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鞭的卻連忙說道:“且慢,你要如何攔住他?直接現身,還是對他施法?別忘了你我的身份?”
“他眼下未乾壞事,我等便不可隨意以法術施加凡人。就算要做,最起碼也要通知姑姑。不然你擔得起這個罪過?”
持劍者着急到:“那該如何是好?難不成就讓他這麼上去?”兩人一時不知如何處理,眼睜睜看着陸玄靈從他們身旁經過。
但是他們又不好放任,持劍者心一橫:“大不了事後我領罪,你站在一旁。他若上去被幽冥之氣衝了,到時候不僅他自己要折壽,我們也有守衛不力之罪。”
“而且生人誤入,很容易驚擾到那些童子幽魂,那時豈不是罪過更大。不如我來施法阻止他,你且讓開,我不現身就是。”
“若是冥帝問罪,我一人擔着就是。”持劍者一躍,飛到陸玄靈對面,張口一吹,林中悄然掀起一場大霧,迎着陸玄靈往下裹來。
前方道路立刻縹緲難尋,而且持劍者還施法編織幻象,引導陸玄靈下山。若是繼續照着眼前的方向前行,便會不由自主的下山。
陸玄靈覺得有趣,故意說道:“咦?怎麼起了大霧?”接着裝作看不清路,誤打誤撞的模樣,隨意挑了一個方向,往霧中走去。
腳下隨之又出現了一條路,這個方向纔是真正通往山上的道路!陸玄靈繼續小跑往山上行去,幾步就脫離了濃霧範圍。
持劍者驚訝道:“怎麼這樣?竟被他闖進去了,不好!快追——”兩人運起金光,飛追了上去。
怎知剛一飛出濃霧,便看到陸玄靈正站在對面大樅樹下,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兩人。
這棵樹就是當年埋下銀子,給大西溝村人託夢,讓他們挖走,藉機傳播自己香火的那棵樅樹。想當年,此樹不過一人粗細。
時隔百年,大樹已經兩人合抱,樹冠鬱鬱蔥蔥。回到老地方,陸玄靈感慨良多,見到兩個金甲天王追了過來,轉身笑道:“你們來這多久了?”
兩人一愣,頗爲疑惑,這是在問自己?對方明明是個凡人,怎麼會看到自己?
他們彼此看了一眼對方,持劍者試探着上前問話到:“你在和我們說話?”陸玄靈點點頭:“當然了!這裡還有別人?”
持劍者表情一驚:“你竟然看得到我們!你是誰!你是哪家修士?竟敢闖入這裡?”說完便祭出寶劍,準備出手。
陸玄靈輕聲笑到:“別緊張,把劍收起來吧。我不是修士,只是來看看的。對了,你們來到這多久了,是哪個司的?這裡的童子幽魂是怎麼回事?”
聲音中帶有一種令人放鬆的奇特韻律,兩個天王一聽,不由自主的放鬆下來。持劍者更是收起了武器,自然放下了戒備。
彷彿有種無形的力量感染了他們,讓他們自然而然的相信對方,帶着一股奇特的敬意,開始回答對方的問題。
持劍者下意識的抱拳施了一禮,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會這麼做。他開口回到:“是!我等奉上神詔令,來這鎮守神社,已經十七年了。”
“我等隸屬中天御前執紼大將麾下,一共有十八位。每十五天一更換,這段時間正好是我等來此值守的日子。”
“至於那些童子幽魂,是冥帝陛下命各路招魂使者行走世間,四處救助,引到距離最近的任何一所神社。”
“然後打開幽冥通道,收入冥界,使這些幽魂有所依護,不再流浪於世間。”
陸玄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們去冥界看過沒?”
兩個天王一起搖搖頭,持鞭者上前道:“我等身份低微,哪能隨意去幽冥?那裡是冥帝陛下的世界!”
“也是一切陰神、幽魂、鬼怪歸化之地。我等身爲天界陽神,若無天帝陛下的詔令,斷斷是不得隨意進入幽冥的。”
陸玄靈伸手在前方隨意一劃,露出一個黑黝黝的通道:“走吧,去幽冥看看!”轉身一步走了進去。
兩個護法神大吃一驚,眼前的這個人竟能打開幽冥,他是誰?但是他們自己也不知爲何,竟然主動跟了上去,一起穿過幽冥通道。
眼前畫面一變,三人來到了一處黑黝黝的山坳底部,面前是一望無際的灰色沙漠。背後則是高聳上天,不見頂部的黑色山脈。
三人正好站在深谷出口外,兩側都是筆直的懸崖絕壁。這裡看起來荒蕪至極,但是卻有一股陰涼的氣息,瀰漫於天地之間。
持鞭者還是頭一次來冥界,極爲震撼到:“是——是冥界!這裡是冥界!我聽上神之間流傳過這裡的景象。”
這個時候,背後的山谷夾縫中,黑黝黝的深處,傳來一聲幽幽的鈴鐺聲響。陸玄靈看了一眼,退到絕壁下。
兩個護法也跟着退向崖壁,不久後,一位身形高高瘦瘦,身體穿着寬大衣袍,遮住面目的灰袍人,提着一盞幽藍色燈籠,杵着胡桃木杖,一邊搖鈴,一邊緩緩走來。
他身後跟了衆多手持燈火的童子!這些看起來都是剛纔被引上山的童子幽魂,只是數量多了不少。
所有童子體態輕盈,排成整齊隊伍,輕飄飄的行走,一步步穿越漫長的峽谷,往出口處走來。
這個引路的灰袍人頭戴斗笠,看不清形象,但是他法力很高,竟然是真仙之境,相當於陰神中的五品陰神。
派一個法力高強的人物來護送這些童子幽魂,看樣子一定是有人特別安排的。陸玄靈看了一眼,並未上去打擾。
這個灰袍人似乎看不到陸玄靈三人,引着童子們,往前沙漠走去。這些漂泊的童子幽魂,也將有個歸宿。
一切看起來都開始走向有序,陸玄靈淡淡一笑:“真是爲難她了。走吧!出去吧!”話音一落,三人回到了剛纔的神坊之下。
月輪浮上山頭,陸玄靈繼續往山上走去。兩個護法將互相看了看對方,只能一起跟着。
來到神社外,熟悉的木屋和殿堂,還有右側那處蓮池。一切都好似多年之前!
木屋門外放着一盞油燈,還有一些白色的衣衫,看起來與剛纔那些童子們身上穿的如出一轍。
陸玄靈走上前,拿起一件,嘴角露出笑意,她這是在用這種方式,緬懷過去與邵文涵相處的時光。
果不其然,木門吱呀一聲推開,邵荃還是那個小女孩模樣,懷裡抱着一卷布匹,往出走來,正好迎面看到陸玄靈。
邵荃先是一驚,待看清來者,立刻露出溫潤和藹的笑容:“公子!你回來了——”她低下頭,不自覺撫了撫耳邊亂髮。
然後擡起頭,回過神來,顯出一絲慌亂:“公子!你回來了,怎麼沒說一聲,我都沒個準備。你先坐——”
說完忙不迭的進屋,過了片刻,拿出炒好的栗子和一碟子乾果,還有一壺青茶。
陸玄靈看着她忙忙碌碌準備好一切,落座後,邵荃拿起針線,又開始縫製白衣。
“這都是你做的麼?”
邵荃沒出聲,針線一頓,停了下來,靜靜點點頭。
陸玄靈撫了撫邵荃的頭:“丫頭!難爲你了。外面都安排的妥當,以後沒什麼事,我也不出去了!”
邵荃指尖一顫,擡頭滿臉驚訝,接着輕輕點頭,柔柔笑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