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再遇金師兄,宗明玉不由想起一些往事。
靈武學院選拔的消息,也會傳播到東禪寺。
當然,一般的青少年武僧都不會有太多的想法。
靈武學院傳承雖豐,但在鍛體一道,未必就比得上他們東禪寺。
術業有專攻。
東禪寺最擅長的,就是操練小輩的身體。
只是操練得過了度,就讓人無法承受了。
譬如少年宗明玉。
與旁人不同,宗明玉得到這個消息就喜出望外的報了名。
並非他認爲靈武學院在鍛體一道要超越東禪寺,也並非他和一般少年一樣,自小做着能加入靈武學院的浪漫的夢。
靈武學院,對年少的楚天無疑是夢想。
但對他宗明玉,就是一座學院,充其量是底蘊較深厚的學院罷了,並沒有其他特別意義。
他加入靈武學院,僅僅是爲了逃脫以金壇爲代表的諸位師兄,對他慘無人道的操練罷了。
靈武學院,也會有一些切磋,只要不弄出傷殘就行,下手也不算輕。
但對金壇等師兄蹂躪下長大的明玉來說,這是何等的體貼,何等的溫柔啊。
有好多次,但經受學院好友們溫柔、體貼的操練時,明玉嚐嚐感動得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不知不覺就淚流滿面。
與金壇師兄兇狠暴戾的操練相比,同學們的操練是何等的溫柔,何等的體貼啊。
正因爲經受過暴虐,才知道溫柔的珍貴。
正因爲經受過粗莽,才知道體貼的稀缺。
他感到自己越來越喜歡有着許多可愛同學們的靈武學院了。
自此,明玉在靈武學院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但美中不足是,操練過於溫柔,讓他肉體強化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於是乎,他加入了以好鬥出名的嗜戰盟。
卻不想跳入了葉哥這個新的火炕。
但是,他就算想面對葉哥,也萬萬不想面對金師兄啊。
關於操練,葉哥再怎麼猛烈,也只是一陣子的事,不能持久。
金壇師兄非但猛烈,而且有度持久,這就難以承受了…
面對金壇師兄,他甚至連轉身回去的勇氣都沒有,臉色難看地想往事,竟連招呼都忘記打。
只到,一直粗糙而熟悉的大手按在他肩上,他才反應過來,哭喪着臉,艱難地把頭轉過去,果然看到金壇師兄那熟悉的猶如老農般樸實黝黑的臉龐。
師兄正咧開嘴巴衝他友善的笑。
看似友善,但對知道內情的明玉,卻像鱷魚的眼淚一般,他身軀顫抖,神經緊繃,渾身汗毛都根根豎立。
呼。
一陣風不識時務的吹拂而過,雖是暖暖的春風,但不知怎的,他卻遍體發涼,是那種沁透心脾的涼。
“金師兄。”宗明玉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明玉,你剛剛怎麼這麼不禮貌,見到敬愛的師兄,連身都不轉,連招呼都不打?”話語雖似埋怨,但金壇臉上的笑容依然友善,讓人聽不出絲毫的怨懟之意。
明玉的四位同伴都是暗想,明玉的這位金師兄,果然是位脾氣很好的友善的人啊。
以此觀之,東禪寺的高僧們不但正義感爆棚,性格也不是一般的好。
瞬間,他們對東禪寺的好感也爆棚了。
“師兄,小弟剛纔在…在…在想心事。”宗明玉結結巴巴地道。
“在想什麼心事呢…”金壇只說了一半,旋即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道:“算了,這不重要。”
“師弟,剛纔我聽你說想請人操練一下,有師兄在此,何必再請外人,師兄這陣子很閒,就勉爲其難地操練你一下好了。”
他興致勃勃的說,雙手握得噼裡啪啦直響,目光饒有興致打量着宗明玉,變幻着方位,似乎是考慮從哪裡下手比較合適似的。
“師兄,其實你不必勉…”宗明玉哭喪着臉道。
“沒事,師兄勉強點沒事,只要你的身體能更強壯,就不辜負師兄的一片心意了。”金壇捏着拳頭,步步緊逼。
宗明玉步步後退。
這會子明玉的朋友也覺得不對了。
明玉這位師兄友善是友善,但他們怎麼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呢?
如果金師兄是女的,任誰都要誤以爲這是姑娘追小夥,追得火熱了。
幻覺!
這一定是幻覺!
