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所在區域的上空,滾滾陰雲凝聚而來。
比脫胎劫更加強大的雷劫迅速醞釀。
與脫胎劫不同的是,這道雷劫中似含有無數的幻境。
此等幻境,乃是渡劫者踏入武道以來的心魔所化,無形心魔,防不勝防,比脫胎劫恐怖的劫力還要恐怖許多倍。
萬年以來,不知有多少成功度過脫胎劫的強者和天驕倒在這一步。
即便是在脫胎劫積蓄足夠的中域大派的一宗之主,鎮派來組,在度過這一劫時也要慎之又慎,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即便如此,在這一劫倒下的機率,也比成功度過的機率要高的多。
要知道,但凡有資格抵達心魔劫門檻之前的,無不是受人敬仰的人中豪傑,這種程度,並非依靠任何地位,家世什麼的所能做到,必須得是源於自身的強大。
由此便可見心魔劫的恐怖,即便是那些度過脫胎劫的強者,對心魔劫也是談虎色變。
哪怕是脫胎劫肉身被熔鍊般的痛苦也並不可怕,但將人摧毀於無形中的心魔,幻境卻最爲致命,令他們這些人傑也是諱莫如深。
如若平時的楚天,面對此劫也必然會無比慎重得對待。
因爲他也不是尚未度過脫胎劫的雛鳥,在輪迴神族歷練這些年,也是見識廣博,深深知道心魔劫的可怕,知道即便是他,面對這等劫難也決不能心存半分懈怠,否則難免身死道消,一身修爲毀於一旦。
然而,此時他被靜雪留下的回憶深深刺激到,處於失去理智的暴走狀態,憤怒縈胸,竟是沒有對他頭頂迅速醞釀的心魔劫抱有太多的關注。
倒不是說沒有注意到,而是他滿腦子都在充斥在因靜雪逝去而產生的極度憤怒中,已經沒法分出多餘的心神去注意身周的其他任何事情了。
與其說沒有注意到,倒不如說無視來的準確。
被楚天徹底無視,心魔劫之中,竟也似產生一抹人性化的憤怒,當其中能量醞釀到巔峰的一瞬,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極爲迅猛的向楚天當頭轟然落下。
那道劫雷,無視空間,降落到他身上,宛如物質無視透明空氣一般,無視了他體表不斷翻倍的恐怖氣息和強悍的肉體,直接抵達他的心靈處。
將他的心靈強行將從失去靜雪的憤怒而悲慟中脫離,拉入一道宛如真實的幻境中。
那道真實的幻境,夕陽之下,天空殷紅如血。
靈武學院狩武場中,他的修爲又倒退回那個時期的薄弱修爲,而身旁是杏眼桃腮,嬌軀婀娜的小姐姐楚楚。
他們行走到那個命運的岔口,突然空氣裡出現一道透明怪影,嘴巴裂開一道森然冷漠的弧度。
他在大笑。
瘋狂的大笑。
對方身上爆發出神祗般可怖的威壓,無數透明氣流掃蕩全場,楚天感到痛入骨髓的冰冷,無論是他,還是身後的楚楚都是宛如陷入琥珀中的螻蟻一般,絲毫動彈不得。
宛如在對方手底,他就是毫無防抗之力的螻蟻。
只見那道透明怪影形態變化,漸漸變成白衣勝雪的西門模樣。
只見西門冷峻的看着他,冷漠的道:“你還掙扎什麼,服從命運吧,你這個卑賤的螻蟻!”
身旁楚楚露出我見猶憐的恐懼之色,臉上的害怕神色我見猶憐,彷彿能喚起任何一個男性的保護欲。
然而,楚天對她卻沒有絲毫的打量,甚至對高高在上,懸空立在虛空中白衣勝雪,神祗般強大的西門也沒有任何注視。
他雙目中爆發出憤怒的光芒。
憤怒的情緒幾乎凝若實質,似是化作無匹鋒銳的神劍,想要刺穿這片天地,直接望向天地之外。
“給我滾!”
