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教官向家族一五一十稟告襲擊事件,族中高層極爲震怒,立即召開會議討論此事,幾位長老當場發飆,負責歷練的三長老更是暴跳如雷,一些新晉高層本習慣於三長老的和藹可親,見狀不禁感嘆老傢伙發起火當真可怕,不約而同將他列爲絕對不可招惹的人物。
除此之外,一向神秘的大長老也插手此事,派遣麾下的暗閣精英捉拿羅通。
在楚家,大長老地位跟族長並列,平常深居簡出,高層中也只有極少數清楚他真實身份。他無心家族俗事,可實力超凡脫俗,據傳猶在族長之上,可謂家族最大的底牌。
暗閣屬大長老直轄勢力,每位成員均是秘密加入,個個實力不俗。不過,楚家上下對此瞭解不深,就連一些高層都僅知大概、難言其詳。
之後幾天,楚家派出大批人馬,對全城周邊及雪松森林進行地毯式搜查,弄得全城雞飛狗跳、人心惶惶。
不少小勢力首領心驚膽戰,不等楚家的人趕來,聽到風聲即刻自查,看看是否自家人,昏了頭得罪楚家。如此沒眼力的手下,犧牲了也罷,留下反倒是禍害。
楚家貴爲三大家族,又豈是他們這些人所能得罪的。
暗閣也在悄無聲息間將觸角遍及各處,極短時間就將相關情報瞭然於心。
各方勢力高手盡出、傾力搜查,卻都沒查到大盜羅通的蹤跡,此人像是在這片地帶蒸發了一般。
暗閣倒是查出羅通的底細,原來他離家後就拜在邪派高手枯毒老人門下,修成邪功後,欺負弱小、凌辱婦女、無惡不作、人神共憤。
但不論是羅通,還是其師枯毒老人,都是行走四方、遊戲人間之輩。
枯毒老人足跡遍及天羅國各處,所到之地爲所欲爲,很多人對其恨之入骨,大肆派遣高手刺殺。可數十年過去了,此人依舊活得無比滋潤,不時採補幾個大家閨秀,頤養天年、其樂融融。
這種傢伙最叫人頭疼,捅你一刀、立即遠遁。你人馬再多、高手再強,抓不到人有什麼辦法。況且枯毒老人擅長用毒,能殺人於無形間,極富震懾力,一些人就算吃了虧,也只能打掉牙往肚裡嚥了。
又搜查十數日,羅通終究沒再露面,楚家折騰一陣子後,也只能就此作罷。
此等事,且留給高層苦惱。楚天關注的另有他事。
一天深夜,楚雲、楚天圍着院中石桌相對而坐,樹影婆娑、月涼如水。
“好久沒這樣聚過了,定要痛飲幾杯。取我雪花釀來。”楚雲大咧咧招呼侍女取酒。
這已是第二天深夜了,昨晚楚天回家休息一宿,清早一起來就去找父親,但據侍者說不在家。對此楚天早習以爲常,老爹總這樣,神出鬼沒的,也不知道忙些什麼。
楚雲身在何處、做什麼事楚天並不過問,如同楚雲不會時刻檢查他修爲一樣。
兩人感情並非不好,楚天自幼失去孃親,父子關係反而比一般人好得多。別看兩人嘻嘻哈哈沒半點正經,若真有意外發生,第一個替己擋槍的,必然是對方,這始終本能般的信任。
這就是所謂父愛,不如母愛細膩周全,卻樸拙自然存在着,父愛如山。
不久侍女便從屋中珍藏室內取出雪花釀來,此酒由瑩潤玉器容納,倒在杯中像是晶瑩琥珀,表面薄薄泛起層氣泡,狀如雪花附於其上。
“小子,乾一杯。”楚雲吆喝中,兩人把酒杯碰出一聲脆響,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酒逢知己千杯少,更何況親生父子。不多時,兩人均已數杯下肚。
雪花釀爲奇異野果所制,入口有清新甘甜的果子味,表層雪花更增添了口感細膩度,喝起來順口的很。
“老爹。”楚天面色微紅,幾杯下肚,頓覺膽氣壯了起來,藉着酒勁問道:“說說孃親的事吧。”
楚雲微微一怔,旋即漫不經意地說:“又提這個問題了。我不是告訴你好好修煉,機緣到時自然得知。”
鬼知道這機緣啥時候會來,就算敷衍我也換個像樣點兒的臺詞啊,又不信佛,講什麼機緣,一聽就是糊弄小孩子的,楚天暗中吐槽一番。
“你總是這麼說,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楚天提高聲音,問出深藏於心的話。
遭到逼問,楚雲看上去有些失落,沉默許久放開口道:“該知道時,自然讓你知道。”
其實話一出口楚天就開始後悔了,提這些幹啥,自己又幫不上忙,平白讓老爹傷心,一聽此話正好藉此下臺:“先不說這個,讓你看個東西。”
楚天想讓對方看看那隻血瞳,就連突破後期的冰息熊,都在此眼震懾下毫無抵抗之力,當真稱得上一大殺器,不加利用簡直暴殄天物。
無奈的是,此物雖長在自己身上,楚天卻對它一無所知,因此想從楚雲口中瞭解一二。
“恩!”
