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道元嚴肅詢問呂楊的意願,因爲去白龍潭當執事可不是一件小事。
“當然!”呂楊雖然對所謂的白龍潭一無所知,但是他仍然選擇相信壽陽公主,因爲壽陽公主不會無端端地害他。
“那裡是書院禁地,你是怎麼想着要去那裡的?”曹道元沉吟半晌,方道。
“是壽陽公主有一次提到的!”呂楊聳聳肩,攤開手。
曹道元沒有說話,只是在左右來回踱了幾步,這纔回身道:“好吧,既然壽陽公主也是這般想法,去白龍潭做個執事也不算是什麼大事,這個主我這個院主還是能做的!”
黃宗羲眉頭緊皺,不過還是朝呂楊打了個眼色,呂楊會意,連忙揖禮,喜笑顏開:“那多謝院主了!”
曹道元無奈大笑:“不用謝我,本院再提醒你一次,白龍潭可是書院的禁地,等閒人不能出入的,也不知道你去哪裡是福是禍,好吧,既然你想去,那就要儘可能的小心謹慎,因爲那裡是一個危險的地方,弄不好會丟掉性命的!”曹道元說到最後已經一本正經,那神情,絕不是開玩笑。
“會丟掉性命?”呂楊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書院中還有這麼危險的地方,他嘴脣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說出換個地方的話來。
走出政和樓,呂楊沒有再說一句話,黃宗羲也是欲言又止,好不容易到了別居,進入書房,黃宗羲才道:“純陽,我沒有想到你會提出到白龍潭這樣的地方去做院職!”
呂楊慎重道:“老師,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嗎?”
“當然大爲不妥!”黃宗羲搖搖頭:“你大概還不知道本院的白龍潭有什麼蹊蹺吧?”呂楊搖搖頭,大爲疑惑。
黃宗羲嘆息一聲:“純陽,不是爲師說你,你既然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便冒冒失失提出去那裡,也不知道你是糊塗還是精明!”
“還請老師指教!”呂楊起身,恭恭敬敬作揖。
黃宗羲擺擺手,示意呂楊坐下,才道:“本院在建院以前,南明湖上游的地方,有一條大瀑布,瀑布下面是一口上古深潭,據說連通大東山地底陰河,南可貫通南海,東可抵東海,西可至大東山以西的大荒,偏偏這口寒潭被一條老蒼龍佔據着,當初太道聖人看上了這個地方,想要在這裡建立書院,不得不和這頭老龍定下了規矩,每一年書院必須要爲老龍提供兩千頭牛作爲血食,這樣書院才得以順利建立起來!”
“一年兩千頭牛,這不難吧?”呂楊詫異,這個條件在如今的皇朝看來根本不是個問題。雖然皇朝有不殺牛的習慣,但是書院完全可以專門修建一個養牛場,滿足一條龍的要求。
黃宗羲點點頭:“一年兩千頭牛確實不難辦到,但是讓人頭痛的是,那老龍要求今年血食增加到三千頭牛!”
呂楊愕然,笑道:“三千頭?呵呵,原本一年兩千頭牛,以書院的財力,也不算多,只是這老龍也太有意思了,這般年年兩千頭,書院也夠嗆!”
“便是這個道理,不是一年,也不是十年,這樣的狀況已經持續了四百餘年,對書院來說這也是一個負擔,這老龍還不知足,今年要再加一千頭,書院一開始沒允,沒想到這老龍竟然吞了幾名給他送牛的執事,儒師們前去理論,也差點被它吞了,沒奈何,這三千頭牛在年底前還得送齊,你說當個執事,也就是給它送送血食,還平白添了許多的危險,一個不小心便是殺身之禍,所以說,純陽,你這是何苦由來?”黃宗羲說着說着,一張臉變得無奈。
呂楊已經瞪大了眼睛,他哪裡知道白龍潭是這個一個情況?
“被殿下坑死了!”呂楊幾乎要吐血!
“老師,這可如何是好?前些天殿下說起,本以爲是一個好差事,沒有想到……公主殿下爲的是哪般?”呂楊苦笑。
黃宗羲想了想,搖頭道:“殿下估計也是以訛傳訛,以爲伺候好了那老龍,怎麼說也能拔下一根龍鬚來?這遇龍得寶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也罷,禍福總相倚,且看造化吧!”
話說呂楊既然應了院職,第二日一早,便到了院職監,領了執事玉牌,便有小廝帶着呂楊往白龍潭方向去。
白龍潭在瀟水上游,沿着一條偏僻小路策馬奔馳數裡,來到一片水草肥美的坡地,四周全都被圈起來放養黃牛,此時牛場之內,三四千頭黃牛正在坡地上啃青草。
小廝揖禮道:“呂公子,我就送到這裡了,沿着路往前再走半柱香的功夫,便是白龍潭,那裡是禁地,你要先在牛場拉上二百五頭黃牛,纔好前往禁地,否則那頭老龍會惱火的,它一旦惱火,後果很嚴重……”
呂楊回禮,笑道:“多謝小哥提點了,呂楊知曉了!”
