只是好在姜三老爺繼續幫着大房管那些鋪子。
姜三夫人想着姜蓮娘還要出嫁,她也要照顧小五爺,也就放下了。
待到八月的時候,三房已經從安揚王府搬出去了,好在離的也不遠,其實與在揚州的距離差不多,不過是現在徹底的分家罷了。
周書慈則還留在安揚王府,其實三房那裡也整理好了,只是姜夫人實在擔心周書慈一個人住在那裡,雖有奴僕,但是並不多,也是新買的,因此就先將周書慈留在了安揚王府。
周書慈便時常的去找掌珠聊天。
這一日,周書慈邊和小至寶在一旁玩,便對掌珠道:“大嫂,我前日看見你們屋裡的那個清葫着。”
掌珠不在意的道:“她是喜歡在池子那邊散步,北方的水畢竟少些。想來是想家了。”
周書慈看了眼掌珠,她以前最是看不上掌珠,但是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在揚州老家也想了很長時間,怎麼這個掌珠就處處招人喜歡呢?
周書慈想了下,才輕聲道:“但是我看着她好像是在等大伯呢……”說完又馬上道:“我也就是瞎猜的,大嫂可千萬別放在和大伯吵架,不過,倒是要好好注意呢。”
掌珠看了眼周書慈,對奶孃道:“小至寶該吃奶了吧。”
奶孃連忙道:“老奴帶着大小姐吃奶。”
周書慈便坐到掌珠身旁,等到奶孃抱着小至寶出去後,周書慈才道:“大嫂別怪我多嘴,我遠遠瞅着那位清葫姑娘,相貌身段倒是好的,納妾納貌,也不必放在心上,但是我看着這清葫姑娘眼神總是瞟着門口,好像是在等誰似的。”
掌珠點點頭,怪不得清葫總去那湖邊,原來真是等人呢,等的除了姜鐸還能是誰?
從大門進來,若是先回竹院就必然要經過那湖邊的,之前她倒是沒有想到,因爲姜鐸通常都是先去鬆院請安的,但是若萬一……
掌珠看向周書慈,笑道:“多謝弟妹了,我會注意的。”
周書慈笑道:“我也是白提醒,大嫂心玲瓏,怕是早就知道了,只是我想着大伯畢竟還沒有兒子,若是萬一讓她先佔了……”接着低聲道:“其實我倒是看着那個小金桃不錯,大嫂可以考慮考慮。”
這話掌珠等到周書慈走後才明白過來,在別人眼中,姜家是庶長子繼承家業的,既然紅榴的恕少爺被留在江南,那就要別人再生個兒子了。
掌珠失笑搖搖頭,這些人果真都被這組訓嚇怕了,難道她就不能生個兒子了?
說來也巧,今日姜鐸回來就是先回竹院,正是從湖邊走過,也“正好”遇見清葫。
清葫見到姜鐸,很是高興,上前一福身,笑道:“大爺。”
姜鐸點了下頭,便想走,但是清葫卻繼續道:“這段日子奴婢知道大爺在宮中照看陛下,想來一定很辛苦。奴婢也一直很擔心。”最後這一句說的很輕。
姜鐸道:“你不必操心這些事,只踏實着住在這就好。”說完擡腿就要走。
結果清葫卻繼續道:“大爺,奴婢一直掛念您……”
姜鐸皺了下眉頭,站住,看向清葫,清葫比起前些日子有些瘦了,現在天氣也涼了,清葫每日都在湖邊,身體難免也不大好,看着潺潺弱弱的,更多了幾分南方的纖細,招人憐愛。
這個女人他最初確實因爲心中的一絲憐愛才將她收爲外室,更多的也是紓解心中的煩悶,現在已經是沒有那種感覺了。
這種無骨的女人不過是讓人一時迷戀罷了。
姜鐸心中嘆口氣,終究是他之前太年輕了,便道:“我本是不打算將你收進府裡的,偏偏少奶奶可憐你,才準了你入府,既然進來了就好好的住着吧,以前的事不要想了。”
清葫腳下蹣跚了下,眼中的淚,瞬間留下,她是萬萬沒有想到姜鐸會這樣無情,當年的情誼說沒就沒了。
姜鐸看清葫這個樣子,道:“你若是不願意,我給你一筆錢,你會你哥哥那裡也好,要我幫你物色個好人家也是可以的。”以清葫的相貌,再嫁給一個富商爲繼室也是沒有問題的。
只是不能嫁到江南和京城了,但是也算是個好選擇了。
清葫一聽,連忙跪下,哭道:“還請大爺收留清葫,清葫沒有別的想法,只想一心一意的跟着大爺。”
姜鐸有些不耐煩了,剛要再說狠話,清葫又道:“奴婢以後自是不敢打擾大爺的,奴婢只想遠遠的瞧着大爺,還請大爺圓了奴婢的心願,奴婢是大爺救的,奴婢對天發過誓,願意爲大爺當牛做馬。”
姜鐸道:“既如此,以後就踏實住着吧,沒事不要上前面來。”
清葫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道:“是。”
姜鐸微微點了下頭,快步離開。
清葫看着姜鐸遠去的背影,心中如針扎般的難受,她是真的一心一意的愛着他的,從來沒有想過地位、身份……她只希望他偶爾分給她一個眼神就好,一句話也行……爲何這樣還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