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幽冥問話,那道神秘的聲音稍微沉寂了一瞬,旋即感慨般說道:“也不知你等是多少年後的後來人,但既尋到此處,那或許聽過本座的名字,本座無燼。”
聞言,場內各方俊傑都是一片譁然。
這個名字他們當然聽說過。
若他所言是真,那他就是四千年前一手創辦了碧濤劍宗,並親眼目睹其從興盛到衰亡演變的碧濤劍宗宗主。
可那是那麼久的人物了,在四千年後的現在,當真有存活至今的可能嗎?
楚天也是緊張,雖然他們人數頗多,但若是面對這等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任誰都會緊張。
即便他體內也有類似的老怪物,但這種東西見過再多,也不會出現抗體的,見一次緊張一次。
同時,他心中有些不解。
在此之前他怎麼沒聽到有關碧濤劍宗宗主存活的消息,也不知各方負責探索的高層是不知這件事,還是知道了故意隱瞞了下來。
幽冥畢竟膽大,壓制下心中的緊張,試探着問道:“我等怎知你所言是真是假?”
無燼似被問得微微一愣,但他很快便饒有興致地笑道:“年輕人倒也警惕,不過本座死都死了,存活至今只是爲了看到劍宗傳承能很好地延續下去,好端端的,誆騙你等小輩作甚,莫要把人看扁了。”
場內緊張地氣氛陡然輕鬆起來。
弄了半天,原來只是一縷殘魂啊。
除了精神修行的人外,武道修爲即便進展到極高的地步,死後留下來的殘魂的威力也是極爲有限的,沒必要像忌憚生前一樣忌憚他。
雖說根據記載,這位無燼宗主生前乃是域主境修爲,但若是殘魂狀態,能不能傷到他們這些金丹境的小輩都很難說。
因此,得知這情況後,衆人的心情更是輕鬆了不少。
至於那些桀驁不馴的邪劍宗弟子,更是紛紛出言不遜,瘋狂地叫囂。
“老鬼,你都死幾千年了,好端端待着就行了,出來湊什麼熱鬧。”
“對,雖說此地秘寶曾是你碧濤劍宗之物,但現在什麼時代了?都過了好幾千年了,現在基本算是沒有主人,那小爺們想怎麼分,就怎麼分,又礙你屁事?”
“老東西,好好呆着便是,莫要輕易干涉,否則小心把你的殘魂弄出來,管你真死假死,想讓你死個徹底。”
對這些叫囂聲,領頭者的幽冥並沒有阻止,冷豔女子墨笙聽得黛眉大皺,卻也沒有阻止。
而且,她也是知道,這或許能稍稍試探無燼的深淺。
楚天聽了這些污言穢語,也忍不住蹙眉,這邪劍宗弟子的個性還真討厭,他們在這爭奪機緣,其中也未必沒有劍宗饋贈的成分,但其心中非但不感激,還在這污言穢語,連他都很看不慣。
“好膽。”那道聲音聽了,勃然大怒。
彷彿爲了印證這憤怒,地面上道道古樸的紋路浮現出來,越來越亮,最後變得猶如白熾的光線一般,光線構築成一個玄奧的散發着無盡炙熱的大陣,將整個大殿都籠罩進去。
大陣形成的一瞬間,便有一道道光線從陣眼中射出,向剛剛出言不遜的數位邪劍宗弟子爆射而去。
被光線射到的一瞬,那些弟子渾身燃燒起乳白色的光焰來。
那光焰似乎含着極強的焚燒力,任這幾個弟子修爲不弱,其中某位已經達到了足以名列靈武核心榜末尾的程度,身上也升騰起熊熊的光焰。
他們各催動邪功,意圖撲滅這光焰,不料卻像把油潑進燃燒的火裡一般,光焰越燒越旺,不數息,這幾個剛纔還出言不遜,極爲囂張的邪劍宗弟子便被燒成灰燼。
這時一陣風吹風而來,將一地的灰燼吹散,這幾人便徹底地失去了存在的痕跡。
彷彿他們從來就未曾在這片天地間存在過一般。
見狀,場內各方都是駭然色變,大家甚至連擺佈陣型都做不到,一道道身影爆射而出,猶如過境蝗蟲一般,爭先恐後地射到大殿出口處,卻發現出口已被大陣覆蓋。
於是,一道道攻擊凝聚而成,費勁了吃奶的力氣,比平時更加迅猛地向大陣轟去。
