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是見不到他們了。”
三天後的晚上,當月亮彎彎的掛在高原的樹梢之上時,石雲帆一個人坐在鬆贊林寺那氣勢恢宏的門口,完全不顧地上的灰塵髒了身上昂貴的衣服,手裡拿着一張具現了的強化卡牌,下意識的旋轉着,自言自語。
“距離約定的時間只有不到一個小時了,你還在希望奇蹟發生麼?”自從那天第一次進入鬆贊林寺之後,西奈沉默了兩天多,現在才重新搭理起石雲帆,一副幸災樂禍的嘴臉。
石雲帆一看這鬼又開始吱聲了,立刻氣不打一處來。他也不管自己的靈魂早就屬於西奈這件事情了,張口就問:“你說你好歹也是隻魔鬼,雖然三級代理這個名字聽起來感覺很LOW,但是好歹也是超現實的存在吧,你就不能告訴我,我和安妮到底在不在一個世界麼?”
西奈沉默了一會,纔回答道:“我都說了我只是三級代理魔鬼,這種涉及到平行世界的事情,至少也得是一域之主纔有資格染指,你問我,我問誰去啊?”
石雲帆不依不饒的說道:“是是,你級別低,你是小弟,是跑腿。那你就沒有上級了?你就不能幫我問問你的上級這到底怎麼回事?”
西奈冷笑了一聲,反問道:“去找自己的大老闆打問食物關心的事情,你真當我沒在你們人類世界混過職場嘛?要是許可兒跑過來跟你說,她養着準備吃的一隻螃蟹談戀愛了,想問問你在天國競技中有沒有遇到那隻螃蟹的愛人,你會什麼反應?拜託,有點常識好不好?”
石雲帆被這話一噎,也不知道說什麼了。他擡頭看了看天,又低頭看了看錶,只有四十分鐘了。
“你要不要試試別的入口?”西奈看石雲帆不跟他爭了,反倒心平氣和起來,提了個建議。
“我都看過了,這兩天我幾乎把這座廟都轉遍了,所有的入口都找到過,這裡絕對是正門,是最顯眼的一個,他們都是有基本邏輯思維的人,不會放着這麼顯眼的大門不等,去那些只有僧侶出入的小門的。”石雲帆否定了西奈的假設,安靜了下來。
雖然他心裡已經接受了那個殘酷的事實,他和安妮惠很可能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除了在天國競技中相遇,沒有辦法在現實生活中相處。
兩人既然在那個神奇的地方相遇,也只能在那個神奇的地方繼續彼此的緣分。
然而,石雲帆仍然抱有些微的期望,希望在這最後的四十分鐘裡,那個宛若精靈的女孩,能夠笑着出現在他的面前,拉起他的手,告訴他她終於找到了他。
可惜,到了凌晨十二點的時候,除了廟裡的喇嘛出門問了一句,石雲帆再也沒有等到那個女孩。
“算了,估計也就是這樣了。希望那邊有辦法能解決這個問題。”石雲帆低聲嘟囔着,開車回了民居。
等他停好車,走入地平線那個不大的院子裡時,已經是凌晨零點四十分了,小小的院子里人聲鼎沸,來自華夏各地的人們,男人和女人,站着的,坐着的,隨着音樂輕輕舞動着的,一下子晃花了剛剛從寺廟的靜寂中走出來的石雲帆。那些五彩繽紛的光線,閃的他一陣眼暈。
