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線，一個世界在時間軸上所有狀態的集合。
因爲其本身存在衍化分裂或者重疊合並之類的情況，所以要計數一般是找個時間段排除交叉節點，掐頭去尾的論條去數平行線。
之前程斌活動的那片區域，也就是SCP基金會在那段時間內相關的世界線，他粗略估測應該有個十萬條左右。
這數量看似很多，但其實比起宇宙正常環境下世界接近無限的分化，區區五六個零的數量實在是少得可憐。
然而程斌的力量集中到一個世界線上僅能掌控不到十秒的長度，所以即便世界線數量如此稀少，他也只能是望洋興嘆罷了。
不過這是在時間軸下游區域，分化較多的時間段所估測出的數量，雖然這些世界線異常穩固基本不再分裂，但共同的源頭還是有的。
隨着程斌逆着時間流回溯歷史、向過去攀爬，他所在的時間段內，世界線的規模也隨着相互合併而飛速下降着，就像無數的枝椏融入樹木主幹一樣。
由數十條世界線內節點構造出的協議主體內，間接觀察到世界線整體結構與變化的程斌，忽然聯想到了很久以前與薩麥爾作戰時，它曾經展示出的那幅蘊含着無窮奧秘的倒生樹二維圖。
那東西，看上去倒是和目前程斌逆流時間軸看到的世界線整體圖景挺像的。
“說起來，不滅孽蜥那樣的怪物也就算了，在天堂上帝和無限之主這樣看上去體系健全的高維生命眼裡，宇宙和世界的理論模型是什麼樣的？”
趕路中的程斌不禁有些好奇的思索着。
“從薩麥爾給我的十字教與天使化資料來看，雖然有點唯心的味道，但它們好歹也是在嘗試用自己的一套觀念理論去闡釋整個宇宙的所有現象...
“不知道它們特有的‘科技樹’是什麼模樣的，如果能拿到完整版看看的話應該很有趣，呃，前提是沒有至高聖者的信息污染...
“而且...雖然在世界內接近心想事成的高維干涉力很強大，但高維生命不至於沒有人嘗試越過規則繼續深入大統一場更底層吧？”
這是個對之後的計劃至關重要的問題，雖然從薩麥爾等高維生命的表現來看，這些傢伙拿程斌深入大統一場底層的世界之軀沒辦法。
但它們就算過去沒意識到，現在遇到了程斌這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響璫璫一粒銅豌豆，那總該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重要性了吧？
以戰場中那幾個高維生命的體量來說，不至於沒有能力與時間去探索研究這方面的東西，以獲取在世界內與程斌對抗的能力。
那麼，到底是什麼因素，阻礙了這些高維生命獲取更深層力量的行動？
程斌回憶起過去積累的那些高維生命相關的情報，那些什麼權柄、神力、神孽之類的信息，然後又審視了一下自己用念氣解析大統一場製造世界之軀的過程，他隱隱間就有些領悟了。
不過一些模糊的猜想，還需要接下來的宇宙底層單元觀測實驗來驗證才行。
不斷思索着的程斌，不久就越過了SCP基金會收容物所涉及的最遙遠的過去，來到了衆多世界線共同的源頭。
在更前方或者說更過去的地方，世界之內純粹是一片混沌，別說地球與人類了，連基本的時空物質結構都沒有，底層物理法則亂成一片。
按照時間軸長度來算，這片莫名的混沌大概也就處於地球人類文明時間記錄裡數百年前左右。
顯然，這個世界的人類，並不是真的慢慢從猴子演化出來的，而是連同文明龐大的信息一起被突兀創造出來的。
“SCP基金會曾經用時間機器獲取過恐龍時代的東西，如果收容物正常運作的話，世界線分裂的源頭節點不應該僅僅只距離數百年纔是...果然是收容物背後的天堂做了手腳嗎？”
因爲薩麥爾提供的關鍵情報，對於這種情況心中有數的程斌，間接觀察了一下世界線合併節點更前方的景象後，就將視野轉到了目前他載體佔據的少量平行世界之內。
因爲世界線規模縮減了很多，而且要爲實驗做準備，所以程斌在來到這段時間軸的時候就慢慢將載體重新轉化成了深入大統一場的世界之軀。
即便世界之軀的力量目前在世界內沒有遇到過敵手，但程斌露頭觀察規則層以上的世界概況時，動作還是小心翼翼儘量不去引起任何動靜。因爲...就像越來越不遙遠的未來——那個不斷在時間軸上蔓延前進的、收束所有世界線終末結局的末日斷層一樣，越是世界線高度集中的區域，戰場的烈度就越是可怕，高維生命投入的力量就越高。
在世界線高度集中的這片時間上游區域，按薩麥爾提供的情報，就存在着天堂方最大的一個前哨站。
至於這個前哨站的作用麼...
