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缺此行的目的,主要是想讓凌千戶傳道受業解惑,如何快速變得更強。
於是凌千戶給他講了一個故事。
一個蜀地多鬼神傳說,他深入其中的故事。
那一年,凌千戶還很年輕,差不多和季缺一樣年輕,卻倍感寂寥。
因爲他在同輩之中沒有對手不說,還是一個單身狗,不像季缺又有女上峰、又有漂亮女同窗,還被一隻貓耳娘養着,甚至還和小姨子扯不清道不明關係。
於是高處不勝寒的凌千戶準備四處去轉轉。
那一年,他路過巴蜀之地,聽聞這地界的蒙雨新茶好喝,於是便欣然前往。
“結果剛巧不巧的是,蜀地鬧起了蝗災,死了不少人,自然引來了不少邪祟。
我一路斬殺妖邪,想要帶着糧食去發放,卻是杯水車薪。
可在路過一座叫不青莊的地方時,卻發現那裡的百姓竟紅光滿臉,在外面餓殍遍野的時候,有的人居然長得頗爲肥碩。
當時我感到了怪異,於是進入了那地方。
那是一個依山而建的莊子,頗爲排外,可能是莊主知道我實力不錯,最終還是罕見的接待了我。
在進入莊子的時候,我注意到了一個院落。
那個院落外牆用黑色石塊堆積着,有一棵很大的槐樹,看起來和附近的屋舍有很大的不同。
我問起了那裡,莊主神秘的說那是神子住的地方,這莊子能這般興旺,全靠神子的施捨。
我當時感到很奇怪,因爲我身爲修行者我一般不信神佛,之前也沒見過真正的神靈,於是想要見見這位神子。
莊主說只能幫我們轉告,我們能否見到神子,要看淹神的意思。”
“淹神?”景越困惑道。
凌千戶點頭,說道:“對,淹沒的淹,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位神靈的名字,我後來才知道,那是一尊野神。後來我被拒絕了,說是淹神不想見我,也不要我見神子。”
“可是老子哪是這麼聽話的主兒,還沒入夜,我就去了那座院落裡。
到了那裡,我才發現那座院落的院牆竟然比上午看到的時更高,給人一種囚籠的感覺。
我們站在那院子裡,能看見後院那棵高大的槐樹,枝繁葉茂,宛若一柄巨大的雨傘。
一個老太婆看見了我,發現我是闖進來的時候,不由得大爲憤怒,說我們這樣觸犯了淹神,你看那神樹已在哭泣。
我看過去,發現那樹上確實有水在滴落。
我當場反駁道:‘那不過是蟬在尿尿罷了。’
不過我細看之下,當時也有些頭髮發麻,原來那棵高大的槐樹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蟬。它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趴在樹葉上,不斷滴落水珠。
那老太婆想砍我,自然被我一拳打暈了過去。
之後,推開了一扇厚重的黑門,不得不說,這扇門很沉重,對於當時四境的我來說。
進入到了後院裡,我便看到了讓我如今都記憶深刻的一幕。”
之後,根據凌千戶的描述,她看見了一個女子被九條手臂粗的鎖鏈掛在了空中。
那九條鎖鏈全部是從那棵樹上伸展出來的,它們穿過了她的身形,與她瘦弱的身軀形成了鮮明的對此。
詭異的是,她看起來很虛弱瘦弱,可是一張臉卻是圓潤無比,甚至有點肥胖的感覺。
那女子看見他後,眼神沒有任何變化,空洞得像是一個失去靈魂的軀殼。
到了那時,凌千戶也不得不慎重起來。
因爲能被這般鐵鏈穿身困住的人,總讓他想到某些大妖。
可是那女子身上沒有任何妖氣。
見女子沒有任何反應,凌千戶便去向了後院那唯一的屋子。
整個寬闊的後院,除了那一棵高大的槐樹,一池半開半謝的白蓮,以及那一個被九條鎖鏈穿身的女子外,就只剩下了那一間屋子。
進入那間屋子後,凌千戶看到了一條條人腿和手臂掛在裡面。
最可怕的是,那些手臂和人腿看起來近乎是一樣的,在陰暗的房間裡,說不出的驚悚。
他甚至在這間屋子裡,看到了供奉用的香爐。
他們在供奉這些手和腿。
“殺了我。”
直到這個時候,凌千戶才聽見了那女子的說話聲。
之後,他開始同那女子交流,這才發現那女子便是傳說中的神子。
“我並不想做什麼拯救人間的神子,求求你殺了我,我知道你是能殺死我的。”那女子眼神依舊空洞無比,用近乎乞求的聲音說道。
“他們每日折磨我,砍下我的一條手臂,一條腿,讓我痛苦難奈,我越是痛苦,那棵樹上的蟬就會長得越多,直至掉下地來。
我想死,可是被砍掉的手臂和腿總是會在第二天重新長出來。”
凌千戶看到了落在地上的蟬子,發現它們飽滿且肥碩。
原來這莊子的人,就是吃這些蟬纔沒有被餓死。
一個被九條鎖鏈穿身的女子,被砍掉的手臂和腿總是會奇怪的在第二天長出來,而和她連在一起的大樹上的蟬,因爲她斷腿失手會密密麻麻生長。
就是這些蟬,在整個遍地饑荒的蜀地,將整個不青莊的人養得白白胖胖。
這近乎可以說是神蹟。
修行者擅長殺伐,即便修爲極高深者,也很難做到這一步。
可是這代價卻是讓這女子每日遭受斷臂斷手之苦,日復一日。
女子說自己本是莊外十里的淹神觀的弟子,她在三年前忽然做了一個古怪的夢,夢見了自己遍身爬滿了蟬子,蟬子吐水,近乎把她淹死了。
之後,師父便認爲她是淹神選中的神子。
而在蝗災發生之後,她被師父誘騙至此,說是讓她在這修行,幫忙救助受災的人,結果
凌千戶當時存疑,說要去淹神觀裡去確認一下事實,纔會決定要不要幫她。
當時的凌千戶即便小小年紀,卻已頗爲大膽,和季缺很像。
於是他去了淹神觀。
可能因爲饑荒的緣故,淹神觀早已人去樓空,只留下了一座枯葉遍佈的道觀。
凌千戶喝了口茶,接着道:“我到了淹神觀,發現裡面空空如也,早已人去樓空,東西被搬了乾淨,只有大殿裡那尊神像還在那裡。
那地方明顯沒人打理了,遍佈着蛛網灰塵,可那神像卻挺乾淨,像是有人經常打掃。
而當時最讓我恐懼的是,我發現那淹神像居然和那院子裡的女人很像,就像這神像忽然活了,變成了那女人,來到了人間。”
“我認爲那女子說的話是真的,於是返回到了莊子裡,卻發現那莊子裡的人全部異變了。”
“異變了?”
“對,他們全部像是被水淹死過好久的樣子,面目鐵青,見到人就咬。而我們趕到那後院時,那位女子依舊一臉祈求的看着我。”
“之後呢?”
“之後我們見莊民救不回來,全部變成了要咬人的怪物,說不定還會像瘟疫一樣傳染,這女子也甚至可憐,於是我把他們全殺了,並且放火全燒了。”
“那女子死前告訴我,只有我這樣的人才能殺死她。”
“然後呢?”季缺問道。
“然後我就變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