“雲帆,要不要來喝一杯啊?今天有幾個不錯的妹子,從魔都來,寂寞着呢,憑老哥我二十多年的把妹經驗,絕對很好上手!”那個石雲帆不記得名字的,地平線的老闆端着一杯五彩繽紛的雞尾酒走了過來,攬住石雲帆的肩膀,在他的耳邊輕聲的說道,話音裡的淫靡滿的幾乎溢了出來。
石雲帆順着老闆的目光看了過去,發現那是四個身材婀娜的妹子,圍坐在一張固定在木柱周圍的小吧檯,喝着不知道是什麼的雞尾酒,
小聲的聊着天。
“不用了,我有點累。謝謝大叔啊。”收回目光的石雲帆,並沒有把妹的心情,他客氣的拒絕了老闆的暗示,但並沒有拒絕他遞過來的那杯酒。這人觀察力很敏銳,他看出了石雲帆情緒上隱隱的低落,在通過他自己熟悉的方式,試圖幫助石雲帆開心起來。
可石雲帆情緒低落的原因,卻暫時沒有什麼好的解決方案。他只是接過那杯酒一飲而盡。搖搖晃晃的上了樓,打開房門,把自己癱軟到了窗邊的沙發上。
窗外的月光變成了流動的水銀,從窗戶的縫隙裡滲了進來,慢慢的蓋住了石雲帆的身子,蓋住了他的面龐,他的眼,就好像善解人意的仙子,在用無形的手,拂去他內心的灰塵。
“啪——”
一聲鈍響震醒了在酒意中昏昏欲睡的石雲帆,他睜開眼,循着聲音望去,看到一隻頭部是張吸盤的小箭,吸在了自己的窗戶外面,劍柄末端好像綁着什麼東西,微微晃動着。
石雲帆一個箭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衝到窗前左右看了看,卻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窗外的香格里拉燈火通明,目光能看到很多遊客們在不同的地點興奮着、歡樂着,打發着這不眠的時光。石雲帆看了一會,伸手把那隻箭拿了下來。
這是一隻通體由塑料做成的小箭,頂端是個軟塑料的吸盤,箭桿上還刻着一行小字。
“東莞大生玩具製造廠。”
石雲帆無奈的笑了下,這人用玩具箭送消息,也是醉了。他剝下了箭桿尾部的紙條,打了開來。
“你的愛人在我們手上,一個小時後,到下面的地址來。”
石雲帆掃了一眼那個地址,有些無奈。他在現實世界中無牽無掛,牀伴無數可沒有一個知心愛人,給他這張紙條的人,難道沒有做過調查麼?
“別急着放鬆,後面還有。”西奈在他的心裡提醒了一句。
石雲帆聞言,用手一搓,發現這張紙竟然是極薄的兩張紙疊在一起的,打開後中間還密密麻麻的寫着些字。
一看到那些字的第一行,石雲帆就再也無法放鬆了。那是一句歌詞,一句他曾經親耳聽安妮惠在那個血色的深夜,用清亮的嗓音唱過的歌詞。
大海的波浪捲起沙灘,海邊的姑娘佇立遠望……
是安妮惠的歌!
這些人是什麼人?他們爲什麼會知道安妮惠的歌?他們抓到了安妮惠?
幾乎是一秒鐘的時間,石雲帆的腦子裡掠過了無數的念頭,最終沉澱成了一個。
去看看。
“你確定要去?你確定那是真的安妮惠,不是一個陷阱?”西奈的聲音冷漠而嘶啞,卻正確的無可辯駁。
石雲帆飛快的檢查了一遍自己的狀態欄和卡槽,確保所有需要的東西都在應該在的位置,答了一句。
“如果真是安妮惠,那即使是陷阱又如何?”
