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谷蒼兩人,騎乘馬獸,手持長槍,楚家人羣中橫衝直撞,廝殺正爽,突然聽聞身後隱隱傳來谷玄的求救聲,心下大驚之下,忙撥轉馬頭,定睛去看,若不看倒也罷了,只一眼,差點把眼珠子都驚得掉出來。
只見谷玄一路閃爍着過來,已將幻空步催動到極致,即便這樣,也是險象環生。身後的楚家族人緊跟在後,每次都無視原地留下的殘影,將寶劍刺在空處,將谷玄的真身逼出來。
離得近了,才發現谷玄身上有好幾處劍傷,神色倉皇,亡命奔逃,惶惶然如喪家之犬。
谷蒼兄弟見狀,身軀一震,情不自禁各自倒吸一口涼氣。論戰鬥力,谷玄可是比他們兄弟還要略勝一籌的,這才過了多久,就變成這副德行,對手怎麼強成這樣。
如此人物,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偏遠的小地方。
整個楚家,有能力將谷玄必成這副德性的,就只有楚天之父楚雲了。
谷玄瞥見谷蒼兩人還在發呆,不禁怒喝道:“你們兩個,還不趕快過來幫忙。再不來,你老哥要交待此處了。”
谷蒼兩人回過神來,忽視一眼,均知遇到了難以想象的大敵,翻身下獸,收起長槍,各取一把彎刀,起落兩下攔住楚雲,刀光霍霍,當頭罩去。
谷玄得了空,連喘幾口氣,取出療傷藥物在傷處塗抹,不敢閉眼,調整氣息,修復狀態。
谷蒼兄弟刀法一剛一柔,相生相成,彼此切合度甚高,竟然是一套罕見的合擊刀法。
兩人本身實力,僅是普通的化罡境高手,可一旦施展出這套刀法,戰鬥力暴增好幾倍,就算是谷玄這等人物,也要退避三舍。
這套刀法頗有名堂,名喚“天涯鴛鴦刀”,相傳乃是一對流落天涯的情侶,因仇人一路追殺,終於悟出剛柔並濟、陰陽相合的道理,無意中創出這套刀法,盡殲來敵,而後隱居下來,花了多年時間進行完善,並流傳了下來。
習練這門刀法首要的,就是要情義深重,谷蒼兩人乃是同胞兄弟,情義那是天生的,對此刀法,原先只是抱着隨便試試的態度,不料確實進步神速,沒多久就見到成效。
大喜之下,浸淫此道十數年之久,配合起來,簡直就像同一人的左右手,渾然天成,毫無破綻。
可以說,兩人藉着這套刀法,儼然躋身於化罡境的頂尖行列,起碼以他們多年經歷,還從未在這一層次碰到過對手。
且說楚雲大戰谷蒼兄弟,一方是昔日天才暫淪落,一方是兄弟齊心利斷金,刀化鴛鴦逞玄妙,劍敵雙雄施神威。起初難分難解,可到了上百合之後,勝負逐漸傾斜,谷蒼兄弟慢慢落了下風。
當然,鴛鴦刀法委實精妙,即便落了下風,但要真正分出勝負,還需很久。這套刀法習練條件較苛刻,但只要練成,便是攻防一體,尤擅防禦。
因此,勝負天平傾斜地極爲緩慢。
谷蒼兩人越戰越驚,對方的修爲,也就是化罡境後期,這等對手,他們不知見過多少,劍法境界和他們一樣,也是如臂使指,可不知怎的,和對手的相比,他們的如臂使指境界,就好像是假的一樣。
此時此刻,他們兩個終於能理解,方纔谷玄爲何會速敗了,谷玄依然是化罡境中的佼佼者,實力比起平時沒有絲毫的削弱,原因是對手實在是太變態了。
對此,谷玄面色如常,他早就料定了單憑谷蒼兄弟還不夠,塗抹膏藥,將傷口止血,便揮劍再上,跳入戰團,和谷蒼兄弟一起,三人聯手,纔將楚雲層出不窮的劍招抵住。雙方半斤八兩,場面一時陷入焦灼。
四人大戰,你來我往,刀光劍影,幾無窮盡,腳下地面龜裂開來,不時有刀氣、劍罡劈空,直飛場外,衆人紛紛趨避,當然,也有好幾個倒黴鬼來不及趨避,給不幸命中,一劈兩半,倒地身死。
