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相信這是給你的了吧?”姚景穆說話了。
“唔,謝謝。”我突然想不到更多的詞準確表達我此刻的心情了。
“我就是爲了這個才欠了唐瑄一個人情的,慘到被她拉過去幫她演戲,你說是不是也要讓你親身體驗一下,才能更加體現我這份禮物的心意呢。”看我情緒緩和了,姚景穆開始調侃。
“嗯。”我竟然鬼使神差應了這麼一句。被這傢伙繞進去了,這不是明擺着今晚的事我是沒法繼續追究了。
“這個禮物,欠唐瑄人情?”我問出了這麼個語無倫次的一句話。
“唐瑄是珠寶設計師,交給她做我才放心,能保證完全符合我要的樣子。”姚景穆竟然聽懂了我的話。
“你這是要去哪裡啊?”我看姚景穆的車拐進一不熟悉的道口,驚覺不是去我家的那條路,立馬發問,雖然看到這朵水晶向日葵有點小感動,但是不至於把我自己賣了。
“我好像記得你中午答應請受害者吃飯的啊。”
“你又不是受害者。”
“撞壞的是我的車子,車主不是最大的受害者麼?”
我的天,這個姚景穆又要折騰什麼啊?
“那你要吃什麼呢?”我怯怯的問,這傢伙看來還是不肯放過我癟哈哈的錢包啊。
“沒想好。”姚景穆算是良心發現,沒有再提個高檔會所讓我驚心動魄。
我湊在車窗前細細打量了下週圍的景緻,“姚景穆,這裡是什麼地方啊?”竟然不知不覺,我就開始如此習慣的對他直呼其名了。
“龍蟠路。”
“這裡是龍蟠路麼?奇怪了,那我應該已經走過無數遍了啊,怎麼看起來不像呢?”
“你到底是有多麼路癡啊?”
“你哪隻眼看見我路癡了啊,只不過因爲現在是晚上,太黑了我纔沒有看清。”我開始狡辯。
“你今天隱形眼鏡又沒有問題,還看不清,那可要去醫院看眼科了。”姚景穆又露出他淺淺的笑容。
我聽到他這話沒來由的一番懷疑,今天腦子用的多,所以竟然比較靈光了,直接盯着他:“那天你跟蹤我?”
“跟蹤你?那我可真要傷點腦筋了,是劫財好呢,還是劫色好呢。”姚景穆語氣誇張的問。
“那你怎麼知道我的隱形出問題了?”
“你那樣浪費我的紙杯和純淨水,還把那隻壞了的隱形眼鏡就那樣扔在我的工作臺上,你的房子就是被你這樣良好的習慣慢慢整理成了垃圾堆了的吧?”
我把隱形扔他工作臺上了?我說呢,那天那隻慘不忍睹的隱形被我一激動抖掉了,我還趴在地上靠一隻眼搜尋了半天,找遍地上每一個角落呢,原來竟然是掉在他的桌上了。
害我一度擔心根本我就直接把它吞下去了呢,既然屍首找到了,我也就放下心來了。
到底吃什麼好呢,我思考了很久,看了看時間,計上心頭:“姚景穆,我帶你吃點特別的東西吧。”
“什麼啊?”姚景穆好奇的問。
“你不要管了,聽我指揮。”我興高采烈的說。
事實證明我果然不是一般的路癡,我成竹在胸的指揮姚景穆走了半天,結果悲哀的發現,慘劇再度發生,我又~~迷路了。
“你到底是要去哪裡啊?”姚景穆難得的沒有暴戾。
“屯溪路。”我垂頭喪氣的說,一方面真的是爲我的路癡日益加劇而寒心,另一方面怕他聽到這個路名立馬發飆。
屯溪路位於H大附近,那條路白天是正常的交通道路,到了晚上十點以後,路兩旁會聚滿很多流動小販,因爲周邊有很多高校學生學習娛樂之餘來吃宵夜,所以每天晚上生意都異常火爆。
我之前和菲菲倒是那裡的常客,菲菲走後,我很久沒有去了,怕見到人家學生成羣結隊的反襯得我孤零零的太可憐,另外我的體重也由不得我這樣不加節制大晚上的還胡吃海塞了。
出人意料的是,姚景穆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在合適地點調了個頭,我的天,原來我連方向都弄反了啊。
我堅持讓他把車停在附近的一個停車場,然後步行過去。我可不想明天各高校BBS的頭條都是關於這個扎眼的邁巴赫的報道,萬一再整出關于帥哥車主和身旁不明身份恐龍妹的熱烈大討論,好事之人再來個人肉搜索,那我豈不是死得慘。