“師兄,暫且少待,待我穿上金蠶袈裟,這樣也能避免…”明玉只能退而求其次。
“胡說,我輩武僧,只是師兄弟的切磋,又不是事關生死的懲奸除惡,除魔衛道,豈有接住這些外物之理,師弟你墮落了啊,離開東禪寺,連一位武僧應有的操守都拋到腦後了,師傅不在,師兄要好好教導於你。”
金壇停止捏拳頭,臉色一變,疾言厲色地斥責明玉,其痛心疾首於此可見一斑。
“這…這…”明玉目光閃爍,靈機一動,婉拒道:“師兄不要誤會,其實師弟也是無時無刻不渴盼師兄的教誨,但碧濤劍宗之爭開啓在即,若師弟身體受損,就沒法爭奪機緣了。”
“師弟果真成熟了,竟然考慮到這麼深刻。不過師兄也考慮到了,是以早帶上我寺上好的金瘡藥。”金壇一揮手,一道道金瘡藥出現在明玉面前,那種似曾相識的藥味,果然是明玉曾經記憶中的。
“師兄你下手沉重,這些金瘡藥,可未必能保證我能在遺蹟開啓前痊癒。”明玉兀自掙扎道。
“放心吧,此次遺蹟之爭,智院的慧淵師叔也來了,就算金瘡藥沒用,他老人家立竿見影的修復手段,你應該不會懷疑吧。”金壇悍然發動了最後一擊。
東禪寺雖以武僧馳名天下,卻並非只有武僧。
除了大量的武僧,還是少數不修肉體,專修精神的智僧。
屬於精神修行者,卻擁有獨到的風格。
智院的首座,並非那些擅長佛系術法的智僧們,而是以一手修復之術馳名天下的慧淵。
以他老人家的功力,修復明玉這種小輩的身體,只要還剩最後一口氣,都能在短時間內令其生龍活虎。
明玉無可推託,只能接受金師兄的操練。
金師兄對力道的控制果然極爲精道,整整一個時辰,他才停了手,明玉渾身是傷趴在地上,幾乎要昏迷過去,卻沒有昏迷,卻連動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金師兄以極細膩的收發,親自爲他身上傷處敷上帶來的金瘡藥。
然後,心滿意足地離開。
離開前,還對明玉說:“金瘡藥敷上,明天近午就會痊癒,不過師兄知道你的脾性,容你享用素齋,餐後師兄再練操練,記住,遺蹟開啓之前,師兄每天都會來哦。”
明玉幾個好友都是敬畏地目送金壇離去。
心裡不約而同浮現一個念頭。
這念頭與剛開始的截然不同。
東禪寺,真是個可怕的地方。
同一天,楚天得知東禪寺到來,略作查探,心裡暗想:“法禪,金壇,一個個的,都是無比恐怖的傢伙啊,別說這幾個,其他人也很恐怖,哎,這裡面超過我的人太多了。”
“三教四派果然不容小覷,雖然數量少些,但高端戰力的品質,根本就不在學院之下嘛。”
“東禪寺如此,與其並列的邪劍宗、水月洞天怕也差不太多。”
“我實力真是太弱了,對現在的我來說,根本沒必要把情報查探得這麼細,多提升下自己實力纔是正經。”
“高手這麼多,不會看着我奪真龍血吧,怎麼辦呢?”
“不管了,車到山前必有路,還是先修煉吧,走一步算一步,也只能這樣了。”
且不說楚天的無奈和唏噓,且說又過了十餘日,一艘裝飾精緻、氣息飄渺的法舟馭空而來,停在南海鎮上空某處。
一羣鶯鶯燕燕的美貌女子從法舟上跳下來。
宛如仙子跌落塵埃。
正是水月閣的諸多參與遺蹟之爭的諸多傑出女弟子,以及帶隊的高層們。
水月閣的弟子雖皆是女子,但水準並不在東禪寺之下,也有好幾位美貌和實力並存的代表人物。
但此時的楚天一心修煉,卻沒分出心神關注了。
若沒有足夠的實力做保障,情報打探得再詳細也沒用,哪怕你連別人穿什麼內褲都知道,實力離別人差太遠,別人一拳轟來,小命就送掉了,沒有半分的僥倖和花俏。
之後又過十餘日,大概是楚天抵達南海鎮將近一個月的時候,數千只大如鴕鳥,動作卻迅疾靈便的黑鴉託載着一羣氣息凌厲邪惡的天驕駕臨南海鎮。
這便是楚天曾經的宿敵谷天羽所在的邪劍宗一行。
至此,參加此次遺蹟之爭的各方,當地八大門派,靈武學院,東禪寺,水月閣,邪劍宗,業已盡數到齊。
那麼,谷天羽和楚天這對曾經的宿敵,此次相遇又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