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沉悶的痛哼聲,以及有什麼脆弱的東西被貫穿的聲音,方纔還意氣風發的睚眥此時卻變成了痛苦面具。
"哈⋯⋯哈⋯⋯抓到你了,這下你逃不掉了⋯⋯"
伴隨着興奮的喘息聲,睚眥的胸膛竟被一記五爪利器徑直貫穿!可它的背後並沒有任何生命存在,只有一根連接着無數血管與肌肉組織的利爪,從那灘精靈之血中蔓延而出!
這不是紫荊的手筆!作爲未來的精靈女王的她是絕對不會去學這種旁門左道的,而且她已經死了不是嗎?
⋯⋯那是一種更詭異、更難以理解的存在!而且你仔細想想,除了背叛的宮本華與死亡的紫荊外,誰更有這個實力⋯⋯不,這並非實力的問題,而是面對強敵退縮的勇氣!
面對強敵,有些人爲其折腰,如宮本華般;有此人寧死不從,如紫荊;但更多的,則是一鼓作氣,寸步不讓!
"紫荊,無論你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但多虧你給我留下來的精靈之血,這下我也找到這難得的機會了。"
在那灘莫名其妙出現異樣的血泊中,無數如同蠕蟲般蠕動的鏈索紛紛斷裂,從中緩緩走出一道一瘸一拐、殘破不堪的血色殘軀,一隻手已經斷裂,另一隻則連接着那隻血爪:
"不過放心吧,我會復活你們的,無論付出任何代價!畢竟,在沒有看到你獨霸整個精靈族前,我可不甘心呢!"
呵~這個蠢丫頭,居然至死都相信着自己⋯⋯不知是不是錯覺,冰子嬌被撕裂的嘴角居然露出若隱若現的笑容:
"切,沒有實力,就不要逞英雄了嘛!這個笨蛋⋯⋯不過呢,雖說實力還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氣節倒是合格了,畢竟女王的一舉一動,可象徵着整個種羣的繁榮啊!"
"嗯哼~不過某某某倒是與其相反呢~明明實力不差,卻願意爲了苟活而委曲求全,真是⋯⋯不堪入目呢!"
⋯⋯呵~不是冰子嬌偏心,這種人往往是最沒有成長空間的,畢竟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我憑什麼還要培育你?
怎麼?吃飽了撐着?養虎爲患嗎?
正因爲如此,宮本華的地位瞬間在冰子嬌心目中拉低了好幾個檔次,甚至都開始思考要不要直接廢棄她的神位了。畢竟她的神位在神巢,一個命令就可以輕易摧毀她的神位。
嘶~算了,再看看吧,畢竟她好歹是有點實力的,現在棄置倒是有點浪費了,以後勉強讓她去偏僻的地方去吧。
"嗯~你真得感謝我的大恩大德啊,宮本華。"
不可能!這熟悉的味道⋯⋯是冰子嬌!明明都被揍得這麼稀碎了,那個女人居然沒有死!被血色鏈索直接甩進廢墟中的宮本華痛苦地捂住發悶的胸膛,難以置信地望向她。
果然⋯⋯那熟悉的、輕蔑的眼神與語氣,是她沒錯了!
"咳⋯⋯咳咳!不可能⋯⋯你應該死了纔對啊!"
"怎麼?聽起來,你很失望嘛~"
當看到真相的剎那間,宮本華方纔信誓旦旦的信念瞬間崩塌了!就如同晴天霹靂、天打五雷轟那般絕望驚駭,嬌軀本能地顫抖着,雙腿卻不由自主地軀使着她向後退卻着。
【看吧看吧,我就說這個女人沒那麼容易死吧~】
完了,這下全完了!這個女人居然還苟活着!殊不知自己已經在鬼門關前走過一遭的宮本華害怕了,她怕死啊!
殊不知到底是出於第三感的警醒,還是做賊心虛,縱然是神嬌如此殘破不堪的冰子嬌,宮本華居然也沒膽子過去挑釁,方纔還意氣風發的她蒼白着面孔,拼命地搖着腦袋:
"不可能!冰子嬌⋯⋯冰子嬌絕對已經死了!這絕對是幻境!對,一定是那個女人對我的身體動了什麼手腳!"
