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的概念,早已廣爲人知。
曉美焰自己就是個反覆穿越時空的存在,在掌握大量知識的基礎上理解文雯口中那些關於世界之外、更高維度的信息並不困難。
但真正認識到自己與自己在意的小圓可能有無數平行個體存在時,曉美焰還是久久無言。
——其他遙遠世界的小圓與自己,也都徘徊在痛苦的輪迴中嗎?自己過往回溯時間時,到底有沒有將那個世界的小圓就此拋下?
在揪心般的憂慮中,曉美焰強忍着情緒繼續聽完了文雯的述說,並在一番思考後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也就是說,當小圓積累的資質達到一定的高度,她轉化爲魔法少女時,就有可能超越這個宇宙、被所謂的高維生命‘圓環之理’吞噬?”
“這個麼,也不能叫吞噬吧...”看着表面平靜的少女,想起程斌平行個體最終要面臨的事情的文雯搖了搖頭,“如果假設中的圓環之理真的是從鹿目圓平行個體中誕生的,那麼這個過程叫融合、同化更準確一點。”
曉美焰沉默了一陣,隨後低下頭道:“反正,那樣的小圓會失去現在的一切、永遠離開我吧?如果她真的選擇成爲圓環之理的一部分,那樣的話...那樣的話...”
“如果圓環之理是用正常方法晉升上來的高維生命,就算低維個體全數被融合同化、就算視野與觀念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也不至於就直接無視拋棄了低維個體原有的一切...”
文雯回想起過往幾次穿越時見到的、程斌在各個世界的低維個體與平行個體,又想了想劇本信息裡成神後就從歷史與記憶徹底消失的小圓,隨後嘆息道:“不過就我知道的情報而言,圓環之理恐怕並不是正常的高維生命...
“從魔法少女的誕生過程就看得出來,這附近的世界線背景有點問題,而圓環之理...如果她是在本質未明的魔法少女基礎上晉升的,那背後恐怕會有很大的麻煩,而如果她就是附近世界線特殊環境的締造者,那麻煩恐怕就更大了...
“不管怎麼說,鹿目圓和圓環之理間肯定是有着深層聯繫的,在意她的你是繞不開這個問題的...”
文雯說完後,卻發現曉美焰低着頭沒有迴應,她走近兩步,有些遲疑的看着黑長直少女:“你...”
在滿是煙塵的風中,髮絲飄揚的少女緩緩擡起頭,她臉上帶着茫然的神色、一串淚珠正從她空洞的雙眼中滾落。
在無數次輪迴中堅守着誓言不斷前行的少女,在這一刻露出了無比脆弱姿態,她靠在巖壁上雙手緊握在一起,側臉盯着避難所的入口斷斷續續的哽咽道:
“...也就是說...在暗地裡扭曲干涉着丘比和我的意志...推動這場滿是悲傷與絕望的輪迴的人...就是小圓嗎?”
——那樣的話,自己一直以來的痛苦和堅持,都是爲了什麼啊....
聽見少女悲泣的聲音、看着這位在無數次精神打擊下依舊維持着堅韌與理智的少女忽然露出這副接近崩潰的樣子,文雯怔了怔,隨後連忙安慰道:“雖然就邏輯上來說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你認識的那個善良的鹿目圓肯定不會對你做這樣殘忍的事情吧?
“關於圓環之理的事情還只停留在假設的層面,而且就算她真的存在,高維的圓環之理和低維的鹿目圓也不一定能看做是同一個生命,或許鹿目圓只是被誰利用來對付圓環之理也說不定...”
“我也在拼命告訴我自己,事情不會是那樣的...”黑長直少女死死捏着自己的左手,朦朧雙眼中的悲傷卻越加濃重,“但是...但是在聽到圓環之理這個名字時,我就感覺到了——
“...她是存在的,她就是小圓...”
文雯心中一悸,她驟然踏前一步抓住少女的雙手,強行掰開了她緊握的手掌。
在黑長直少女的左手手背上,那枚嵌入皮肉中的紫色靈魂寶石,此刻已經被密密麻麻的黑色絲線充斥着,如有生命的絲線在暗淡的寶石內編織着神秘的花紋...
下一刻,彷彿世間所有色彩都從這些紋路中滿溢了出來,靈魂寶石驟然被混亂到無法辨識的某種東西給侵蝕佔據了。
“我...我想起來了...”雙目無神的少女髮絲狂舞,龐大的力量源源不斷的從靈魂寶石中爆發開來,強行擠開了文雯抓住她手臂的五指,“...我要阻止她...”
在現在周身散發着詭異黑色魔力的少女身上,自進入世界後一直沒感到什麼實際壓力的文雯,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致命的可怕威脅感。
在即將降臨的存在面前,她的力量顯得如此的渺小,注視超越想象的存在所帶來的、無與倫比的恐懼感幾乎要扭曲她的心靈。
靠着不久前才改版升級過一次的速掠之軀,文雯用理性強行控制住了自己。
支配時間的詭異魔力侵蝕下,連速掠都無法爲她爭取到更多的空隙,文雯來不及多想,她那被擠開的手順勢抓住了少女時光圓盾的邊沿,以最快的速度將其逆向轉動、將時光沙漏顛倒了上下。
下一瞬,無法言喻的束縛與沉重感席捲了文雯的意識,連她無比熟悉的速掠能力都差點失控。
半餉後,文雯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速掠之軀回到了與長槍少女佐倉杏子戰鬥前的版本。
打開系統面板啓動熟悉的改造程序,恢復正常感知能力的文雯四處看了看——眼熟的都市夜景,眼熟的大廈天台,還有...
...眼熟的白色萌物...
蹲在不遠處的、彷彿是由兔子和貓融合出來的、外表可愛的白色生物搖了搖純白的蓬鬆大尾巴,用赤紅的雙眼盯着文雯感慨道:“真是難以置信的資質,人類果然是沒有極限的嗎?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用願望與希望實現前所未有的奇蹟,所以——
“請和我簽訂契約,成爲魔法少女吧!”
彷彿什麼都沒聽到一般,文雯自顧自的陷入了沉吟...
——本來只是試一試,沒想到卻真的成功了...魔法基於精神和認知,卻成功被我這個外人觸動...也就是說,那樣的情況下,那位少女心底也是存在着遲疑與猶豫的嗎?
盯着面前這位重新“上線”的孵化者,文雯在丘比疑惑的勸導聲中沉默思索着——
自己的意識完整轉移到了過去的身軀中,說明時光穿越就是回溯了時間軸?但這和之前的推論有矛盾...
而且,自己介入這個世界的時間點,應該比少女過去無數輪迴的起點要晚一些,這樣的話...
不管怎麼說,先找到那位少女看看情況,之前她那狀態有點不妙啊,不知道回溯時間能不能改變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