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究專用亞空間單獨隔離出來的一片區域內。
一具呈現出人形輪廓的稀疏纖細物質結構靜靜的飄在半空。
以其頂端複雜結構爲核心的物質變化，被整個實驗區捕獲轉化爲詳細信息數據，並以引力波爲載體傳遞到站立在旁邊的程斌體內。
程斌打量着面前被他解剖到理解範圍內最深層面的本體，這點日常被高壓封裝起來的東西，就是他的思維核心，也是平行世界信息擾動和念氣誕生的基石。
這些舒展開仿若經脈圖與倒生樹的少量物質，連記憶和信息傳遞體系都支撐不起來，只能是作爲核心算法變量，用大量額外資源來補完拓展出名爲程斌的智慧生命。
“在各個版本的中子星戰體裡，這些原始物質論質量佔比始終可以忽略不計，要不是有念氣，其接入思維體系時完全是拖後腿的存在...”
程斌將目光轉向身邊蹲在半空的黑貓，有些疑惑地問道：“系統，我總不能一直留着這點落後的東西吧？在這玩意兒上我到底能動多大手腳？”
“宿主你應該還記得念氣是怎麼來的吧？”黑貓慢悠悠地晃着腦袋道。
“嗯...”程斌回憶起當初地球上鄰近鄉壩的小鎮裡系統的話語，“...當初你說是內域無數平行世界裡，由我的靈魂疊加衍生出來的。”
“時至今日，宿主你的能力和知識水平已經很高，且念氣對低維物質世界的解析已經非常深入，本系統也可以說的稍微詳細一點了。”
黑貓似乎斟酌了一下，纔開口繼續說道：“宿主你現在大概也知道，在物質世界的底層，時空是不連續的，是量子化離散成一份一份的吧？”
“呃，是這樣沒錯...”程斌回憶了一下那遙不可及的普朗克尺度，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那麼，宿主你可以將世界線，看作是擁有類似特質的東西。”
黑貓看着沉思的程斌慢慢說道：“世界線本質上相互交織拓展十分複雜，但某種程度上簡化來看，宿主可以認爲世界線就是一種量子化的基礎單元，這樣內域就是一個有着具體數量的世界線集羣。”
“當然，”黑貓看了眼程斌面前的思維核心，“受到宇宙分裂衍化本質的影響，內域包含的世界線數量，其數量級一直在爆炸式增長...
“且內域涵蓋的世界線並不非只是橫向分化的世界，也包括縱向的時間軸，所以沒有辦法進行準確的描述。”
見到程斌點了點頭，黑貓就繼續說道：“若將一條世界線籠統看做是包含了一份世界基質，那麼內域的功能實際上就是將大量世界線合併，將零號世界線蘊含的世界基質數量無限擴充。”
“這樣啊...”程斌想了想後問道，“那所謂的世界線合併和世界線湮滅的區別，就在於世界基質是轉化還是消失了吧？”
“差不多吧，”黑貓眼珠轉了轉後正色道，“回到正題，宿主你覺得你這個思維核心上的未知變量和念氣，各自關聯共鳴了哪一部分的平行世界呢？”
“不是內域涵蓋的所有世界線嗎？”程斌奇怪地道。
“不不不，這兩者有着本質的區別，”黑貓搖頭道，“平行世界信息共鳴，確實包含了內域所有的世界線，但念氣不同——念氣誕生於被擴充裝填了大量世界基質的世界線，也就是說——
“宿主你的念氣，全部都是來自於世界基質體量遠超其他世界線的零號世界這一條世界線。”
“不對吧？”程斌回憶起以往經歷的一些內域世界，“我記得其他內域世界裡的我，甚至分裂到外域世界的那些我，基本上都獲得了類似念氣的能力...”
“本系統也沒說他們所在的世界線蘊含的世界基質就很少啊？”黑貓無所謂地舔了舔爪子，“內域成型後分化出去的那些世界，或多或少都攜帶了零號世界的部分世界基質，衍生出一點能力很正常...
