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少寒狠狠的瞪着居高臨下看着自己的和尚,和尚笑眯眯的,帶着佛門獨有的慈悲感,可在少寒眼中,這一層僞裝是多麼的邪惡。
古籍記載,佛門修士最是光明正大,可如今少寒第一次遇到的佛門中人就顛覆了他對佛修的認知,實力強大,卻心性歹毒。
禪杖圓滑的下端此時卻彷彿是化作了利刃,和尚擡手,禪杖砸向少寒的眉心處,這一擊若是砸實,他絕對不會有第二種結果。
“吼!”
突然,一聲獸吼咆哮響徹山間。
和尚猛然色變,他驚疑不定的看着趴在少寒身上的小老鼠,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剛剛蒼噬一聲吼,順便也釋放了下氣勢,故此纔有如此效果。
和尚瞪着眼睛,看着蒼噬,良久他才定下心神,重新綻放出慈悲笑容,“肆妖爲禍,施主原來是同道中人,之前是我唐突了。”
少寒撐着身體從地上站起來,眯着眼不說話,蒼噬就立於少寒身側的大石塊上,也不動神色。
“既然如此,小僧我就不打擾了。”說罷,和尚合掌行禮,灑脫轉身朝自己的鉢盂走過去。
彎腰,撿起鉢盂,又轉身笑着道一句告辭,和尚竟是直接順路而返。
“小和尚,你這麼做可不講究啊。”蒼噬優哉遊哉的出聲。
剛走出不遠的和尚卻是陡然停下腳步,他轉回身,少寒輕易的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絲絲焦急驚慌。
“施主深藏不露,竟有開了靈智的妖獸跟隨,小僧甘拜下風。”和尚彎腰行禮,腰躬的很深,道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蒼噬小眼睛滴溜溜的,他笑眯眯的開口,“小和尚,我可不是什麼妖獸。”
和尚一怔,“小僧口誤,是前輩。”
少寒腹誹,這和尚也是無恥到一定境界了,爲了活命,面不改色的什麼話都能說出口。
對於和尚的稱呼,蒼噬顯然很是開心,“小和尚,我喜歡你說話的風格,可是剛剛的冒犯之過我們該怎麼算呢?”
和尚臉上的笑容僵住,“前輩,佛說上天有好生之德……”
他叫前輩叫的是愈來愈順口,連少寒聽着都不覺得彆扭了。
不等和尚把話說完,蒼噬便道,“佛也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和尚平靜的臉上鑲嵌着兩個充滿驚慌的眼,他伸出舌頭舔舔干涉的嘴脣,不等開口,蒼噬便又道,“你說佛說的對不對啊?”
這一問着實是問住了他,若說對,那便隨佛言,入地獄去吧;若說不對,那自己修的是什麼,妖僧也是僧啊,壞了道心,修爲怕是再難以進步了吧。
和尚的光頭上浮現出細密的汗珠,順着額頭流下,他雙手合十卻不敢擦。
“前輩佛法高深,小僧着實難以領悟。”
蒼噬點點頭,彷彿是對和尚的回答很滿意,“那我便送你登極樂見佛祖,想來那樣的話,你的佛法能更近一步。”
聽到這話,和尚眼中的驚慌終於是化作恐懼,然後蔓延到臉上,他把拄在地上的禪杖橫拿,轉身便走。
步法閃爍,道道金色殘影迷惑人眼,轉瞬便百米之遙。
“哼。”蒼噬不屑冷哼一聲,下一刻他身影消失在巨石之上,少寒遠遠望見,目光盡頭有一尊老鼠虛影出現,那和尚卻是毫不猶豫的撞進去。
不過三五個呼吸,蒼噬便回來,拍拍爪子,滿是得意,“解決了。”
“幹嘛要那麼多廢話。”少寒語氣虛弱,面色慘白。
“無聊嘛,順便看看那小和尚參悟了幾分佛法。”
少寒詫異,“你懂佛法?”
“不懂。”
“那你裝什麼裝……”少寒無語。
“喂,知不知道什麼叫不懂裝懂,”蒼噬不樂意,“再說了,我剛剛救了你啊,試問哪一隻被你召喚出來的異獸會這麼無私的幫助你,你這種態度合適嗎。”
“好吧,謝謝你。”
少寒細想,還真是這種情況。不說以後會怎麼樣,就是單說之前召喚出來的玄蜂玄衣,他幫自己守護村子也是有條件的,每年一株靈株作爲代價,而蒼噬卻是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麼,一直跟在自己身邊。
“這還差不多。”蒼噬撇撇嘴,“好了,你恢復一下,這一路怕是太平不了的。”
“嗯?”少寒不明白,“不太平,還會有什麼危險?”
蒼噬瞥少寒一眼,看白癡什麼樣看少寒就是什麼樣,“乾天學宮新一代弟子中本該最耀眼的存在,因爲你的原因而退出學宮。”
“何況,問天君的心性那天你也看到了,你覺得他會善罷甘休?”
“這是在乾天城,問家的地盤,你覺得你的一行一動會不被發現?”
“你是不是傻?”
蒼噬越說少寒的臉色越難看,“那豈不是說我很危險?”
“嗯。”蒼噬點點頭。
少寒氣結,“那你怎麼不阻止我離開學宮。”
“你不是接了弟子任務嗎,不離開學宮怎麼完成。”蒼噬反問。
“你可以阻止我接取任務啊!”
“呃……當時忘了。”蒼噬哪有一點忘了的意思,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少寒深吸一口氣,盤膝在地,“你就是故意的。”
“放心啦,不是我跟着你出來了嗎。”蒼噬有模有樣的用小爪子拍拍少寒的肩膀,“好了,快恢復一下傷勢吧,被人一掌拍成這樣,真丟人。”
少寒閉上眼睛,封閉聽覺,不再聽蒼噬的廢話。
乾天城西郊,荒山下。
問天君眼神陰翳,他身後還跟着兩個中年人,他們就站在西郊荒山下唯一的小路出口處。
兩個中年人神情冷漠,唯有面對問天君時,態度稍加一點恭敬。
問天君臉上爬滿冷笑,“這地方也算是一個風水寶地,他倒是給自己尋了一處好的墳墓。”
自從問天君離開乾天學宮之後,林少寒的動向他便一直掌握着,對於問天君來講,林少寒的存在就是他最大的恥辱。
近二十年的天驕之名,意氣風發,在一朝淪爲笑談,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等一會兒要從山上下來的那個人。
這兩個多月的時間,問天君臉修煉都沒有心思,時時刻刻想着報仇,若是少寒再晚一些離開學宮,恐怕他在問天君心中都已經是化作心魔了。
“公子,他下來了。”旁邊,其中一箇中年人出聲。
這二人都是問家的客卿,實力皆已達到通玄境,問天君就不信,兩個通玄境的大高手還殺不死一個蘊氣境的林少寒。
問天君輕輕點頭,“我已經等他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