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 華麗開場
李賢宇伸長了脖子,好奇地看着大舞臺,坐立不安地探究着前方那一團黑暗裡的情形,躁動的就像是一個好動的三歲兒童。
坐在旁邊的崔寶妍不由翻了一個白眼,“一團黑漆漆的,反正什麼都看不到,你動來動去也是一樣的。”
“不一樣。”李賢宇卻也不生氣,笑呵呵地說到,“七月姐在的地方就是不一樣的。相信我,今晚表演肯定精彩得很,就不知道七月姐到底會什麼時候出場。”MAMA爲了維持神秘感,只是公佈了部分節目清單,但並沒有透露詳細的登場順序。
崔寶妍正準備說話,然後就看到下方的室內站立席位開始騷動了起來,這意味着有人登上舞臺了——畢竟他們離舞臺近,可以看到人影子,而他們爲了應援,只能犧牲一番了,坐在二樓觀看,自然看得沒有那麼詳盡。
“開始了,開始了。”崔寶妍用肩膀撞着李賢宇的肩膀,亢奮地說到。
一陣詭異而玄妙的旋律突然就響了起來,像是墓地裡飄蕩出來的歌聲一般,在空曠的場地裡迴盪着,讓人不寒而慄。全場的觀衆都開始嗡嗡地躁動起來,顯然沒有預料到今年的開場表演居然會採用如此另類的風格。
“難道是向邁克爾-傑克遜致敬?”李賢宇和崔寶妍在黑暗之中交換了一個視線,卻發現彼此視線裡的困惑不解。
舞臺正中央亮起了一道光束,可是聚光燈底下卻空無一人,緊接着光束一道接着一道亮了起來,越來越多,同時又有一些光束熄滅,形成了閃光效果,整個現場就交錯在一道道光束之中忽明忽暗,那種神秘的氣息越發令人亢奮起來,空氣之中夾雜着恐懼和激動的矛盾情緒在快速蔓延。
“蹬蹬蹬蹬”,沉悶有力的鼓點從地底冒了出來,然後就看到一羣穿着中世紀貴族服飾的舞者從大舞臺的側臺走了出來,那破舊的蕾絲長裙、破爛的黑色西裝、骯髒的黑色皮鞋、凌亂的玉米鬚長髮……所有一切看起來都帶着年代的味道,在那閃爍的燈光之中,舞者們的臉孔頓時顯現了出來,居然是一個個帶着煞白洋娃娃面具的臉龐,毫無血色的蒼白在燈光底下散發着幽暗而詭異的氣息,彷佛是恐怖片一般,突然放大,讓所有人都受到了驚嚇。
“啊!”李賢宇突然就看到了那畫着櫻桃小嘴的洋娃娃面具,被嚇了一大跳,忍不住就抓住了崔寶妍的手臂。
崔寶妍原本還不覺得有什麼,結果被這樣一抓,也被嚇得差點跳起來,可是她也來不及理會李賢宇,仔細定睛一看,就發現舞臺上的所有人都肢體僵硬、四肢鬆散,十幾個人彷佛是正在行軍之中的喪屍一般,朝着新鮮的人類進發。
那種千軍萬馬的儀式感伴隨着“蹬蹬蹬蹬”的穩健節奏,撲面而來,居然有種末世大片的恢弘壯烈。
崔寶妍不由就瞪大了眼睛,根本不願意移開視線,這樣的表演在韓國可是十年難得一見的。坐在旁邊的李賢宇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即使再害怕,也沒有閉上眼睛,依舊強迫自己瞪大了眼睛,唯恐錯過一個任何細節。
正中央舞臺的那隊殭屍走到了舞臺正中央,然後就停下了腳步,彷佛是丟失了目標一般,在原地徘徊着。但沒有任何喘息的空間,五盞明亮的聚光燈就在旁邊亮了起來,同時那一閃一滅的束光依舊在跟隨着節奏擊打着拍子,然後五盞聚光燈聚焦的舞臺立刻就進入了人們的視線之中。
每個舞臺上都有一羣喪屍踩着節奏開始行軍,五個不同方向朝着內場正中央進發,那種四面楚歌的緊迫感和恐懼感剎那間襲來,讓心臟頓時停止了跳動,居然產生了一種成千上萬人齊步前進的錯覺。
“蹬蹬蹬蹬”,那心慌慌的節奏控制住了現場每一個人的心臟,讓呼吸和心跳都連成一片,擊打着同一個節拍,目瞪口呆、瞠目結舌地眼睜睜看着自己被包圍,卻一點反應都做不出來。
明明自己坐在二樓的觀衆席上,但李賢宇此時卻神經質地往身邊看了看,彷佛擔心身邊也會有喪屍冒出來一般。更加難以想象,站在內場的觀衆們又是什麼反應——傻眼,徹底傻眼,所有內場觀衆都已經完全傻眼了,就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被動地看着眼前所有的一切,眼球跟隨着舞者們的腳步移動着,但肌肉卻根本無法移動,就連一根手指都是如此困難。
登場,所有喪屍都閃亮登場。
節奏鼓點開始在一個縹緲虛幻的女聲之中加快,優雅之中有帶着一絲神秘,彷佛是十六世紀的吸血鬼城堡一般,看着那些面無血色的洋娃娃面具在舞動着,僵硬的身體、晃動的手臂、迷幻的步伐,這就是一場喪屍們的狂歡派對,羣魔亂舞!