“那些能力本質上和念氣沒有太大關係，不然宿主你以爲爲什麼每次穿越世界，無論內域外域念氣都會被收攏重置啊？”
“好吧，”程斌聳了聳肩，“念氣來源於同一條世界線下的重疊基質，比起平行信息共鳴涉及的世界線少得多，然後呢？”
“然後，就是宿主你一開始關心的問題了，”黑貓伸出爪子點了點面前飄着的思維核心，“在這玩意兒上動手腳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程斌腦子也不笨，他很快就想明白了系統說這麼一堆話是想表達什麼：“你是說，哪怕我大幅度扭曲修改這些核心物質，哪怕我把思維核心從中轉化抽離，都不會對念氣的存在造成太大影響？”
“沒錯，”黑貓點了點頭，“只要靈魂核心算法不出現外力扭曲或斷層式的變化，宿主你將其怎麼改造轉移都不會對念氣和穿越相關能力造成太大的影響，甚至可能會因爲靈魂載體物質的擴充升級，而使念氣功率獲得大幅度強化。”
新版戰體最大的障礙被移除，甚至能獲得很多額外好處，一直很在意這點的程斌當即鬆了口氣。
然而這個世界上很少有單純的好事...
黑貓話鋒一轉道：“但是，宿主你知道爲什麼本系統以前不主動告訴你，這似乎好處很多的事情嗎？
“只依賴於一條世界線的念氣不會受到宿主遷移轉化思維核心物質這種行爲的影響，但平行世界信息共鳴就不同了，所有零號世界外的內域世界，都將隨着宿主你的行爲被割裂聯繫，向着外域更遠的地方偏移放逐。
“宿主若持續進行這種行爲，內域以後就只會維持一條核心世界線。”
程斌一怔，隨後他對系統問道：“我記得系統你說過，那些沒有合併到零號世界的內域世界，對於將來升維是有潛在好處的吧？”
黑貓點了點頭：“所以，宿主繼續實驗獲得飛躍式提升的代價，就是將來升維時連接這些世界線的難度飛昇，甚至其有可能從助力反過來變成障礙，並且...
“沒有內域的影響，那些世界的發展將完全自由無法管控，宿主你也見多了被某些高維存在盯上的世界，這些與宿主藕斷絲連的世界完全有可能會吸引來一些不懷好意的注視，到時候宿主你必然會被牽連盯上。”
“嘖...”程斌想起了他印象最深刻的克隆人國度世界線。
毫無疑問，某些內域世界，是完全有可能像永無止境里人類與現在的使徒文明一樣，科技爆炸文明躍升，然後被某些喜歡打壓後進的高維存在給盯上並扼殺在搖籃裡。
一時間程斌感到有些難以抉擇，哪怕他開着思維自查，也由於大量未知威脅的情報缺失，很難估量出兩種選擇的具體收益高低。
想了想後，程斌向系統問道：“那我現在能把那些內域世界收束回來嗎？”
“你想多了，宿主...”黑貓冷笑了一聲，“你忘了重新進入同一個內域世界會產生的後果嗎？不但世界線關聯會產生混亂的偏移，甚至會讓那個還算穩定的世界線分裂衍化出存在差異的無窮平行世界...
“宿主你不會忘了僞高維生命是如何作繭自縛的吧？你想開歷史的倒車嗎？或者說，你想再來N次外域二號世界那種超級角鬥場？”
想起當初系統投影出來的時空之河模擬圖像，想起僞高維生命不斷捕獲收束世界線增加自身世界線基質，卻衍生出更多世界線同時把自己給束縛在原地的景象，程斌輕輕嘆了口氣。
想繼續深入解析物質世界，在第四維站起來成爲高空間維生命就是必須經歷的一步，因爲高昂的代價，他也不可能把這種實驗當做亞空間作戰平臺那樣在每一個世界重新進行。
至於先破解物質與時空關聯之謎...那太遙遠了，真有那能力這種四維戰體實驗完全就沒意義了。
有些糾結的程斌忽然心中一動——
以系統的尿性，如果這種抉擇真的會讓未來升維出現巨大的風險與障礙，它壓根就不會把自己往這個方向引導，它只需要像以往那樣部分透露一些信息，完全就可以把他帶進溝裡去...
