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賓鼻子發酸的接了過來,挺直了背,道:“定不辱命。也請諸位兄弟保重,以助主子成就偉業!”
黑影悄悄的走了,此次過後,以後若無要事,便不會再聯絡,爲了安危着想。
而忠誠這個東西,只能自己靠自己去約束了。
幕賓吸了吸鼻子,將藥貼身放好。
爲了主子,哪怕是死,也是值得的。
但凡英傑,內心之中總有一些超越世俗之外的追求,雖然說起天下蒼生有點俗,可是幕賓願意成爲這樣一個無名的影子,爲了天下黎民能有一份吃飽飯的希望,活的有尊嚴的未來,不用擔驚受怕的過日子,所有聚集在馮璋身邊的人都有相似或一樣的追求,所以他們願成爲一個影子,哪怕有一天不見陽光,哪怕再也不可能活着回去,他們都不悔。
因爲他們內心火熱的信仰和追求,能夠促使着他們一點點的去完成他們自己給自己的使命。
像他這樣的無名者有無數,他們有些像他一樣,已經到了一些諸侯王,或是郡守,大臣的身邊,有些還在往上接觸,試圖打破壁壘,獲得信任,行使着相似或是相反的使命。
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定遠侯晚上又來叫罵了,然而城上面依舊未有一個人理會他。
定遠侯氣的心口疼。不僅不回答他,到後來竟然有一人撩開了衣袍,開始往底下撒尿。
“侯爺小心,”副參將氣的臉都綠了,事實上,定遠侯離的那個距離挺遠的,那個撒尿也完全不可能尿到他們身上來,可是這一舉,實在是叫人感覺連靈魂都受到了侮辱。
那個尿完了,竟然還哈哈大笑起來,道:“……定遠侯,哈哈哈,單槍匹馬,原來戰無不勝的定遠侯也有今天啊?!”
城上火把巨多,本來黑夜很黑,看不太清他的面目,但是一聽聲音,定遠侯便知是誰了,咬着牙道:“張茅?!當年你跟着本侯打仗的時候,毛都還沒長齊呢,現在竟然敢在本侯面前撒野?!”
“當初是,可惜現在我長齊了,哈哈哈,而侯爺也老了,不中用了吧?!”張茅道:“虎落平陽被犬欺啊,沒想到侯爺這隻虎,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我張茅雖然是給侯爺提鞋都不配,但本大司馬,現在可是一郡之司馬,侯爺呢,不過是一喪家之犬,搖尾乞憐的落迫虎罷了……”
定遠侯忍着,見身邊的人想回嘴,他擺了擺手,叫他們忍了下來。
張茅原本就跟過定遠侯,現在幾年未見,沒想到,真的完全不一樣了……長年駐紮在此,讓他逐漸產生了優越感嗎?!
“你當年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定遠侯諷刺的道。
張茅冷笑道:“不及侯爺不露相,原以爲是個蓋世英雄,沒想到成了落魄狗熊。”
“張茅,你敢諷刺朝中大臣?!”副將終於忍不住,冷笑道:“你敢抗旨嗎,侯爺手中有陛下的旨意。”
“喲,拿聖旨來嚇唬我?!”張茅的語氣十分狂傲,冷嘲着取來了弓箭,就着黑暗就放了一支冷箭。
嗖。馬受了驚,立即躍起,把副參將嚇了一大跳。
定遠侯冷着臉道:“撤!”
副參將哪受過此等羞辱,氣惱至極,與定遠侯退回到林子裡,又累又餓。
“張茅有反心,趁着變亂,是想佔北郡做土皇帝了,”定遠侯道。
其它人盡皆臉色一白,道:“他竟然敢生出此等心思!”
“好在他只是挑釁,驅逐,還沒有魯莽到敢出城射殺咱們,不然我們現在已經沒氣了……”定遠侯道。
“爲何,竟然有反心,爲何還能容忍我們叫罵?!”副參將不解的道。
“他不敢,他有反心,卻不敢公然殺朝中重臣,引其它諸侯不滿,”定遠侯道:“反是肯定反的,可是絕不會昭告天下。”
“做賊心虛的心理?”副參將咬牙道。
定遠侯道:“先生火取暖,再弄些吃的來,明日再去叫罵。只等看可有轉機了,若無轉機,只怕來不及了,再遲下去,太子定下洛陽定局,到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衆人心中都不好受,想到前程未卜的事,心中又沉重起來。
定遠侯一走,張茅又得意的笑了起來,哈哈着道:“惶惶如喪家之犬,哈哈哈,名滿天下的定遠侯,竟然也有如此落魄的時候,哈哈……”
他大笑着醉態的下了城牆,回府了。
這邊的事自然報到了郡守處,郡守的臉色已是黑了,道:“這個老匹夫,竟然敢公然挑釁定遠侯?!不要命了。”
“武夫就是如此,這種事,他竟還敢上城牆露面,只宜做不宜說啊,他這張破嘴,遲早要惹禍……”另一個心腹道:“大人,張茅如此無上,只怕眼中也沒有大人,還請大人早早定奪,一定要快,先生說的對啊,若是被他搶了先機,咱們所有人都必死於張茅之手。一個目無君上的人,哪裡會將大人放在眼中呢,他是這城上上下的大司馬,一聲令下,軍中之事,就沒大人什麼事了,還不是任人宰割的事啊?!”
“只是略有些拿不定主意罷了,”郡守頓了一下,道:“若是我帶頭這麼做了,就也成了卑劣的人,目無君上的人。”
“大人卻只是自保的人,與張茅這種只知進不知退的人,怎麼相同?!”心腹勸他。
郡守一夜幾乎都未睡,一早起來便道:“午後請張茅將軍來喝酒,一切按照先生吩咐的都安排妥當,一定要謹慎,勿要叫人看出不妥來,當下處理了張茅後,一定要立即安排好人手,將他的所有親信一律全部處死!就以不遵聖旨爲名!”
心腹大喜,道:“是,微臣定竭盡全力爲大人以成此事!”
郡守咬着牙道:“成敗只在此一舉了。”
心腹領命而去。
郡守糾結了一夜的心終於穩定了下來,輕鬆的睡着了,難的是做決定的過程,其實真正的決定了,心也就跟着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