楚天悶哼一聲,猛一用力,小臉赤紅,卻根本找不到那種感覺,頭部如何用力,額前又怎麼睜開?
聽到兒子話語嚴肅,楚雲忙正襟危坐等他展示,見他白費白天勁,什麼東西都沒出現,臉色卻憋得紫紅,幸災樂禍哈哈大笑:“兒子,你不會是故意逗我開心吧,喝完酒開始上節目了?啊哈哈......”
聞言楚天勃然大怒,他是很認真地,怎麼搞的跟逗樂子一樣,實在是不能忍,渾身元力爆發,一股氣浪波及開來,不遠處的樹木瑟瑟擺動葉子,對面楚雲衣衫應風而動,桌上那瓶雪花釀跌落地上,玉瓶碎裂,雪花泡沫滲入到青石地板縫隙之間。
可是,血瞳依然沒有睜開。怎麼會這樣?哪裡做的不對?
楚天按下心中怒意,閉目緩緩回憶彼時情景,說來也奇怪,只是簡單的回憶,可當時場景皆清晰出現在心中,一幕幕畫卷般觸手可及。
巨大熊掌從自己胸前劃過,帶起數道傷痕,獸瞳中露出赤裸裸的蔑視,彷彿看一個必死的獵物。
竟然傷害自己,還敢蔑視自己,憑什麼,就憑此等劣種?
正笑得前仰後合,就差在地上打滾了,見狀楚雲面色忽變得十分嚴肅,因爲楚天渾身元力突然暴動起來,隱隱透着前所未有的狂暴和恐怖。
楚天身上氣息脹縮數次,猛地強橫起來。當氣息強盛到一個度,體內開始有銀色電流流轉,愈演愈烈,到後來體表都凝聚出光繭,前額泛起一線血光,那是隻眼睛,起初僅算是條血線,而後略微變闊了些。
睜開此眼似要耗費極大精力,楚天累得滿頭大汗,卻仍只打開一道縫隙。穿過縫隙,似能看到九幽深淵的地獄血海,散發着不屬於人間的恐怖。
除此之外,又另給人一種沉寂感,似藏有無盡智慧,彷彿在此眼窺視下,整片天地都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本來,楚雲神色雖頗爲疑惑,舉止仍然鎮定,但自光繭出現時,就不淡定起來。這副情形,他曾經見過,在她身上。
當血瞳出現時,更忍不住渾身顫抖,縱然已經盡全力控制,也在兒子面前大爲失態,此事於他衝擊實在太大。
大功告成的楚天剛睜開眼,就看到對面父親眼中的戲謔盡化作閃爍的淚光,口中不能自已的喃喃自語:“又出現了,血妖瞳。果然如你所言,菲菲。”
菲菲,是楚天孃親的名字。而菲菲離開楚雲時,就睜開血妖瞳,並含淚告訴他,當此眼再現之日,就是一切真相大白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