喂喂喂,不要拿我的人品與你相提並論好吧?那樣只會顯得我很孬,我到底動沒動手腳你自己心裡沒數嗎?
"嘩啦!嘩啦!嘩啦!"只聽到嘈雜的鏈索相互糾纏在一起的聲音,那從血泊中無數鑽出的血色鏈索依附在冰子嬌那殘破不堪的嬌軀上,當身上血色褪去,露出潔白的雪肌。
"啊啊~真是可惜啊~這一下居然沒有殺掉你,不過倒也在情理中,畢竟半神之軀再怎麼削弱,也是實打實的。"
果然,她還是她,從那平淡的語氣中無時無刻都透露出一抹不可一世的猖狂。此時的冰子嬌根本就是安然無羌,甚至就連頭髮都沒少一根,唯獨乾癟的左眸卻成了唯一敗筆。
"不過很可惜,你小看了我,也小看了精靈王女。"
"哼!縱然我們是邪神,沒有啥道德底線,損人利己的事情也經常幹,但是縱然如此,我們也有骨氣的好吧?"
唉呀~這站着說話果然比跪着說話舒服啊!不過倘若冰子嬌的左眸還在的話,打起睚眥一定會更加輕鬆的吧?不過這倒也不要緊了,畢竟僞神之焰有無倒也沒多大區別。
⋯⋯不過呢,據說那些喜歡挖別人牆角的臭傢伙,往往是最沒有底韻最容易輸的那批,對吧?
"該死的⋯⋯廢物!還愣着幹什麼?幹掉她啊!"
畢竟是在猝不及防之下,毫無防備的睚眥直接被紮了個透心涼,那五隻染滿金色血液的利爪貫穿了最重要的臟器,使得被鉗制住的睚眥無法發力,強行只會讓他更加痛苦。
廢物?呵~真是罕見啊~在這件事情上我們的意見居然意外的統一了。面無表情的冰子嬌扭過半張臉,冷酷道:
"宮本華,我創造了你,我賦予了你新生,而你卻怎麼幫我的?率先挑起鬥爭,然後當場白給,以及現在居然幹掉紫荊苟活於世,以及接受睚眥的力量,這就是你帶來的?"
我⋯⋯一時間,剛準備前去救主的宮本華又停下了,左手輕握着村正冰冷的刀柄,猶豫着,卻遲遲不敢動手。
"我⋯⋯"對呀,我到底在幹什麼啊⋯⋯
這不僅僅是實力之間的差距,更多的則是宮本華心中的歉意與敬畏之意。夕日的冰子嬌對她而言或許是個好對手,就算自己從未贏過,但她還能學到很多東西,但如今⋯⋯
"我知道,你一直很不服氣,質疑我爲什麼能夠成爲統領你們的女王,所以你找我挑戰什麼的,無非是試探。"
聽到這兒,宮本華露出了慚愧的表情,沒錯,她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只是她從未想過冰子嬌居然一直知道她的想法卻隱而不發,一直把她當作實力雄厚、頭腦簡單的暴發戶。
不過現在看來,不僅僅是實力,就算是頭腦還是脾氣什麼的,在向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邪神中算最好的了。
"哎~你也是蠢蛋啊⋯⋯講真,這神巢之母什麼的我完全不在乎,給你們最好,但你們有那個實力嗎?"
欲乘其冠,必乘其重。冰子嬌已經醒悟過來了,她非常弱小,自始至終只能守護住神姬已經精疲力盡了,哪還管得上這灘渾水?所以當這一切結束,她就準備帶神姬隱退了。
至於神巢麼⋯⋯到那時已經對冰子嬌無用了,你們愛誰要誰要,打得你死我活也不會管,只要別來找我就對了。
"撒謊⋯⋯你在撒謊!"果然,真話就是比假話更顯得不真實,但冰子嬌倒也懶得去解釋,因爲她不懂"愛"。
新手保護期⋯⋯看來已經結束了,接下來纔是真正的刀光劍影了!看着面無表情的冰子嬌,宮本華卻又退縮了。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絕對打不過的!絕對!
"不試試⋯⋯怎麼知道?!告訴她⋯⋯告訴那個從來都看不起你的女人⋯⋯你可以做到的!"