看似凌亂的步伐之中卻有整齊有序,喪屍們像是有組織有紀律的軍隊,在指揮下朝着新鮮人類血肉進發。他們成功地找到了眼前的人類食物,但卻不着急着進食,而是在正式用餐之前開始跳舞慶祝。
那種狂歡帶來的膽怯和恐懼,狠狠地抓住了現場每一位觀衆的心臟,就連閉上眼睛或者移開視線如此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那是七月姐!那是七月姐!”李賢宇突然就亢奮地叫了起來,他以爲自己在用極限的聲音嘶吼着,但實際上卻氣若游絲,只有一絲聲音擠了出來。
只見中央大舞臺的中間,一名身穿米白色蕾絲長裙的喪屍,搭配着一件鮮紅色的馬甲,雙手帶着一雙白色的蕾絲手套,雖然看不到臉龐,但是那利落卻帶着勁道的舞步,有着一種說不出的特殊韻味,將那種優雅而詭異、僵硬而柔軟的氣質完美糅合在了一起,明明周圍還有大一羣舞者,但卻輕而易舉地將所有視線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彷佛她纔是這場派對的女王!
突然,音樂就停頓了一個節拍,只見站在正中央的顧七月提起了自己的裙襬,朝着對自己對面的男舞者做了一個禮貌的屈膝禮,彷佛是在貴族舞會上,舞蹈正式開始之前的邀請一般,對面的男舞者也禮貌地彎了彎腰。如此充滿人性的動作卻因爲那僵硬的肢體而變得詭異起來,就好像真的有一個喪屍派對即將拉開帷幕一般。
“Ramalama.Bang.Bang!”
音樂再次響了起來,就好像驚雷一般,所有喪屍都步調一致地舞動了起來,踮起腳尖、擡着腳步、抖動肩膀、揮舞手臂,那猶如巫師步伐一般的跳躍整齊劃一地連成一片,剛纔還在各自跳各自的,此時全場六個舞臺的所有喪屍都踩着一樣的舞步、一樣的節奏、一樣的姿勢,那種磅礴的氣勢席捲而來,震撼着心靈,讓心臟幾乎就要炸裂開來。
於是,再也忍不住,只能尖叫起來。
“啊!”李賢宇嘗試嘶吼,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根本吼不出來,他只能握緊雙拳,竭盡全力酣暢淋漓地嘶吼起來,“啊啊啊!”那咆哮的吼聲洶涌而出,打破了現場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在驚心動魄的恐懼之中激起了漣漪。然後……羣起咆哮!
“啊啊啊!”全場所有的觀衆都抑制不住內心的亢奮,開始紛紛尖叫吶喊起來,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酣暢淋漓地宣泄出來,恐懼、激動、膽怯、雀躍、排斥、仰慕、驚奇、美妙……無數的情緒都飽含在了聲音之中,肆無忌憚地吼叫出來,在整個現場不斷地激盪着。
“BANG!BANG!BANG!”
在那召喚聲般的演唱之中,喪屍們邁着大跨步,猶如潮水一般朝着舞臺前沿前進,那浩浩蕩蕩的聲勢讓吼叫聲頓時變成了失控的尖叫,尖銳的喊聲撕破頭頂上的漆黑夜幕,千萬星光宛若瀑布一般灑落下來,恍惚之間讓人產生一種天空崩塌了的錯覺。
喪屍們在靠近,“BANG”,喪屍們在慶祝,“BANG”,喪屍們繼續靠近,“BANG”,喪屍們繼續狂歡,“BANG”,喪屍們還在靠近,近在咫尺的派對讓觀衆們悄然之間已經融爲一體,失控的尖叫又一次演變成爲亢奮的後腳,所有人都開始學着喪屍的動作舞動起來。
所有人。
李賢宇忍不住站立了起來,他不會跳舞,但他卻想要舞動,於是他就雙腳併攏地跳躍了起來,跟隨着那整齊有力的節奏不斷跳躍着,雙腳每一次與地面的接觸都會激起一片塵土,然後與周圍的空氣融成一片,開始撼動整個水泥鑄就的場館。
那驚天動地的振動像喪屍病毒一般開始傳染開來,每一個人都加入了這場喪屍派對,低頭親吻着死亡的玫瑰。
僅僅只是一個開場,僅僅只是不到兩分三十秒的舞臺,現場氣氛就前所未有地引爆了,彷佛這裡不是韓國的頒獎典禮,而是格萊美或者世界巡迴演唱會那樣的頂級舞臺,讓每一個人都參與其中。那種引爆血管、引爆心臟、引爆大腦的亢奮,在空氣之中激動着。
“蹬蹬蹬蹬”,一連串急促的鼓點之中,纔剛剛達到派對高.潮的時刻,音樂就戛然而止,突然之間就陷入了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