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穆大師帶着點焦急和憤怒的傳音,楚天略微一愣,旋即在心中弱弱的問道:“過一會兒是過多久?”
在精神修行上高深到穆大師這種地步,只要楚天心中有向其發問的意識,他瞬間就能明白疑問的內容,區區百米之外的距離,壓根就不能阻止其感知絲毫。
“快走便是,待會我自會找你。”穆大師傳念回答。
楚天正在心頭上,卻被澆了一頭的冷水,但他知道這等人物不至於賴賬,想必事出有因,便是悶悶的折轉身去,打算離開。
“小友請留步。”一道略有點熟悉的蒼老聲音響起。
楚天同時感到有人出現在自己身後,大驚之下,忙重新轉頭,只見一位相貌威猛的老人出現在面前,臉上沒有往日的嚴肅,而是笑眯眯的望着楚天。
感受到這般目光,楚天本能般的出現了某種被算計的感覺,情不自禁後退了兩步,目光猶疑的打量着對方,旋即反應過來自己的應對有點不禮貌,連忙向着這位老人歉意的一笑。
那位老人便是擺了擺手表示沒放到心裡去,態度極爲的和藹可親。
楚天暫且收起心裡的疑慮,因爲以對方的實力和身份,原不必算計他這麼個剛出道的小蝦米,這根本就是牛刀殺雞,沒有任何必要。
因爲這位老人,正是協會的副會長石大師,也是周泰的師傅,他曾與石大師回過數面,每次會面,對方都向他點頭微笑,這讓楚天在大爲詫異的同時,由衷的感激其對自己青睞有加,這與傳言南轅北轍、絕不相同。
傳言中,這石大師的脾氣正與其姓氏一般,猶如茅坑裡的石頭一般,軟硬不吃,又臭又硬,除了對馭獸之道有着近乎執着的熱情外,對什麼都漠不關心,就連其親傳弟子都不管不顧,堪稱師長界渣子的典範。
周泰跟在此老身邊,名爲親傳弟子,可卻是過着水深火熱一般的生活,石大師只是將馭獸法門對其一丟,就撒手不管了,就連周泰實力增強後更換寵物,都是自己親力親爲。
這讓他心裡不無抱怨,別人的師傅,都是帶着徒兒抓戰寵的,唯獨他攤上這麼個不靠譜的師傅。
石大師明面上能馭動四階妖獸的超級強者,旁人只道他拜得名師,洪福齊天,對其親傳弟子的待遇不知多少人羨慕的兩眼通紅、眼露豔羨,可誰知道他這弟子身份完全就是個擺設,一年也得不到幾次指導啊。
按說周泰再怎麼不滿,也不至付諸口頭,可偏偏有一次喝醉了,對着一幫朋友吐露心中苦衷,後來也不知是那個兔崽子傳出去了,弄得人盡皆知,使很多人都對石大師的師德師風有了較爲深刻的瞭解。
可楚天面前的這位老人滿臉慈祥的笑容,慈善的都不能再慈善了,又何曾有半點旁人說的那般不好。
楚天發自內心的爲這位在自己眼中慈善無比的老人抱怨叫屈,這麼好的老爺爺,竟被世人誤會成那個樣子,實在是太冤了。
一念至此,他甚至對那些亂嚼舌根的人有了些許的痛恨,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
石大師來穆大師處作客,兩位會長大人會晤,雖然是私下裡的,卻也是件不大不小的事,即便在協會裡,也不會缺乏八卦之人的存在,有十數個人滯留在附近的路邊,正在交頭接耳。
他們看到石大師這般作爲,均是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遍體生寒,七嘴八舌的小聲猜測石大師攔住楚天的用意。
“我的天吶,這還是石大師嗎,這位大人,竟然也能露出這麼溫柔的笑意,我不會是在做夢吧。”有人一聲驚叫,狠狠的望自個兒大腿的肉上掐了幾下,察覺很痛才住了手。
這人由於過於驚訝,聲音又尖又高,不料石大師用一種欲殺人的威嚴目光望了他一眼,此人渾身一個哆嗦,連忙擡手捂住自己嘴巴,眼露恐懼之色。
若是石大師當真發飆,就算十個,哦不,一百一千個他,也要被作爲其戰寵的那隻暴猿給撕成碎片,鮮血淋漓的撒滿一地,即便他親媽來了也決計辨認不出。
其他人受到殺雞儆猴般的震懾,也連忙噤口,不敢再說廢話,卻也不願離去,碰到這種事,他們又怎捨得離去呢。
他們在這裡,只看不說話,並不犯事吧,石大人就算想發飆,不給其藉口不得了,只要關注各自的嘴,應當不會有安全方面的問題。
石大師臉龐不經意抽搐幾下,對着楚天連又露出慈善的笑容,說道:“小友,我觀你在馭獸方面有着得天獨厚的天賦,要不要跟我學習馭獸,將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超越老夫成就一方強者呢?”