西奈哼了一聲,不再答話。石雲帆環顧四周,確認沒什麼東西需要帶了,正準備出門,卻又坐了回去。
“你想通了?”西奈在心裡諷刺的笑。
石雲帆沒理他,打開電腦,查詢了那個地址。確認自己只需要二十分鐘就可以趕到,就黑入了當地公安的系統,接通了那個地址周圍的安全監控探頭。
“喲,很聰明嘛小夥子。”西奈還在囉嗦,可石雲帆已經完全無視了他。現在時間緊張,他沒那麼多心思聊天。
那是一棟位於香格里拉城外的尚未完工的別墅。坐落在一排綿延了一公里多的,同樣的別墅之間,沒有一絲光亮。除了月光和旁邊公路上偶爾駛過的車燈,這一排別墅在
深夜裡的探頭下,變成了張嘴欲噬的怪獸,等着某些人循跡而來,落入羅網。
石雲帆簡單的搜索了一下,確認了這是當地政府上任領導定下的項目,要在去往香格里拉的公路邊上,修建一排統一風格的,現代設施民俗外觀的食宿一體化建築。可惜後來領導倒臺,這個項目也就成了爛尾項目,已經停工三年多了。
石雲帆把錄像信息回撥了些許,看到了給他寫信的那羣人。他們是下午七點多就抵達那棟別墅的,兩輛車,七個人。看身形都是亞洲人,在一定程度上排除了這些人是黑暗兄弟會相關人物的可能性。
“他們在那個地方準備了五個多小時,就爲了騙你過去,你確定要去?”西奈跟着是石雲帆的思路看完了錄像,開口提醒。
“七個人準備五個小時,還不是被我提前發現了?陷阱之所以威力大,是因爲它在爆發前不會被發現。現在我已經知道那個地方有埋伏,那陷阱的威力,就沒那麼大了。”石雲帆一邊答着西奈的問題,一邊回看着錄像,這間民宿的網速並不是特別快,而處於隱蔽身份的需要,石雲帆也無法佔用當地公安局安監中心全部的上傳帶寬,這讓他追蹤錄像的行爲變得非常耗費時間。
“沒看到安妮惠啊?”
石雲帆終於仔細的看完了那幾個人出現的鏡頭和之後五個多小時的監控並沒有發現那個自己熟悉的身影。
“跟你說了是陷阱了,連誘餌都沒有。你要智商多低,纔會主動去跳啊?”西奈話語裡的嘲諷更明顯了。
石雲帆看了看時間,發現他雖然有更多的方法可以確定這些人的身份,但是都需要大把的時間。現在是來不及了,他也不多說,拿了外套就要出門,順口回了西奈一句。
“我去是爲了找到真相,你不覺着最近一直有一股勢力在針對我麼?而且我確認那股勢力不是因爲我有錢,或者說我之前的金融投資做得好來的,而是在我加入天國競技之後來的,我要找到他們的真相。”
“隨你,要是真有什麼你搞不定的事情,我保你不死好了。”西奈無奈的回了一句,不再吭聲。
石雲帆也不多話,上車點火,一路疾馳到了目的地,下車鎖門,留着車燈,把那棟掩映於雜草中的別墅照亮了一些。那些沒有安裝窗戶和門的空洞,在輝騰冷白色的LED前大燈照射下,越發的陰冷起來。
“我來了。”
石雲帆站在別墅的正門口,看向了門洞裡一片黑暗的世界,喊了一句。
“進來吧。”
從黑暗中傳出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年輕,還帶着一絲稚嫩。石雲帆剛想再問幾句,就看到了一個穿着黑色制服的高個男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手裡拿着一個小小的燭臺,燭臺上的蠟燭,細成了一根香。
來人衝着石雲帆微微鞠躬,繼而伸手引路,示意石雲帆跟上。
“你怎麼稱呼?你們送紙條什麼意思?我愛的人是誰?”
石雲帆跟着那人緩步前行,試探着問了幾個問題。如預料般沒有得到任何答案,他看那人一直沉默,也不再問。只是默默的計算着自己的位置。
一樓,二樓,三樓。
走廊,走廊,房間。
一盞突兀亮起的電燈,晃的石雲帆眼睛一花,等他適應了環境光線之後,發現自己已經被七個黑衣人圍在了一個房間正中。而正面對着他的那個黑衣人,正微笑的看着他。
“這是怎麼回事?”石雲帆試探着問。
“其實也沒什麼事,我們讓你來只有一個目的”,看着石雲帆的那人微笑着,張口說道:
“殺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