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思崖雖然已經猜到了夏禹的野心,但是,卻沒有直接跟夏禹懟上。
兩個人師從一人,他承認,師傅的確是有些偏心的。
夏禹垂下了腦袋,不再多言。師傅的偏心,他跟邵思崖其實是不言自明的。有些東西,師傅教了他,卻沒有教夏禹,對此,夏禹不是沒有意見。但是,夏禹更明白,他一個沒有任何身世背景的孤兒,能夠被逍遙子收爲徒弟,已經是他最大的造化。他不能祈求得太多,不然最後吃虧的,就會是他自己。
被罰面壁思過的這五年裡,他吃虧吃得還不夠麼?
他面壁思過,邵思崖卻仍舊在學習,五年的差距,讓邵思崖比他懂得更多。結果就是,邵思崖名正言順地成爲了逍遙閣的閣主,而他,卻成了一個不被師傅承認的隱形人!
夏禹不甘心呵!憑什麼所有的好的都被邵思崖給拿了去?憑什麼,他只能做一個不被世人認可的隱形人?!
夏禹要證明自己,而證明自己最好的方式,就莫過於,顛覆這個世界原本的規則!
夏禹找到了北漠國的國主,找到了那位曾經在他的扶持之下走上了權力巔峰的男人。
而恰好,這個男人也正在爲攻打東華帝國的事情焦頭爛額。
於是,兩個人一拍即合,夏禹幫着於勝男解決宮暮雲,而於勝男要給予夏禹無上的尊崇!
夏禹很享受被人尊重和推崇的感覺,在三國營帳的這一段時間,他利用自己的手段,讓三國打了一場又一場勝仗,奠定了自己神明一般的地位。
只是,這個神話,卻因爲顧念微到來被徹底地打破了!
所以,夏禹恨顧念微,恨那個把他從神壇上拉下來的女人。同時,他還嫉妒顧念微,嫉妒她被師傅稱爲紫薇星斗下凡,擁有逆天改命之力!
夏禹一向自大,一個邵思崖在他面前稱王稱霸也就罷了,現在卻又蹦出來一個女人。
夏禹越想越是覺得內心不平,不由就擡起了手掌輕輕地揉了揉眉心,“我很累了,你走吧!”
邵思崖沒有動,“今晚,我會睡在這個營帳裡。”
雖然不知道夏禹到底要做什麼,但是,保險起見,坐在這裡盯着夏禹的一舉一動,他就不信,夏禹還能折騰出什麼名堂來。
夏禹不悅地皺起了眉頭,“我對男人沒有興趣。”
邵思崖輕呵一聲,“巧了,我對男人也沒有興趣。”
夏禹眼底掠過一絲寒芒,隨即輕輕一笑,“既然你執意要留下,那就留下好了。”
夏禹薄脣微抿,犀利如刀。
邵思崖淡定一笑,神色幽幽,“我不管你在打什麼主意,懸崖勒馬,不要等着悔之不及的時候,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夏禹冷哼一聲,“我不需要你教訓。”
邵思崖不再理他,幾步到了他的牀邊,將他的被褥丟在一旁,這才坐在了牀榻上,“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師兄。”
“我比你大。”夏禹有些不服氣。
“那,我也是你的師兄。”邵思崖依舊是不溫不火地笑。
夏禹長長呼出一口濁氣,“不可理喻。”
說完,轉過身,不再去看邵思崖。
只是,他的眼底,卻依舊閃爍着寒光。
邵思崖,你以爲,你這樣就可以阻止我了嗎?簡直不要太天真!
夏禹一雙狹長的眼睛慢慢地眯起,這一次,他一定要讓宮暮雲心疼得恨不得去死!
夜色越來越濃了,夏禹就那麼靜靜地坐在了帥椅上閉目養神,邵思崖抱臂躺在牀上,看似睡着了,但是,那不時動一動的耳根,卻顯示着,他根本就是在時刻關注着夏禹的動態。
夏禹閉着眼睛,心思深沉,身形卻是一動也不動。
夜,漫長,黑暗入水般席捲而來。
在這漆黑的夜裡,三道身影忽而便如同鬼魅一樣從三國的營帳裡射了出去。
身形敏捷,好似脫兔。
在這三道身影射出去的那一刻,在這周圍的山坳裡,忽然就是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地底下穿行。
同一時刻,夏禹緩緩地睜了一下眼睛,眼底掠過了一絲深深的邪肆。
這一次,他倒是要看看,那個女人怎麼破了她的算計!
地下的震動被邵思崖察覺之後,邵思崖一咕嚕從牀上坐了起來,他狐疑地掃了一眼夏禹的帥椅,眼底露出了一抹不解。
剛纔,他似乎地察覺到了什麼不小的動靜,那個動靜,不屬於人力。
似乎,只有夏禹這個能夠控獸的人才能驅動的力量。但是,夏禹現在就坐在這裡,那麼,剛纔那個動靜是誰搞出來的呢?
