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局已經呈壓倒局勢。
但這時候突然外面傳出腳步聲,很整齊,顯然是增援到了。
謀士撐着身子,暗叫一聲不好,他轉首去看領頭人,卻發現他微微笑了一下,謀士看的有點怔怔的。
那領頭人道:“就是你想的那樣,再撐一撐,晉陽軍就快入城了。”
謀士的心砰砰直跳,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
領頭人站了起來,道:“關閉府門,找遮蔽,不要讓官兵進來!”
那些百姓立即將外面的梯子抽了進來,將府門關上,然後迅速的找遮擋物,還不忘將受了重傷的兄弟和其它百姓拖到了屋子裡護起來。
很快有一個手腳極快的小子過來了,道:“火藥已經找齊了,去點火的人,也都控制起來了。”
“去發信號,”領頭人道:“迎大軍入城!”
“是。”那個小子也不知道學的哪門子的功夫,步法十分奇怪,竟然很快就離開了。
小石頭等信號等的焦急不已,一開始也出現了信號,小木頭道:“是郡守自己的信號,只怕裡面不好……”
“很可能是要點燃火藥,”小石頭道:“只怕是想要玉石俱焚,但願他們能控制住局面,不然雍城只頃刻間便能化爲火海。”
兩人等的焦慮不已的時候,只見一道沖天般的信號彈亮起。
“西門,是西門,快,號令三軍,即刻從西門入城!”小石頭道,“你在這裡護好主子,我且去與雍城一戰!”
小木頭應道:“速去。大軍也快到了,進去了先控制住局面,待大軍一到,大勢便定!”
小石頭應了,帶着兩千人馬飛一般的往雍城西門衝進去了。
馮璋出了民房,站到了高處看着雍城。
“璋兒,”小木頭道:“小狗子的大軍急趕,天亮左右能到。小石頭進去定能控制住局面。沒有火光,說明,火藥已經都找到了……”
馮璋道:“我們也入城!”
小木頭吃了一驚,道:“不行,璋兒你身系千萬人的安危,倘若裡面有什麼危險,或是火藥未找盡,只怕有萬一,不行,我在這裡守着你,護着你,不能進城!”
“無妨,”馮璋道:“這天下間沒有人可以傷得了我!”
他徑自繞過他去,往雍城方向走。
小木頭忙去攔他,也不知道他行的是什麼八卦步法,竟是生生的繞過去了,他忙去拉馮璋,卻發現連片衣也沾不着,小木頭急急的追了上去,心知怕是真的攔不住他了。
信號彈一升空,西門大開,城內很快便喧鬧起來。
謀士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領頭人,心中已是明白,這些人必定是馮璋的手下。
晚上的事在他心裡略轉了轉,他便明白,今晚這個時機是他們選定了的,先是帶着憤怒的百姓來攻郡守府,將郡守逼急了,逼的他要燃火藥,殺死所有人,而這個人大概是早讓人緊盯了城內的人,趁這個機會便將有異動去動火藥的人給找到了,再找出所有火藥來,控制住了這個局面。增援到,關上郡守府門護住這些百姓,又將城內門的兵給引了來,四門哪門空虛,便讓哪一門發了信號彈……
此時,只怕早已經引着晉陽軍馬入城了。
好一齣計謀。
雖是陰謀,卻是讓人反感不起來的陰謀。
謀士正自出神的時候,空中突然箭矢如雨。
“避!”領頭人拖着百姓,還有百姓來拖住了謀士,將他們往廊下拖到了能避箭雨的地方去了。
謀士此時再看,空中全是箭雨,錚錚的落了下來,將那些倒下的人紮成了篩子。他此時便出了一身冷汗來。
百姓們面對箭雨,才深感力量懸殊,此時已經透着點絕望了,有人衝出來道:“我要去殺了他們。”
那領頭人卻一把將他摁下,力量雖大,聲音卻溫和,道:“再等一等,晉陽軍馬此時快入城了,只要耗到他們來,我們就不會死!”
有幾個百姓已是哽咽了,這些日子以來,在雍城所受的,簡直是地獄般的日子。
有人喃喃道:“晉陽軍真的會來救我們嗎,都說天下烏鴉一般黑,郡守不是好東西,他們就能是好東西嗎?!”
百姓是盼着晉陽軍來的,可是現在已經心有餘悸了,他們害怕了,他們更不敢樂觀,可是絕望的時候又會充滿了期盼,希望有人來救自己。
有好些百姓已經是淚流滿面,道:“……畜生啊,我娘子被他們抓去了,也不知是生是死……嗚嗚嗚……”
瘦弱的漢子勾起了衆人的軟弱和淚意,都嗚嗚哭了起來,“……我妹子也被抓走了,這些畜生只抓小孩和年輕姑娘婦人,都是畜生,他們還是人嗎?!”
一時之間充滿了壓抑的哭泣之聲。
錚!
箭雨帶了火進來了。
衆人臉色一變,箭上淬了火,只怕是想要燒死宅內所有人了。
領頭人大怒,探出身去,往後院狂奔,將郡守給拎過來了,放大聲音對着屋外道:“你們郡守在我手裡,速速收回箭,否則,定將他挫骨揚灰!”
“哈哈哈……”郡守大笑道:“不要聽他的,給老子放箭,這些暴民怕了,要死一起死!”
外面一點停頓也沒有,帶火的箭不斷的射進來,很快宅子內部火勢便越來越大。
宅子護不住人了,此時被帶着桐油的箭一燒,又嗆人又危險。
這是要將所有百姓全部殺死,燒死啊。
謀士道:“抓他沒用了,只怕外面的已經背叛了郡守。”
領頭人嘆息了一聲,將郡守丟了下來。
郡守咳了一陣,眼神如鬼似的,死死的盯着謀士。
“火藥沒燃,固然有他們的出力,可是未必不是外面人的授意,郡守大人,你的人真的對你夠忠誠麼?!”謀士道,“剛剛用你威脅他們,卻半點效用也沒有,外面人連句話都沒說,更沒停頓,這是想讓我們一起死!”
郡守憤怒的道:“都是以下叛上的狗賊!你也是個狗東西!”
謀士苦笑道:“我沒料到大人如此瘋狂,明明可以逃的,爲何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