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尊不會永遠這樣‘不死不活’的躺下去,遲早會有個分曉,醒來或者死去。
金鈴天醒來就不用提了,真魔歸大位假魔趕緊磕頭吧;
金鈴天死去的話,對金簡兒來說,一切就都失去意義了,魔壇是不是還能繼續存在再不重要,且大尊死訊這等重大消息也不能再對其他魔尊隱瞞,那時她會說明真相,以天魔的性子,得知真相當會大怒但不會怪罪她,跟更不會遷怒小小幫兇戚東來。
至於金鈴天死後,魔壇又會怎樣,金簡兒其實並不關心的。
蘇景問戚東來:“金簡兒前輩大概還有多少壽數?”
“她自己也說不太準,快的話兩三千年,慢的話……也過不了萬年關口。”身上重傷無法痊癒,金簡兒日漸虛弱,若非如此她也不必去欺負戚東來了。
蘇景有此一問,只因他真正佩服憎厭魔,心裡盤算着將來要是見到閻王爺,當開口懇請他老人家來幫個忙,閻羅神君神通廣大,他若肯出手就再好不過了,說不定連金鈴天一起都能治好。
戚東來當然明白蘇景的意思,但他不會多說什麼,對蘇景點點頭,戚東來換過話題:“仙天宇宙有靈寶出世,天魔壇志在必得,一是墨巨靈威脅仍在,越是銷聲匿跡,咱們心裡就越不踏實,大尊又沉睡不醒,要是能有件厲害寶物護宗就再好不過;再就是這件靈寶的秀色如此了得,說不定會有什麼奇效妙用能助大尊醒來。不過我可沒想到寶貝被你佔了去。也不錯……不是不錯,是很好。”
以他倆的交情,蘇景得寶和戚東來得寶根本就沒什麼區別,寶物落在蘇景手裡,騷人只要說一聲‘送來我用’,蘇景必定高高興興給他送上門去,哪怕山遙水遠。
果然蘇景點頭:“待事情了結,我帶小賊去找你,先看看這件寶物幫不幫得金鈴大尊。”
戚東來笑笑,跟着長呼出了一口濁氣。有關金簡兒、有關金鈴天、有關他自己的事情終於說清了。說完了。
蘇景也有種恍惚感覺。仙天世界,傳奇世界,這裡每個成名人物都會有自己的故事,或曲折離奇或驚心動魄。只是蘇景以前沒想到過。這整整一座天魔壇、古往今來三萬七千魔。甚至包括金鈴天在內……統統都是配角,這是好熱鬧的一臺戲,但真正的主角只有一個。混不起眼全無地位的憎厭魔尊。
甚至可以說,在蘇景看來,整整一座天魔壇,濃墨重彩後落下來的,就只有憎厭魔一個人的傳奇。
戚東來站起身來,笑道:“這些事光我知自己知道實在太堵心了,總算找個人說了說,痛快許多。這就出去吧,忠義天魔可不知真相,你小心別說漏了嘴。”
說着他與蘇景並肩向魔宮外走去,本來走得好好的,騷人又去拉蘇景的手,蘇景趕緊躲開他。
來到宮門處騷人揮揮手,緊閉大門開敞,同時戚東來也重新變作金鈴天。
出來時候蘇景才發覺大金烏陽炯炯已經走了……
秦吹一直等在外面,已經和小不聽聊半天了。
當年老天魔神智迷糊,拜奉小不聽和蘇景做帝姬帝婿,如今早都清醒回來,不過帝姬帝婿的稱呼就不改了。
中土時候秦吹曾幫過蘇景許多,對這位老天魔,蘇景夫妻既感激又敬重,如今重聚天外自有一番歡喜。隨即蒹葭先生、戚弘丁、大巫高僧等一衆中土故人也圍攏上來,蒹葭先生當先開口,微笑道:“我們大概商量了下,大風大雨時候,大家聚在一起妥當些。”
風雨來臨,原先五大勢力共掌天下的局面徹底崩裂去,仙天之下誰能置身事外。
何況中土一夥在奪寶戰中直接出手參戰,立場再鮮明不過,說他們都被敵人記了名也不算誇張,這個時候若再分頭行事實屬不智。
蝕海大聖從旁接口道:“正好我那烏龜州空蕩蕩的怪冷清。”
這是大家商量好的結果,現在只是告訴蘇景一聲。
蘇景面露喜色,兩大屍仙、諸尊大聖,一羣中土仙家,雖還遠遠比不得天魔壇但也算得一支精兵了!