程斌在幾個時間點前後觀察了一下，就看見了一片無窮無盡的光芒，將引發世界混亂的未知力量分割封印，重塑法則與星空的景象。
“創世還真的用了七天啊？這難道是某種基於信息的高維干涉手法？”
帶着一絲古怪的感觸看完從節點延伸下來的世界景象後，程斌又打量了一下更下游那些從光芒中誕生的天使與伊甸園，以及地球、人類文明、各種收容物。
“薩麥爾倒是沒有說謊，創世節點之前的根源世界線，就是被天堂擊殺的那個世界吞噬者的遺骸主體，其散落的力量被天堂製作成了各種收容物並讓其和人類建立連接來進行侵蝕轉化...”
形象點說的話，節點更上游的、蘊含着巨量世界基質的混亂世界，就是上帝咬在嘴裡還沒來得及嚼碎吞下去的戰利品肥肉...其中最大的那一部分。
目前看來，這位主是被無限之主聯合不滅孽蜥打的差點沒噎着，大部分力量都在末日斷層那邊糾纏着，這裡暫時沒法進行更深入的吞噬步驟。
即便如此，爲了鎮壓怪物，同時也爲了穩定住自家制造出的衆多世界，天堂在這前哨站投注的成本也相當的多。
而且雖然下游那些本體不在戰場裡的高維生命，都能用各種辦法規避時間線遷移帶來的扭曲傷害，甚至通過糾纏的力量與法則羅網，將受到上游擾動的時間線強行穩固在原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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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身居下游被動應對，在高維干涉力交換比上始終還是有點吃虧的，所以能夠利用宇宙規律發揮更大效果的時間軸上游這片區域，好歹也算是個戰略要地，因此先入場而佔據了這裡的天堂是不可能放手的。
不過程斌想完成自己的實驗，勢必要在這裡動刀子——
想準確的在多重世界線中儘可能地定位互相關聯的宇宙底層單元，在天堂創世初始的節點晃一圈來確定各個世界線分化的差異源頭是必須的。
而且爲了深入宇宙底層，世界內所有規則現象都會被程斌扭曲影響納入實驗體系，動靜不可能不大。
不過程斌攀爬上來做實驗的事情，肯定是瞞不過力量遍佈所有世界線的天堂的，事到臨頭他也不能退縮，只能硬着頭皮強上了。
默默觀察完這片區域概況後，程斌心底嘆息一聲，將潛伏在第一個分岔點後的低維世界載體展開準備好實驗項目，隨後驟然將大部分力量投放到混亂到秩序的轉折點上，進入了那個世界線完全重疊合並的天堂創世之初。
......
不存在任何物質、物理規則混亂不堪的混沌之中，極度純粹卻又蘊含着無窮信息的聖光緩緩拓展着自己的領地。
領地與邊界，不過是世界法則改造程度的比喻。
無形的高維干涉力無時無刻不在攪動着世界法則，世界線在靠前的時間點內高頻遷移變動試圖衍化成其他模樣甚至直接分裂，卻又在之後被聖光之力強制性的收束化爲唯一的秩序世界。
從時間軸的層面去觀察，這段不斷掙扎的世界線彷彿形成了一個畸形的扭曲腫瘤。
這是世界吞噬者主體意識被天堂擊殺後，殘餘的力量本能的與天堂力量對抗的現象。
想必時間軸更上游的地方，天堂也有針對這種毀滅性的混亂力量的封鎖點吧...但那些就不在程斌的計劃內了。
時間軸下游沿路的世界線都有高維力量在固化錨定，不用擔心自己行動引起未來太多意外變化的程斌乾脆的動手了。
在聖光徹底壓制混亂構造出法則核心時間點——世界吞噬者力量沉降爲收容物、世界線即將開始分裂衍化的時刻，在法則交織中若隱若現的伊甸園忽然崩塌。
就在這一個世界內，在這一段時間中，一切的異常與光明被瞬間抹滅，世界線上驟然空出一小截被重置洗白的世界。
無數精密冰冷的物理規則在同一時刻被刻印進世界深處，大統一場中的多維震盪被扭曲調整，物質形態被定義、場域效應被編寫...