等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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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斌腦海中一點靈光一閃而逝，他眨了眨眼，立刻回頭調取思維記錄把之前聯想到的信息抓了出來，並順着靈感脈絡深挖了下去。
僞高維生命、高維信息體、存在關聯的其他世界線、到處留痕的穿越、誕生之前就開始構築的內域...時間軸...
程斌微微眯起眼睛——按經歷的事件順序來說，他當前確實還走在升維之路上，但就涉及到時間軸的高維世界來說，他真的還沒升維嗎？
永無止境裡若隱若現的龍神，火影世界裡骸的敵人，當前世界薩麥爾的背後，以及未來被偏移走的內域世界吸引來的存在...那些高維度的傢伙，真的沒有察覺到他嗎？真的沒有對他下手嗎？
若有所悟的程斌看了眼系統，發現黑貓的目光表情頗有點意味深長。
深呼吸了一下的程斌目光堅定了起來，擡手控制着念氣與細膩的引力滲透進了面前的思維核心。
無論事實是否如同他猜想的那樣，程斌都必須繼續沿着早已選定的道路走下去，去一點一點逐步撥開未知的迷霧。
得意自滿坐享其成，畏懼危險躊躇不前，都不會是程斌的選擇。
承載着程斌思維核心的物質一點一點的解體，這些單純的物質載體將在他細膩複雜的操縱中，逐步被替換成時空扭曲產生的引力，爲接下來的四維戰體實驗打好基礎。
......
漂泊在空曠太空中的，被無數高階血天使圍繞着的血色地球上。
收斂了完全不像天使、猙獰如同惡魔的本相，頂着渚薰人類外表的薩麥爾坐在黑之月殘骸轉化出的懸浮神座上。
十二道漆黑的光芒從神座後方延伸而出，繞着整顆地球構建出了神秘的立體花紋。
薩麥爾的目光從大地上彷彿被鮮血覆蓋的人類殘破城市上掃過，隨後停留在身前飄着的血紅色光之巨人身上。
“亞當...”少年口中吐出人類的語言，“揹負着這個名字的你表現如此低劣，甚至和那些醜陋的爬蟲糾纏不清...但我卻依然留下你的性命，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甚至差點淹沒在狂風中的音波，但聞言的巨人只覺得對方吐出的每一個字都仿若嵌入他心靈的尖錐，令他痛苦無比的同時將他的情緒如同火藥般點燃炸裂。
巨人差點沒忍住將自身的力量向着面前頂着自己原來外貌的存在傾泄出去，但他知道，這樣做除了帶來新一輪的折磨外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看着苦苦抑制自身情緒反應的光之巨人，薩麥爾冷哼了一聲：“因爲你還有那麼一點點希望超越凡物成爲我手下真正的天使，到時候這個世界自然歸你處置，你若還指望讓這個世界回到正軌，讓自己在意的那些人類重現，就給我自覺一點！”
手指一彈將光之巨人碾入空間裂隙丟到前線，薩麥爾手指點了點神座的扶手，他看着面前同步投影出的、整個宇宙中天使軍團和使徒文明的戰況，打量了一下使徒文明在戰線後隱藏擴張的力量搖了搖頭。
“愚蠢的垂死掙扎...不徹底割裂情感成爲無心者，單單靠心靈抑制不可能躲過我的注視。”
透過所有精神中存在負面情緒的智慧生命，獲取大量天使與使徒的感知信息，這個宇宙基本沒有什麼能瞞過薩麥爾的探查。
就連專注於研究開發的那些亞空間，都有不少被他自然感知到。
所以薩麥爾很清楚使徒文明的各種戰略決策，也逐漸搞清楚了那些使徒...以及那個程斌在研究些什麼。
“程斌...你既然是個人類且知道我的名字，想必也是來自被吾主光輝澤被的世界...”
薩麥爾在這個世界散播的那些神話信息中，並不包括他自己的存在。
程斌叫出了他在人類世界慣用的名字，這就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了。
“可惜你選擇了一條死路...”
燃燒着兇惡戾炎的十二翼惡魔身軀在天際浮現，隨後閃爍着消失在了星空中。
啊，最後幾分鐘趕上了！不知道趕工有木有問題...今天堵車加做資料，花費時間比預計的多啊，晚上這會兒拼命趕工，好歹在23點59分發布了...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