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元衝接過來,看也不看就收好,淡笑着搖搖頭,簡單幾句解釋到:“不是什麼法事,只是做一些祈禱平安罷了。文功文慧,帶幾位去廂房。”
兩個童子提着燈籠,在前方引路。然而微弱的燈光不僅沒有照亮前路,反倒襯的周圍好似濃墨一般黑暗深邃。
“說來慚愧,這幾天本院有些不太平,今晚勞煩諸位安住在廂房,切不可隨意走動。”
幾人被帶到後院右廂房住下,陸玄靈獨自一間,剩下兩人一間,這邊門窗也貼了不少符咒。
兩個小神官交代了一些相關事宜,便相繼離開。
回到大殿,文慧把門關上,小聲說到:“師父,這幾個都是高手,我剛纔帶着他們走路。發現除開那個公子,其他人都是無聲的,有這樣的本事,那些等閒陰物,近身不得。”
“好,好!”莫元衝舒一口氣,“他們既然住在這裡,若是有活人歹徒上門,必定不會置身事外。”
廂房內,馮逸將所有燈火點燃,房子裡陳設簡單,掛有幾張墨色山水。
地面的被褥鋪的整整齊齊,整個房間古樸雅緻,還點燃了艾草香料。
正堂上供奉了一個黑漆小神龕,裡面是烏森神的三尺金身。
董鈺四人出現在室內,陸玄靈踱步到窗戶前,將上面的符咒隨意揭下一張打眼一掃:“這個烏森神已死,符咒上的靈力太弱,只能阻擋一些低級鬼魅,碰到厲害的鬼怪,便效用全無了。”
說着伸手推開窗戶,上面的符咒攔腰而斷。
隔着院牆外面是黑黝黝的高大松林,林內霧氣朦朧。
蕭景來到窗前向外仔細看了看:“主公,外面圍了不少鬼魅,光是這一邊少說就有十幾只,要不要屬下將其除掉?”
此刻天已經全黑,潮溼陰暗的森林內寂靜無聲,不過隱藏在陰暗裡的東西,卻逃不過他們的雙眼。
陸玄靈拿着扇子晃了晃,看了幾眼將竹簾放下:“嗯,陰魅不必管,外面那幾個活人把他們綁住,丟到縣城內河道泡在水裡。”
“沒有我吩咐,誰也不準解開。而且辦完這事,還有另外一件事交代你們。”
他以傳音入密吩咐完,四人領命,消失在屋內。
在這黑暗之地,三個神官關好內外門窗後,端坐在金身神壇前,幽幽燭火雖不能照亮大殿。
但唯有在這尊金身之下,他們才能感受到一絲安心。
文功偷偷望了望頭頂的神像,恍惚中,似乎看到了神像嘴角一絲笑意,難道是自己餓昏了?
晃了晃腦袋再看,神像並沒有什麼異常。
他壓低頭,看到旁邊的文慧開始打瞌睡,不禁心裡越發沒底,今晚一定是個難熬的夜晚。
這時,山中越來越靜,剛纔還在的蟲鳴之聲也悄然不見。
只有燭臺的火光一閃一閃,殿內的陰影跟着來回晃悠,頗有些陰森。
時間一點點過去,莫文衝眼看左側燭臺的火焰越來越小,便拿剪刀剪了剪,燭火重新恢復亮堂。
他忽的想起什麼,轉身對兩人說:“廂房那幾位也不知睡下沒,你們兩個去看看,順便試探試探,問問底細,我在這守着。”
兩人都睏倦無比,昏昏欲睡,若能在此時稍稍走動,醒醒神比呆坐原地更好。
聽到吩咐就起身挑燈,往後院這邊走過來,溼漉漉的小道旁長滿枯萎的菖蒲草。
平常熟悉無比的院落,此刻讓他們有些莫名的懼怕。
兩人快步來到廂房外,敲了敲門,裡面傳出聲音:“進來!”
推開門那一剎那間,溫暖柔和的燈光猶如水波般一灑而下,將門外巴掌之地的黑暗和陰寒,驅逐一空。
屋內和屋外詫然間好似兩個世界,一個陰冷黑暗,一個溫和明亮。
兩人眼前一亮,有種莫名激動和憧憬,都不自覺的快步跨進去。
陸玄靈披着睡衣,長髮未束,盤坐在小案前,手裡正在畫一幅畫。
他擡頭看了看站着的兩個侷促不安的小神官,伸手示意:“坐下吧,我正在畫一樣東西,你們待會看看。”
兩個小神官絲毫沒注意到不見蹤影的其他幾人,此刻只被陸玄靈吸引了目光,下意識的忽視了其他一切。
甚至忘了來這的目的,都面帶着憨憨笑意,依言盤坐在小案前。
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間,讓他們有些着迷。
此刻他們只想在這裡儘可能的多呆一會兒,享受這裡的溫暖和舒適,不願回到外面那個幽暗陰冷的世界。
似乎外面的黑暗裡,充滿妖異和未知。
淡黃的燈火放出闌珊的暖意,陸玄靈一邊作畫,一邊低頭對他們到:“我從北邊而來,第一次到這。”
“聽說你們烏森神社十分靈驗?可否給我講講你們的故事?還有,剛纔你們的師父說最近院裡不太平,又是怎麼回事?”
兩個小神官忙不迭的點點頭,陸玄靈不知從哪裡取來兩碟子乾果點心,推給他們:“你們還沒吃東西,一邊吃一邊給我講。”
看到吃的,兩個小神官滿眼放光,不約而同的忽略了來源,一人抓一盤,拿起來就往嘴裡塞。
文慧塞了幾口後,拿起桌子上莫名出現的溫水,連灌了好幾杯。
他緩過氣來,纔開口到:“公子,我們神社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別看地方雖小,但論年代,整個慶輝縣沒有比我們神社更加古老的。自我跟着師傅以來,這裡都平平安安。”
“可前一段時間不知怎麼回事,西北邊的森林總是傳聞有鬼怪出現。”
“神主五天前親自去那邊探查,結果至今都沒回來。師父也聯繫不上神主,這幾晚下來,天天一到半夜,就有很多兇惡的陰魅來襲擊我們神社。”
文功接着也說:“昨晚不僅有陰魅,還有鬼怪也跟着來了。”
“師父帶着所有人盡力阻擋,中途還有一個黑衣歹徒暗中將門上一道符咒撕掉,差點讓那些髒東西衝進來。所幸師叔發現的快,纔將其重新封住。”
“然後今天一早,城裡有戶人家上門,說他們家僕人中邪,請我們去治除,還給了不少報酬。”
“師叔帶領四位師兄去查看,不知怎麼的那人就死了。然後那戶人家非說是師叔害死了他,還當場報官,師兄們就被抓起來。”
“你師叔叫什麼名字?”陸玄靈看他們吃完後,又自然地拿出一盤乾果,遞給他們。
“師叔叫做白少堂,我們送上了不少金銀去打點,那個縣令收下了,可是絲毫沒有放人的意思。”
這幾日接連發生的事,都是一張陰謀巨網,專門就是針對整座縣城而來。不過他們爲何要襲擊這座神社?
剛纔進門之時,他感應到這個神社有種極其隱秘的力量,在保護整個神社。
難道最後一件樂器就在這個神社?陸玄靈眼前一亮,當下肯定最後一件樂器就在這裡。
對方隱在暗處,不清楚方位,若要掌控全局,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陸玄靈聽完後,蘸足了墨將手裡的最後一筆畫完。
紙上繪製了一幅兇猛的貔貅,踏在雲霧之中,張開大口,惡狠狠等着來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