還未走近就看到路兩旁的攤子已經人頭攢動熱鬧非凡了,姚景穆一定是沒有見過這個陣勢,嚇得竟然微微頓了腳步,我哪裡可能讓他有機會臨陣脫逃,立馬拖着他快走幾步擠進人羣。
然後十分敬業的挨個攤子給他介紹美食,這家的什錦砂鍋最棒,這家的草帽餅那叫一個贊,這家的小混沌最鮮,這家的魷魚最香,這家的燒烤味道最正,其實這麼多年在諸多學生的品鑑之下,市場經濟優勝劣汰的法則已經使得這裡剩下的都是口味出衆各有千秋價美物廉的美食。
爲了讓姚景穆深刻體會來自市井的濃濃氣息,我衝進號稱肉最多的那家肉夾饃店,一陣拼殺捧着兩個熱氣騰騰的肉夾饃出來。
姚景穆開始死都不願意吃,經不住我的不住聒噪和我無比津津有味的吃相,小心翼翼的嚐了一口:“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吃嘛,很一般啊。”
其實我剛纔明明看見他剛纔眼睛一亮,還在這裡嘴硬。可憐的富貴籠子裡的姚景穆,今天就讓本姑娘帶你開開眼吧。
幸好今天晚上沒有吃飽,正好留着肚子來品嚐這些久違了的美食。我站在鐵板炒飯的攤子前,露出無比蘿莉的笑容,對攤主說:“一份肉絲炒飯,多要點蔬菜。”
女生多要蔬菜少要米飯是常事,只要不讓老闆多給點肉絲,一般都不會遭到拒絕。一直等到快出鍋,我蘿莉的笑容又出現了:“我要再添點米飯。”
那個攤主一副無語的表情,可是攤子前面還有別的排隊的人呢,總不至於小氣到添點點米飯的小小要求都不能滿足上帝般的顧客吧。
於是我得償所願的買到了小山似的一盤炒飯,樂的我的笑容直接從蘿莉跳躍成奸妃。姚景穆鄙視地對我說:“你把混飯的這個腦子用到工作上,早就該是金牌業務員了吧?”
一席話沒有讓我有半點觸動,反而遭到我一個大白眼,業餘時間談什麼工作,這人真是太掃興啊。
好容易來一次,我怎麼可能不把美食一網打盡,真是看到什麼都想吃啊,我已經很剋制了,但是還是忍不住買了梅花糕、撒尿牛丸、蔥油餅、蔥爆魷魚和一堆燒烤。
等我提着十幾個塑料袋往回走的時候,發現站在路邊抽菸的姚景穆爲中心,周圍站滿了女生,一個個異常激動的交頭接耳對着他指指點點,那花癡狀就差兩眼冒紅心了。
我突然覺得很好笑,姚景穆,你也有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脫身。
我原計劃是把姚景穆晾在那裡,任他被當熊貓一樣的參觀,而我就在一邊優哉遊哉的啃蔥油餅,欣賞他現場上的真人綜藝秀之夜宵遭遇校園女生。
可惜我剛掏出一塊蔥油餅開始吃,就很怨念看見姚景穆摁滅菸頭,殺氣騰騰的起身向我走來,下一秒我就被他拽住胳膊,硬生生地拖離這個熱鬧非凡的地方。他這麼突然一動作,我被拉的一踉蹌,差點鞋都踢掉了,手中的袋子頓時嘩啦啦掉了一地,看着即將到嘴的美食就這樣被糟蹋了,我悲憤的無與倫比,一邊掙脫一邊大聲地抗議:“你幹什麼啊。”
結果就這樣一張嘴,連原本叼在嘴裡的僅存的香噴噴的蔥油餅都吧唧掉了。我徹底死心,任他拖着,麻木的離那些曾經離我的胃僅有一步之遙的食物越來越遙遠。
好容易到了個沒人的地方他才放下我,而我此刻的心情真是低落到恨不得痛哭一場。沒有理他,低着頭賭氣默默走着。
我真的就突然不想理他了。我心目中的美食我的單純的快樂在他眼裡不過是一堆廉價的垃圾,根本不值一提,是啊,他那種含着金鑰匙出身的人怎麼會和我們這種街邊巷道長大的人一樣呢,和他陽春白雪的生活比起來,我這種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是太卑微和惡俗了。
如果姚景穆是水晶做的向日葵,那我就永遠只是那朵土陶製成的粗糙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