隨後中土幾位仙家說起他們飛仙后的經歷,其實都沒太多離奇,大家的遭遇大同小異,飛仙后或是歸入小小壇庭,或是獨善其身四下游蕩,要麼是小羣‘野鬼’要麼是獨個‘孤魂’,直到奪寶之戰大家才真正聚攏在了一起。
相比之下,只有戚弘丁的故事稍稍複雜些,他與離山長老任奪並肩飛仙,本是要追查三祖隕落的原因,但上來後發現,要在汪洋大海中追查一條鯊魚的死因實在太難,不等他們找到線索,墨巨靈就主動找上了任奪。
人間時候任奪爲‘入魔’曾修持墨色,飛昇前墨色修爲被盡數打碎,但‘曾經修行’在墨巨靈眼中無異慧根,主動找了過來,任奪沒太多猶豫就跟墨巨靈走了,他知道這族腌臢怪物古時曾去過中土,三祖隕落原因要查,腌臢巨靈對中土的圖謀也要查。
任長老再度‘入魔’去,他與戚弘丁也始終保持聯絡,但過一陣戚弘丁忽然收到任奪靈訊,一個字:逃。
戚弘丁不存絲毫猶豫,放棄靈州立刻出逃,再之後就與任奪失去聯絡,想做營救奈何根本找不到人。
另外戚弘丁又提到不安州之戰時曾在墨巨靈手上救下過一個嫵媚和尚……無雙城主飛昇較早,未曾經歷‘大洪亡天下廢’的大禍,是以他不曉得嫵媚和尚的身份,再說他出手本就不是因爲和尚怎樣,他是衝着墨巨靈去的。
打了一仗,本想抓活口,奈何墨巨靈皆爲狂信之輩,眼見鬥不過寧可自破神魂也不做俘虜。施蕭曉自然也不會主動說‘我曾在中土爲禍’,只說自己家鄉爲墨巨靈殺滅,矢志復仇。戚弘丁不虞有他,與施蕭曉換過傳訊法器後就放他離去。
蘇景點了點頭,將和尚真正身份從頭到尾爲戚弘丁交代明白,後者皺了下眉頭,並沒多說什麼,但他的心意已決。從自己指縫溜走的人,總要親自再抓回來!
是同仇敵愾沒錯,施蕭曉也對墨巨靈恨之入骨,但賬目要分明、一碼歸一碼。施蕭曉爲自己復仇、爲取信墨巨靈,親手毀去涅羅、紫霄、天元三大天宗。而這三宗於數千年中,曾救過多人、曾行過多少善。他們的仇便是整座中土正道的仇,總要討還的。這便是‘立場’二字了,敵人的敵人或許也是敵人。
蘇景與老鄉說話的時候陽三郎一直等在旁邊,見他們說得差不多了她才邁步上前,遞給蘇景一枚金烏短翎:“陽炯炯給你留下的,憑此靈羽大家以後可以隨時聯繫,他還說,能少聯繫儘量少聯繫,你不太吉利。”
誰也不願意家裡的收屍匠有事沒事來問候一句:你還好吧。
陽炯炯離去前曾和陽三郎大概交代過他那邊的事情。
上一次不安州大戰前,蘇景曾先後動用金烏本識與鬼袍冥識,分別求援金烏同族和冥王一脈。
冥王那裡,十三王貪樂斷了一根頭髮,其實就是蘇景的求援之訊落到了十三王的身上,不過那時蘇景以陽身馭冥袍,融合不好威力發揮有限,傳出的消息也很模糊,只能斷貪樂王一根頭髮以做警兆,具體事情卻沒辦法說清楚;
金烏那邊就清晰多了,一頭名喚陽火火的大金烏收到求援,直接就曉得了‘收屍匠有難’,赴援途中陽火火又傳訊附近同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本應是個羣鴉高喊‘別惹收屍匠’大鬧不安州的局面,但還不等羣烏集結趕到,‘神鴉知’忽然傳訊八方,指定地方着金烏盡數趕去。
神鴉七將,‘知’爲神官地位最高,他老人家召集同族必有頂頂大事。
聽到這裡蘇景微揚眉:“何事?爲何我未收到靈訊?”
陽三郎聳聳肩膀:“陽炯炯沒說,我也不知何事。至於你未收到金烏訊倒是正常得很,收屍匠就管收屍好了,金烏族中有什麼大事都不會喊你的。大家聚在一起,不管是去做賊、去打仗、還是去喝喜酒,身邊跟個收屍匠太不吉利。”
蘇景氣笑了:“能不能別這麼迷信,收屍匠就是後孃養的?”
“天下烏鴉皆迷信,你不知道?”陽三郎笑:“後半句倒是說對了,收屍匠啊,就是後孃養的。”玩笑話罷了,上一任收屍匠早把事情給蘇景說明白了,同族凡事都會避諱收屍匠,不過‘別惹收屍匠’和‘謝謝收屍匠’也是發自肺腑的。這事別矯情,想跟金烏辯道理,他們能和你吵上三千年。
羣烏都被‘神鴉知’召集,可收屍匠有事也不能不管,是以‘神鴉知’特意傳訊陽炯炯趕去不安州。
不能來大隊人馬,但有真正高手到場暗中守護收屍匠,陽炯炯爲七將之一,本領勝出普通金烏許多,堪比星君、鬼主的修爲,在仙天內算是真正強大的存在了。
‘神鴉知’請陽炯炯過來,除了保護收屍匠外還有一個用意,陽炯炯是神目將,說不定能看出那件靈寶在何處。金烏本無意染指此寶,可既然有一位大將去了西北,就勢找一找也沒壞處。
是以不安州戰後陽炯炯並未歸隊,他就在西北遊蕩尋找靈寶,沒成想收屍匠又冒出來了,更沒想到一場寶物爭奪最後經變成‘閻羅宣戰、道佛決裂’這等大事。
靈寶出世會引來慘烈爭奪是所有人意料中事,可是直接引出可怕大戰實在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