邵思崖站起身,就要朝着帳外走。然而,邵思崖纔剛起身,夏禹已經是慢悠悠地開了口,“幹嘛去?”
“我去做什麼,還用跟你稟報?”邵思崖眼底低着不屑。
夏禹輕呵一聲,“稟報自是不用,只是,這三國的大帳,可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的就走的地方。”
邵思崖只聽夏禹這口氣,就知道,這貨一定是又想了什麼陰謀詭計想要對付顧念微。當下,他就坐不住了,態度瞬間轉冷,“你到底做了什麼?”
“沒有做什麼。”夏禹輕飄飄地開了口,“只是,讓幾隻穿山甲,到東華帝國的營帳,跟你心儀的姑娘,做個伴兒!”
一聽這話,邵思崖臉色頓時就是一沉,“夏禹!”
穿山甲,這種東西,是極爲罕見的,但是,罕見,並不代表沒有。這邊關之地,本來就山地頗多,夏禹整出來穿山甲也並不奇怪。
而今,顧念微懷有身孕,而這些穿山甲的身體又很重,一旦顧念微被這些穿山甲傷到,很可能就會影響了腹中的胎兒!
雖然,那個胎兒,是顧念微和宮暮雲的,可是,邵思崖還是不忍心顧念微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當下,邵思崖便是一甩衣袖想要離開,然而,他這邊纔剛動,夏禹已經是先發制人,朝着邵思崖攻了過去。
邵思崖腳下一滑,避開夏禹的攻擊,隨即輕呵了一聲,冷聲道,“想要留我,你可不夠分量!”
夏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手下卻沒有半分停頓,再次跟邵思崖交上了手,“留你半個時辰的分量,還是有的!”
只要半個時辰,那幾只穿山甲,就能夠讓宮暮雲悔得腸子都青了!
夏禹和邵思崖鬥得難分難解,而那三道黑衣人影卻是已經引着那幾只穿山甲爬進了東華帝國的營帳!
穿山甲小小的腦袋尖尖的嘴巴,在地上拱開了幾道縫隙,鑽進去,然後就窸窸窣窣地朝着主營帳裡面鑽。
主營帳中,顧念微睡得正香,猛然間就覺得地上震動了一下。
下一刻,宮暮雲已經是將她抱在了懷裡,戒備地看向了四周。
在宮暮雲抱住顧念微的那一刻,他們腳下的泥土忽而一鬆,從地下冒出來一隻穿山甲!
穿山甲雙眼通紅,竄出地下之後,即可就朝着顧念微撞了過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忽然,宮暮雲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如今,顧念微懷着將近八個月的身孕,如果被這隻穿山甲撞上,結果真是不堪設想!
幾乎是想也不想,宮暮雲抱着顧念微就是騰身而起。
然而,他剛落地之後,他落地的地方,泥土卻是再次鬆動,又冒出了一隻穿山甲!
這隻穿山甲也像是被人給催眠了一樣,一出現,也朝着顧念微撞了過去!
宮暮雲來不及細想,再一次騰身而起。
顧念微身在宮暮雲的懷裡,迅速地醒了盹兒,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形。這三隻穿山甲,這是被人給控制了!幾乎是第一時間,顧念微就想到了她昨晚來的時候,整個東華營帳被狼羣包圍的情景,不用說,這一次,又是那個能夠控獸的神秘人的手筆!
顧念微雙眼微微一眯,輕輕咬着脣角,眼底掠過深深地冷肅之意。
這個人,倒是好歹毒的心思!
居然直接將這穿山甲引到了自己的營帳中!如果,她反應稍微遲鈍那麼一點兒,如果,宮暮雲沒有守着她,現在的結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穿山甲既然能夠穿山,這爪子上的力道自然是不可小覷的,如果被穿山甲的爪子傷到……
只是這麼一想,顧念微就覺得不寒而慄!
好歹毒的心思,好歹毒的人!
顧念微這一刻,是真怒了,她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卻從沒有生出過那陰毒的心思。然而現在,那個隱藏在暗處的人,居然對她未出世的孩子生出了這等歹毒的惡意!
真是不可饒恕!
顧念微深深地眯緊了眼睛,目光朝着那幾只穿山甲身上一掃,慢慢地說道,“放我下去。”
宮暮雲自然是不依的,“不行!”
“放心,控魂術,我也很在行!”顧念微堅持。
“傷身!”宮暮雲還是不依。現在的顧念微,他捧在手心裡都怕化了,怎麼能夠讓她隨便去犯險?
顧念微無奈,只得放柔了語氣,“我保證,我不會有事。”
宮暮雲臉上帶着警惕,渾身沒有絲毫的放鬆,目光打量着四周,“這些是獸,你怎麼控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