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消息的時候,新帝終究不忍,來見她最後一面。
七公主已經病的不能起來了,瘦的沒了形,臉白如紙,只是眼神還算有神,看到他,只問了一句,“……如果,我是你的親妹妹,你會不會也如此絕情?!”
新帝道:“問什麼傻話?!”
七公主笑了,道:“我想我母妃了……”
“放下一切走吧,你這麼好的女孩子,不該承受這一生,轉生投個好人家,有個好相貌,好身體,比什麼都強。”新帝也微微紅了眼睛。
七公主看他如此,笑的有點釋懷,因爲臨近生死,反而很多都看淡了,道:“……我很嫉妒路遙,很嫉妒很嫉妒,可她也不如我,她沒有我有一個像樣的母妃,”七公主道:“你說是不是啊?!”
新帝點點頭。
七公主的眼神漸漸的煥散了。宮女在一邊大哭起來。悲痛欲絕的樣子。
新帝心中也有些酸澀。其實七公主也沒什麼錯,錯的是發生的所有的事。生生叫她不光要受身體的折磨,還要受心理上的折磨。
錯的是真妃,可在七公主心中,她再錯,也是一個溫暖的存在,唯一的母妃吧。
新帝對宮女道:“公主可對你有何安排?!”
“公主叫奴婢帶着她的所有遺物出宮,可奴婢不想出宮,奴婢要爲公主守靈。”宮女道:“奴婢是唯一可以爲公主守靈的人了。這世上,除了奴婢怕是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記得公主。奴婢不捨得。”
聽着她撕心裂肺的哭聲,新帝道:“想好了?!”
“想好了,”宮女道:“求陛下恩准!”
“你是個忠僕,將七公主所有的物品御賜於你,再賜你七品女官,好好的守着七公主吧,”路俊林道。
“謝陛下隆恩!”宮女泣道。
王公公扶着新帝出來,雖然路俊林面無表情,可是王公公還是能明顯的感覺到新帝有點難過。
新帝走着便頓了一下,道:“傳旨將七公主葬在真妃側墓吧,可享宗室祭祀,她雖未嫁,未有子女,可宗室不能不管她。”
“是。”王公公應了。
新帝有點躊躇,道:“宮中的人越來越少了……”
王公公莫名的從中聽出些悲涼的味道,心道這個年怕是十分冷清,陛下還未有宮妃,只怕今年年景,宮中萬分的冷清了吧,都說做皇帝要喜怒不形於色,可是隻怕連悲切都不能露於表面。
路俊林,終究還是年輕的帝王,心還未完全硬如鐵,多多少少的讓王公公看到了些許的脆弱。
也許,這纔是他與路顯榮真正不同的地方。
“那個病殃子就這麼沒了?!”長公主喃喃着道。
“是啊,沒了……”宮女道:“長公主,七公主要與太皇太后,太上皇,一併下葬於西陵,她得了真妃旁邊的側墓。還能享宗室祭祀……”
長公主呆了很久,才道:“不過是新帝收買人心的手段罷了。這對母子可算是贏了,好不痛快吧……”
“聽聞太后還病着,”宮女道:“還起不來呢,宮中人都在說,最近宮中在鬧鬼,七公主生前總說看到了好多不該看見的東西,只怕是被嚇死的……太后只怕也是被……才一直好不了呢。”
“心病,被自己嚇成了這般,也是好生出息!”長公主冷笑道:“從皇后躍爲太后,我看她也沒那麼高興的樣子。”
宮女道:“太后一向對太上皇很執着的,只怕一時受不了才……”
長公主冷笑了一聲,道:“只怕再執着,兒子不聽話,也是一場空。可惜我母妃沒有兒子,若有,有太子什麼事啊……”
說罷又傷感起來,道:“老七倒是能見着她母妃了,可我,卻是不知道母妃在地底過的好不好,若是能見,我很見母妃一面……也不知道她死後還在不在這個宮裡……”
長公主紅了眼睛,道:“如今被關在這裡,要被這對母子搓磨,真是生不如死。偏偏新帝還極偏心那個路遙,這個小賤蹄子,騷的很,才八歲,就把太子迷成了這般樣子,呵,幸虧走了,若是她得勢,只怕我也活不成了……可是走了,我又何年何月能報得此仇?!”
宮女道:“最近有大臣議及新帝選妃一事,卻被新帝給駁了,說是現在朝綱不穩,國庫也無錢銀,操辦不了這麼大的事,況且,又值國喪期間。羣臣都在說新帝是孝行,是明君。不爲後宮縻費,現在後宮都減損了許多……”
“爲了好名聲,剋扣我們的用度,虛情假意!”長公主道:“怪不得最近東西少了許多,也差了許多。”
“不單是公主這兒如此,別處都是這樣的,宮中多少有些抱怨,說是太上皇剛走,就苛待他的后妃,人心不安的很。”宮女道。
“國孝期間,這倒也是小事,只是他既是皇帝,立妃之事,涉及綿延子嗣,是不用在乎孝期的,他駁了這事,絕對不單純……”長公主道:“莫不是爲路遙……”
“只怕是的,聽聞當初亂起來的時候,新帝爲了追回懷彰公主,拋下亂糟糟的京城和朝綱,出去追了幾日,卻還是沒追回來……”宮女道。
“他想如何,他待如何?!莫不成要立堂妹爲皇后不成?!怎麼可能?!這是亂侖。”長公主冷笑道。
宮女道:“路家宗室之人一向大膽,只怕長公主想到的,也是新帝想要做的……”
長公主吃了一驚,看向宮女道:“對,對,我倒忘了父皇當初都敢立前太子妃爲貴妃,路俊林又有什麼不敢的,不過是個堂妹,還有可能都不是貴妃親生的……堂妹。她是什麼骯髒出身,還說不清楚呢,這個小妖精,本事挺大,這麼小的年紀,竟然敢暗中勾搭上了新帝……”
宮女嘆道:“萬一以後陛下還接她回來,公主想要收拾她,是不可能的了。”
長公主臉色灰敗,咬牙切齒,道:“沒錯,我與路俊林不是一個娘生的,我母妃又與太后是死敵,我現在要被髮配到哪兒都不知道呢,還談何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