就連楚天也瞬間開啓所有手段,不滅天星體,玄元鎧,連血脈秘術之軀體支配都開啓了,氣息膨脹間,一招以霸道碾壓著稱的“不周”向大陣轟去,但大陣連一絲絲的晃動都沒有。
正打算出手的靜雪見了這一幕,便打消了出手的心思。
這是很正常的。
畢竟她傷勢未復,楚天這樣都打不開,她也沒可能打開。
此間最頂尖的那批人也不約而同地出手。
輕易不用兵器的法禪甚至取出了一根金色禪杖,將自己的肉身之力和氣血之力盡數注入進去,用足氣力向大陣轟去。
唐陰陽也伸出右手,緩緩握指成拳,玄奧的陰陽二力在拳上凝聚成一道拳印。
其屬性和楚天修煉過的陰陽印頗爲相似,但比起那個卻不知要強大多少倍。
兩者之比,就好比神龍比遊蛇,鳳凰比雞鴨,前者天后者天,根本就沒法相提並論。
而且,楚天當時凝聚陰陽印,要變換多種手印才能凝成,而唐陰陽只是一拳轟出,而陰陽之力自生,這份掌控力更是了不得。
唐陰陽果不愧是靈武學院年輕金丹一代的領軍人物,這一出手,便呈現出不同跡象來,其實力之強,絲毫不在在場任何一位天驕之下。
顧七劍也操縱七系寶劍,向大陣發動斬擊。
幽冥、墨笙、青蓮等諸天驕也各把看家本領使出,全力攻打大陣。
雖說此間機緣重要,但至此性命攸關之際,卻沒有任何一人留戀此間機緣,紛紛選擇以報名爲主,想報名,就要先脫離大殿的範圍,否則,生死皆操縱於他人之手。
對衆俊傑的這般舉動,無燼也沒有施展任何手段阻攔,反而嗤笑了一聲,其中倒也沒有多少嘲諷,只有幾分饒有興致的意味,沒做任何阻攔,任由此間俊傑隨意施爲。
漸漸地,所有人都絕望了。
就算是幽冥、青蓮、唐陰陽等頂尖俊傑也先後停下手,這個該死的大陣根本就不是他們所能攻破的。
“宗內負責開採此間遺蹟的長老難道都是廢物嗎,這麼危險的因素都沒剷除?”幽冥、墨笙等都是臉色蒼白地想道。
就連他們都如此,場內其他人更是倉皇不安。
此時,外界已到了炎炎夏季。
南海鎮鎮西三十里外一片地帶,各方高層都已散去,只有幾位長老留在原地,在一棵枝繁葉茂的綠樹下坐着乘涼,顯得懶洋洋的,但只有一位臉色古板,白眉白鬚,一襲黑衣的長老依然恪盡職守,站在樹蔭之外,在炎炎豔陽下負手而立,將老眼盯在不遠處的光圖上。
不遠處的光圖之上,顯示的依稀是整個遺蹟之地的圖樣,而封天長老目光凝視的位置,則是遺蹟大殿的位置。
算算時間,學生們該到大殿中爭奪機緣了。
雖然之前有專人探測過,不會有什麼事,而且今日也不論他當值,但他知道遺蹟之戰已到了關鍵時刻,還是主動請纓,親自來此監視遺蹟之地的動態。
他便是雖然年級老邁,性情刻板,卻也不失恪盡職守的封天長老。
“封天老弟,你這麼認真做什麼,之前就有人探測過了,不會出什麼問題的,我等在此也只是走走過場罷了,何必這麼認真呢,來品嚐下老夫的酸梅酒。”邪劍宗留守的長老向封天長老笑道。
雖然大多數人已散去,在南海鎮內外遊玩,但各方卻也各自派遣一人留守。
這是遺蹟之地開啓的最後一天,遺蹟之地關閉時會有人接應,可時間明顯還早,高層們還沒出發的打算。
封天拒絕了他的好意,目光依舊放在光圖上。
“真是無趣。”水月閣留守的風韻猶存的女長老也是低聲抱怨道。
東禪寺的長老原本偷會懶,但此時見了封天的舉動,也停止了乘涼,從座椅上起身,身子一閃出現在封天面前,也和他一般,臉色凝重地望着光圖。
卻有汗水從臉上流淌下來。
這種豔陽日,就連封天盯得久了,心神也有些恍惚。
大概不會出什麼事吧?
畢竟他也不是第一次來監視遺蹟之地,太久沒見有意外發生了。
這是遺蹟大殿內大陣激發的前一瞬。
下一瞬,意外便產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