他目呲欲裂,張開嘴,突然就發出一道宛如狂獅復甦一般的怒喝,宛如九天之上的雷霆響徹,與此同時,他的心神竟是違反常理的與他的身體取得聯繫。
心魔劫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此劫是直接洛向心神的劫難,對渡劫者來說,任何外在的手段都徹底失去了效果,只能依靠自身心靈力量的強大。
這是每個即將渡劫的強者都明白的常識。
卻是沒人知道,這只是大多數情況,其實也有例外。
並不是心魔劫能無視任何外在手段,而是所謂的外在手段,沒有恐怖到一定的層次。
當力量恐怖到一定層次,就能達到無視渡劫鐵則的效果。
只是,這種情況少之又少。
當年的靜雪,渡入聖三劫時,就是不管是脫胎劫,心魔劫還是入聖劫,都依靠自身足夠恐怖的力量無視鐵則,最終以十歲幼齡超凡入聖,不負其神女之名。
或許,在靜雪出世之前,心魔劫無視外在防禦或許可以說是絕對的鐵則,但自她出世之後,這個鐵則便被打破,便不能唄稱之爲絕對的鐵則了。
而現在得到靜雪部分力量繼承的楚天,力量之強,也達到了無視鐵則應有的層次。
因此,他心神無視常規的和外在力量取得聯繫。
當兩者關聯的一瞬,楚天所在的真實環境之上,便有一道道裂紋陸續蔓延開來,不斷加速蔓延,最終如蛛網般密集交錯。
無論是殷紅如血的夕陽,還是狩獵場的淋漓,真實的空間,高高在上的西門,還有陪在他身畔的小姐姐楚楚,所有幻境身上,都被這密如蛛網般的裂紋佈滿。
說來話長,其實,楚天憤怒的爆喝聲落下,第一重幻境便徹底崩解開來。
原本,第一道幻境之後,還有許多幻境。
傳言要度過心魔劫,要歷經萬千幻境的考驗和折磨,唯有將其徹底度過,才能享受此劫帶來的自內在心靈到外在全身的驚人蛻變。
這種說法,沒有絲毫的誇張,萬千幻境,就是萬千重幻境,似眼前這般真實可怕的幻境,還有萬千重。
這纔是心魔劫的真正可怕難纏之處。
因此,那些順利度過脫胎劫的宗門之主,鎮宗宿老纔對這一劫如此慎之又慎,談虎色變。
然而,因爲內在和外在取得聯繫,依靠體表不斷瘋長的力量,楚天在震碎了第一重幻境之後,後面的萬千幻境也是逐個破碎,一個呼吸,萬千幻境便是全部粉碎。
一股強大的力量,自他內心深處產生,堅固了他的武道之心的同時,由內而外,使楚天產生驚人的蛻變。
因爲他是以力量破除鐵則,這一點類似於傳言中的依力破法,所以渡劫後的蛻變程度,要遠比同等度過心魔劫的強者,還要明顯許多。
渡過心魔劫後,靜雪的力量也只是被吸收了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所以他的氣息還在以驚人的速度提升。
在這種提升中,他體內的水晶武脈,蛻變到一定程度,某些細微之處,都開始產生一種青金色的神秘物質,似要使他本就是天脈的武脈提升到另一層次,宛如蠶蛹化蝶,金魚化龍。
他力量的提升宛如無窮無盡一般。
這般提升中,即便已然達到心魔劫修爲,他的修爲也在這個基礎上,如雨後春筍般節節拔高。
很快,便以令人難以想象的速度,迅速做過了那些中域一流宗門一宗之主,鎮宗宿老窮經數百年也難以走過的道路,提升到心魔劫巔峰層次,並以驚人的速度逼近極限。
不久後,終於真正逼近極限。
他的上空,再度有風雲涌動,滾滾陰雲匯聚而來,比心魔劫還要恐怖不知多少倍的聖劫再度醞釀。
其中蘊含的力量,比起所謂的脫胎劫,心魔劫委實有質的不同。
宛如度過這一劫,便能真正超凡入聖,凌駕於大陸諸多蒼生之上,成爲至今仍然廣爲流傳着的不朽的傳說之一。
實際的確如此。
此爲擋在聖者境界之前的最後一道門檻,也是最難度過的一道門檻。
即是入聖第三劫,入聖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