“呃。”楚天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他有個屁的馭獸天賦,他收服玄麟時,血契是老狐狸代爲施展的,對方觀察出的天賦,想必是老狐狸的纔對。
堂堂靈妖老祖的天賦,那當然是極好的,可這和他沒什麼關係啊。
縱然表面上看不出,可對方一旦當真收了自己爲徒,過不了多久他就露陷了,不知彼時這位老人是否還能像今天一般對自己這麼慈祥?
何況,若拜了石大師爲師,就不能再拜穆大師爲師了吧,那星鐵精的事不救泡湯了麼。
一位念宗級別的強者,聽上去無比美好,但若和七曜周天手相比,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楚的。
七曜周天手即便在絕學如繁星般浩瀚的靈妖族,都算是鳳毛麟角般強悍的存在,雖然因爲修煉到高深層次難度太過巨大,導致這門絕學極少有人問津,但是其威力卻是毋庸置疑的。
楚天嘴巴翕動着,正打算說出婉拒之語時,一道焦急的蒼老大呼響徹而起,聲音彷彿九天之雷轟炸大地,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憤怒一般。
“不可以。”那道更加熟悉的聲音急切的喊道。
“爲什麼不可以,這麼好的馭獸資質,再主修術法完全就是浪費他的資質,他已經浪費太長時間了,不行,老夫不能眼睜睜看到這麼一位有潛力的少年走錯路而不自知,瀕臨懸崖之前而不停步,一定要將其扭轉過來,踏上本應該屬於他的璀璨之路。”
石大師振振有辭的反問道,圍觀之人冷汗掉落一地,他們還不曾知道,這以沉默寡言著稱的石大師,竟然也能如此的能言善辯。
“絕對不行,因爲他已經有師傅了,一山豈容二虎,一個佳徒豈能與你共享?”穆大師靈機一動,更加強硬地說道。
“不會吧。”石大師口中說道,銅鈴般的老眼死死盯着穆大師面部,穆大師有點緊張,眼中不由露出一抹幾乎微不可查的心虛來,旋即連忙極爲自然的掩飾了下去。
雖然他掩飾的很好,無奈石大師可是個極難糊弄的角色,何況又和他相交多年,對他可謂屁股撅一撅,就知道要拉什麼屎,因此老眼一亮,心下便猜出了七八分,臉色不變,心裡卻是冷笑不止。
穆老頭的狐狸尾巴可是露出來了。
“爲何不會?這小子就是我私下收的弟子,沒有通知旁人而已。”穆大師極爲肯定的說道,給人以字字千鈞、一言九鼎之感,旁人看來真實可信,在石大師眼中卻拿捏造作,他本來只有七八成把握,現在可就有十成的把握了。
“原來是這樣…”石大師微微點頭,穆大師眼角露出喜意,卻被其敏銳的捕捉,石大師便補充道:“既然這樣,何必心虛,你讓我問上一問吧。”
不待穆大師有何反應,石大師目光炯炯,洞若觀火般凝視楚天,問道:“你自己說說,你是否已拜他作師傅?可不許說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