這些倒黴鬼,可是不分敵我,既有楚家人,也有黃家人,還有個騎乘馬獸的谷家族人,給谷芒揮刀射出元罡,本欲劈楚雲,卻落在自己族人身上,連人帶獸給劈開,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即便這族人是蘊氣境的高手,但被如此刀罡劈中,想來也是凶多吉少。畢竟,這兩個境界之間,尚存在着極爲巨大的差距。
瞥見這一幕,四人皆是面色一變,不約而同向外圍移動,以傷了數人爲代價,終於來到血囚獄甲籠罩範圍的邊緣,刀來劍去,且走且戰,元氣四散,將血牆上轟出一個個大洞。
大洞僅出現數息,便會重新彌合,彌合了再破開,破開了再彌合,無有窮盡,一圈圈血色漣漪盪漾開來,訴說着戰況的激烈。
又斗數十回合,四人依然覺得地方太小,施展不開,皆是一拳轟出,在血牆上轟出大洞,矮身鑽過,到了血甲籠罩範圍之外,海闊天空,繼續作戰。
外面,遠處太陽西沉,即將貼着地面。一些離得較近的看客,見到楚雲四人往這邊移動,就提前後退,早退開老遠的距離,流出偌大的場地,化罡境間戰鬥對他們來說太危險了,若因貪看,遭受池魚之禍,豈不冤枉。
雙方化罡境交戰,開闢了數道戰場,其他地方相對平穩,楚家二長老勝過黃家二長老,三長老稍遜黃鎮嶽,這兩場相距很近,便順勢交換了對手,各施絕學,難分難解。
楚風對上的,卻是谷家此行少數的高手谷真,修爲和谷玄一樣,也是化罡境後期,楚風修爲只有中期,手段也是稍遜,縱傾盡全力,也是敵他不過,正手忙腳亂之際,忽然有一個相貌清俊的漢子沿途砍翻好幾位谷家騎兵,人仰馬翻,殺出一條血路,風馳電擎,急來支援。
此人正是姜雷,接過大長老令牌後,將暗閣人員盡數調來,自己見楚風不敵對手,便先來幫忙,其他人各自找最恰當的出手時機。
暗閣從不輕動,可只要出手,必不空手而回,定要使手中兵刃上,沾染淋漓敵酋血。
楚風身爲族長,自與旁人不同,暗閣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秘密,倒也沒感到驚訝。
旁邊幾個楚家族人,之前見楚風不敵對手,趕了過來,想上前幫忙,卻又怕成爲累贅,暗恨自己實力太弱,插不上這種層次的戰鬥,正手無所措之際,突然見到姜雷一路殺來,支援楚雲,便是趁着空閒,交頭接耳了起來。
“咱們族中,竟然還有化罡境,這位大人,看起來面生的很,你們認識嗎?”
“從未見過。”
“說起來,我倒見過一次,卻不知竟然是位化罡境的高人。”
“難道,這位來自暗閣。”
其他族人聽到暗閣二字,不由肅然起敬,正想說點什麼,突然有人忙提醒:“小心”。
舉目望去,只見一名谷家騎士驅動馬獸,手持長槍,面帶殘忍笑意,飛雲掣電而來,一路撞翻好幾位避之不及的楚家族人,眼看將要來到,忙四下避開。
可是,他們的速度,又哪裡能與馬獸相比,騎士窮追不捨,縱馬將一人踏翻,倒在馬蹄下呻吟,半死不活,手起一槍將另一人捅了個對穿,將槍拔出,還待再追,經此一耽擱,其他人皆跑得遠了。
突然扭頭一看,有兩位楚家蘊氣境見死了族人,勃然大怒,展開身法,趕了過來,騎士察覺兩人修爲不下於己,不願冒險,輕蔑一笑,撥轉馬頭,跑到遠處,停馬回看,見對方追趕不上,左手持槍,右手將大拇指下戳,臉上充滿嘲諷。
不料劍光忽起,在他的後頸一劃而過,脖子上紅線擴大,鮮血流出,竭力扭轉頭去看偷襲者的面目,即將成功的前一瞬,力道窮盡,生機消除,渾身一顫,翻下馬獸,倒地身亡。
鮮血自傷口汩汩流出,染紅了地面,馬獸低頭見主人身死,毛骨悚然,嘶鳴了一聲,撒蹄就跑,煙塵滾滾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