伴隨着物質被初次激發的奇點大爆炸，四維空間結構飛速展開，正反物質在正負空間中迅速構建出質子中子原子分子，在剎那間完成了本需要無數年的演化，形成了異常壯麗的星空。
在極短的時間內構造出自己最熟悉的世界法則結構後，程斌不出意料的遇到了來自高維生命的干涉。
對於世界之內的存在而言，能夠漫遊時間軸的高維生命，從來不會遲到或者缺席。
程斌改造世界引起的時間線扭曲，還沒擴散到分裂的世界線上，就被源自天堂的力量阻止，世界在時間下游被強行扭曲改造回了滿是聖光的原樣。
也就在同時，程斌控制範圍內所有時間點同時受到了高維力量的干涉，除了天堂之外甚至還有一部分來自於時間軸上游、被天堂放下來的世界吞噬者殘餘的力量。
在程斌直接控制範圍之外，依靠時間機制順序影響的時間點全數被扭曲重置，相當於程斌這輛協議列車的所有車廂被切片，僅有與念氣錨定的車廂乘客代表生還。
“嘖，神力底蘊或者說體量積累上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對於這種情況早有預料的程斌心中沒有任何波動，雖然天堂可以通過完全摧毀世界或者轉移世界載體基質，來毀滅他那低維世界所向無敵的世界之軀。
但只要內域不被戰火波及，沒有受到根本影響的念氣就可以不斷在控制範圍內的時間點反複製造出世界之軀，始終保持某些時間片的世界處於程斌的控制之下。
這也還是多虧了程斌的知識體系足夠給力，建立在對世界深入認知基礎上的載體，只需要創造的時候需要一點念氣干涉，後續與其他高維干涉力在規則層面對抗的行動完全可以靠世界之軀的力量獨立進行。
這方面程斌佔的便宜就大了去了。
圍繞着程斌在時間軸上佔據的那些離散的段落，劇烈扭曲的世界線幾乎都形成了複雜度不輸給創世源頭的極惡腫瘤，世界內的景象更是光怪陸離千變萬化。
世界在同一個時間點上一會兒變成遍佈最新版共工單元的世界級科研基地，一會兒化作聖歌繚繞的天堂山，一會兒又重歸毫無秩序的混沌...
所幸通過系統，程斌知曉自己的內域一直沒受到直接攻擊——只要念氣不出問題，目前的實驗項目雖然磕磕絆絆但好歹也能一點點推進下去。
這一方面是因爲內域的防禦體系給力，而另一方面...目前參戰的高維生命，似乎都沒有豁出棺材本拼命的想法。
這倒是好理解——除了老家已經被當成戰場打成稀爛、螳螂和黃雀都在自己墳頭蹦迪的世界吞噬者或者說不滅孽蜥之外，無限之主與天堂地獄並沒有把戰火蔓延到各自核心內域或者說神國的意思。
畢竟那種層面的戰爭一旦開始那就是真的不死不休了，各種毫無下限的拼命手段都會被它們用出來，戰爭就遠不是現在爭奪戰利品這種規模了。
不出意外就永恆自在的高維生命，沒正經事誰願意和別人拼命啊？
要不是前身是內域製造者耀文明探索終端的無限之主，被系統套了層世界吞噬者的殘骸外殼給誤導了，一腳踩進來糾纏在一塊輕易脫不了身，事態會怎麼發展還真不好說...
就這麼一路對抗着源源不斷的、重置世界級別的干擾，耗費了巨量精力的程斌終於完成了實驗最初也最關鍵的一步。
針對宇宙底層單元在多重世界與時間點上的不同側面的觀測實驗數據被念氣彙總起來，被程斌急速分析解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