欸?在自己腦海中揮之不去的聲音,難道是主人嗎?
耳邊隱隱約約間響起睚眥的聲音,本來都快被嚇破膽子的宮本華左眸中閃爍過金芒,一股莫名其妙的勇氣出現在她的心底,緊握着刀柄的左腕不再顫抖,反倒是躍躍欲試:
"這⋯⋯這是?!"怎麼回事?感覺好受了不少。
"記住,你的血脈現在已經不被七罪壓制了!而且我還在你身邊⋯⋯所以,放心地去戰鬥!"
聽着睚眥的解釋,原先只感覺到恐懼的宮本華居然重新振作了起來,鼓起勇氣拔出了腰間的村正,右眸中的金色印痕閃爍着與衆不同的耀眼光芒,使其對準冰子嬌,慎重道:
"道不同不相爲謀,僅此而已,不要怪我⋯⋯"
呵~這個傻丫頭⋯⋯又被忽悠了嗎?什麼狗屁血脈壓制?再怎麼說你和我先前都是人類啊!怎麼?你低人一等?
"沒有腦子,還妄想成爲神巢之主⋯⋯唉~"
看到不遠處宮本華莫名其妙升起的戰意,彷彿意識到什麼的冰子嬌嘆了口氣。唉呀~沒貨肯定忽悠她被加強了,然後有資格對上自己了吧?都不用告訴我,想想就知道了嘛!
好吧好吧,這纔怪不了宮本華,只能怪睚眥太狡猾了,什麼加持了法術?不就是普普通通的【勇氣之心】嘛!
好吧,有勇氣對上勁敵自然是好的,但盲目的勇氣就有點不對勁了。看着被自己挑在半空中的睚眥,看着他那彷彿是奸計得逞時的笑容,冰子嬌便知道他準備做什麼了:
"好了,宮本華,與其在這裡無理取鬧,你倒是不如自己好好想想我們實力的差距,我們已經不在一個次元了。"
哈?這個該死的女人⋯⋯聽到這裡,宮本華的表情瞬間漲紅起來,不由得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村正。嘁!瞧給這個女人給狂的!什麼叫不在一個次元?怎麼,要上天嗎?!
"好了,聽我一句勸,就待在那裡別動,否則⋯⋯"
"你,講完了嗎?!"
當冰子嬌好言好語地講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宮本華的表情已經徹底陰沉下去,森寒的目光望向不遠處面無表情的冰子嬌,死死地咬住了自己蒼白的嘴脣,惡狠狠地質問道:
"否則?否則怎麼樣?!冰子嬌,我已經受夠了你的暴政!你就是一個瘋子,你只會把我們當成你的棋子!"
嘶~我暴政嗎?什麼叫迷惑行爲?莫名其妙被安上暴政一詞的冰子嬌都無語了,自己平日裡有幹過什麼壞事嗎?
呵⋯⋯呵呵⋯⋯一個平日裡連早朝都不去的神主,你跟我講她暴政?那你這完全能把劉禪當曹操看啊!
嚯!什麼叫酒膽壯人心?這就是酒膽壯人心!嘛~雖然這不是酒而是【勇氣之心】這種低級法術,但實際上效果都差不多,只不過一個不會宿醉罷了。
嗯⋯⋯不知爲何,平日裡本早應該發怒的冰子嬌卻是如此的淡定,目光冷冷地盯着氣喘吁吁的宮本華,淡淡道:
"嗯,你說的沒錯,我確實只把你們當棋子,不過呢~那又如何?能被我選爲棄子是你們的榮幸,而且⋯⋯"
⋯⋯而且你們至少還有自由不是嗎?當狗什麼的,不僅被主子看不起,還失去自由。但這些已經沒機會說了。
"夠了!你剛纔所說的一切,就已經足夠了!"
聽到這裡,忍無可忍的宮本華再也聽不下去了,又一次粗暴地打斷了冰子嬌的話語,口中大口大口喘息着,惡狠狠地瞪着佈滿血絲的眼睛,那樣子彷彿要把她吃了似的:
"我會殺了你這個卑鄙的女人!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搞鬼!只要殺了你,這一切都會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