送走小廝,呂楊走進牛場,坡地的一側,是一個小村莊,零零星星住着數十戶人家,這裡便是牛莊了。
自從書院建立以來,就有這個牛莊了,最初只有幾戶人家,後來發展起來,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四五十戶的小村莊,靠養牛生存。
村口大榕樹下有一木屋,一個老頭坐在門檻上,滿臉愁容地抽着旱菸。他看到呂楊走過來,立刻站了起來,臉上堆出笑容,三步並作兩步,迎上來:“這位儒生,你可是新來的執事,負責管理白龍潭?”
“我便是,老人家是……”
“老朽是牛莊的村長,叫牛不二!”老頭笑得燦爛。
“甚好,既然是村長,那我便找對人了,這是我的玉牌,請查驗吧!”呂楊取出玉牌遞上去,牛不二接過來,翻看了一眼,點點頭,遞回來歡喜道:“沒錯了,原來您是新來的呂執事,請到屋中來!”
呂楊點點頭,走進木屋坐下,牛不二笑呵呵,非常熱情的給呂楊端上茶水。
“這木屋可是讓執事歇腳的地方?”呂楊看了一眼木屋,相當簡陋,勉強能夠避雨。
“是的,呂執事,老朽可是苦等新執事前來呢,若書院再不安排新執事前來,禁地那邊可就要不好交代了!”
“等我做什麼,前任執事呢?”呂楊詫異。
“哎呀,呂執事,你有所不知,這牛莊已經沒有執事兩個多月了,這兩個月來,老朽一人趕着黃牛到禁地,一路戰戰兢兢,不知折了多少壽數,呂執事來了就好,老朽便不需要越俎代庖了!”
“……”呂楊無話可說了,敢情這牛不二這麼熱情地招呼自己,是因爲太害怕趕牛到禁地,所以才盼着新執事前來,他便可以解脫了。
“也罷!”執事便是做這個事情的,怪不得牛莊的人,這牛莊人只要負責把牛養好就行了。
呂岩也不客氣,喝了口茶,直接道:“村長,事不宜遲,要不現在就去看看牛?”
牛不二搓搓手,歡喜道:“好,呂執事果然幹練,走,老朽帶你山上瞧瞧!”牛不二呵呵一笑,帶着呂楊往山坡上去,只見一羣羣黃牛在山坡上悠閒地吃着草。
呂楊手一指,喊道:“那二百五十頭最肥膘的,過來!”
呂楊這麼一喊,牛不二便笑了:“呂執事,那些牛靈慧不開,怎麼可能聽得懂咱們的話呢,要不我讓人好好選選,將那些吃得最肥最膘的趕出來?”
“不用,牛村長且看,它們不是出來了嗎?”呂楊笑着,手一指。牛不二看去,頓時愣住了,原來牛羣之中,走出了數百頭最肥最膘的黃牛來。
牛不二瞪大了眼睛,連忙使勁揉了一下,發現自己沒有看錯,確實是黃牛們自己走過來了,默默一數,確實是二百五十頭,一頭不多,一頭不少。
“老朽服了!”牛不二豎起了大拇指,感嘆不已:“不愧是書院的讀書人,這黃牛竟然聽懂了呂執事的話,老朽活了一輩子,還沒見過這樣的奇事!”
“算不上奇事,不過是一點點小手段罷了,不值一提!”呂楊擺擺手,笑道:“那好,既然牛已經出來了,今天便趕到禁地好了!”
“容老朽帶路?”牛不二立刻說道,當仁不讓。
“也好,呂楊初次到這邊來,還不認得路,有勞村長帶一段好了!”呂楊揖禮。
“不敢,老朽不敢受此禮!”牛不二有些慌張,呂楊乃是堂堂讀書人,自己不過是牛村的村長,當不得這樣的禮。
“大牛,二牛,三牛,四牛……你們給我過來!”牛不二朝旁邊的樹林大吼一聲,頓時樹林小跑出七八個少年來,每一個人都身穿粗製的皮衣,如同小牛犢般壯實。
呂楊也早已注意到了,他們這幾個人剛纔都在樹林中生火取暖,直到牛不二喊,他們才慌慌張張跑出來。
“小兔崽子,又偷懶了,過來幾個,幫着呂執事把牛趕到禁地!”牛不二笑罵道。少年們頓時臉色有些尷尬,要他們把牛趕到禁地?給他們十個豹子膽他們也不敢。
“都是孬種,就趕到禁地外,都怕啥?”牛不二大怒叫道。
“好……好嘞!”很快便有四個少年跑過來,開始圍着兩百五十頭牛趕起來,其中爲首的一個少年朝呂楊歉意的恭手作揖道:“呂執事,不是我等膽小怕事,實在是……請呂執事莫怪!”
呂楊揮手,大笑:“不妨事,到禁地的事情原本輪不到你們,你們能夠幫我趕到禁地外,已經很不錯了!”
四個少年頓時鬆了口氣。
呂楊微微一笑,對着牛羣喝道:“都沿着小路走,不要偷懶!”
黃牛似乎聽懂了,有幾頭哞哞哞叫了起來,牛羣們整整齊齊沿着小路走,再不用人趕,四位牛村少年一時間看呆了,等到他們回過味來,才明白呂楊有着無比玄妙的聖道法術,能夠驅使黃牛。
一時間,少年們看向呂楊的眼光多了一絲敬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