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火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什麼時候起的?”
“就剛纔,應該是十一點多的時候吧,哎呀說這場火怎麼說來就來那麼突然,今天還是高考呢……”司機的語氣也變得非常無奈,他也不想的啊,突然出這樣的事情。
鏡海棠心裡越來越慌,崔凜……崔凜會不會就在花街那邊啊?
她趕緊把手機從雙肩包裡拿出來,開機,第一次覺得開機的時間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等手機開了,她一定會第一時間撥打崔凜的電話。
一定!
握住手機的雙手緊張到出汗。
計程車內的空調開得很猛,她整個人像浸泡在冰窖裡似的。
寒意在肆無忌憚地吞噬着她。
鏡海棠的擔驚受怕已經夠多的了,這個時候,再火上澆油,計程車內又播一條新聞:
“花街大廈突發小型火災,疑似電線短路,一位青年男子爲救人店而被困火海……”
一位青年男子……
該不會是崔凜吧?
鏡海棠的雙手扒住駕駛座:“師傅,能不能開快一點兒?”
“小姑娘,你是不是有重要的人在花街啊?看你好像很緊張很着急的樣子啊。唉,我也想趕緊送你過去,但是前邊堵得一塌糊塗,估計是消防車和救護車正往花街開,我們這些車都要讓道的。”
規則要遵守。
鏡海棠看了一眼計程車上的跳錶,再想着燃油費,就準備好了一疊錢放在了副駕駛座上。
“師傅,抱歉,你就放我在這裡吧,錢我放在凳子上了,我先下車了,師傅再見!”
鏡海棠火急火燎地從計程車上跳下來,朝着花街的方向快步跑去,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在念叨:
崔凜,新聞裡說的那個男生不是你,對不對,告訴我,你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今天還是我的高考呢,你怎麼可以在我高考的這兩天出事?
快點、快點到花街吧,看到了那邊的情況,就可以確定沒事了吧?
跑着跑着,視線就模糊了,眼淚奪眶而出,簌簌而落,很快,鏡海棠就看到遠方的一棟外觀美型的建築在冒煙,前方的路都被攔住,禁止行人通行。
紅得像一團火的消防車停靠在大廈前,消防員乘着雲梯去解救被困在樓上的人們。
水花的聲音,煙霧噴出的聲音,人們的呼救聲,圍觀路人嘈雜的聲音,聲聲入鏡海棠的耳朵裡,像一把錘子,一下一下重重地敲打着鏡海棠的心房。
她站在大廈前,像丟失了心魂一般。
抓住一個路人就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身高大約一米八五,皮膚是小麥色,長得很帥的男生?”然後把崔凜的照片給對方看。
有的路人被她那副樣子給嚇了一跳,因爲快速的奔跑,頭髮亂蓬蓬的,一雙大眼睛裡飽含着淚水。
沒有得到有效的答覆,鏡海棠有種要翻過防護帶衝到大廈裡找崔凜的衝動,正當她準備行動的時候,身後一雙手將她緊緊摟住,回頭看到追過來的衛池
均。
衛池均將鏡海棠拖到一旁的角落:“小海棠,你先冷靜一點!”
“叫我怎麼冷靜啊,我剛纔聽到一則新聞……說有個男生救人被困……我……我……”鏡海棠深呼一吸,眼淚啪噠啪噠地掉落着。
衛池均趕緊掏出一包紙巾,從裡頭抽出一塊替鏡海棠擦眼淚:“小海棠,你先彆着急,新聞裡說的人可能不是崔凜,你先冷靜一點,說不定崔凜根本還沒來花街,打算下午再來這邊。你別忘了,你還有一個科目要考的,得調控好自己的情緒,好好考完最後一科,知道嗎?”
衛池均一路跟着鏡海棠趕來,也有些激動,說話的聲音不由加大,最後周圍路過的人都看了過來。
鏡海棠不以爲然,只是低着頭,簌簌落淚。
“我知道,可是我好擔心崔凜,不知道他怎麼樣了,你知道嗎,我剛纔在車裡聽到花街的情況的時候,我覺得好冷,整個人好像掉進冰窖裡一樣,我一定要見見崔凜,聽聽他的聲音,確定他平安無事,不然……不然我……嗚嗚嗚嗚嗚……”
她那副模樣,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是啊,崔凜就是她的全世界,她這樣當然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似的了。
崔凜到底怎麼樣了?
衛池均把鏡海棠抱住。
“池均,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
“小海棠,不用怕,不用害怕的,我會陪你聯繫到崔凜的。”因爲他暗自發誓,在崔凜不在鏡海棠身邊的時候,會幫他照顧好鏡海棠的。
尚西羅有嘲笑過衛池均是鏡海棠的萬年備胎,誰不知道衛池均陪伴在鏡海棠身邊三年了,但是鏡海棠明裡暗裡暗示了衛池均很多次了,她對他沒有意思,完全是把衛池均當成自己的好朋友,好哥們兒,衛池均也是知道的,但是他沒有辦法停止對鏡海棠的好。
備胎就備胎,雖然這個詞語難聽,但是他也甘願。
不過對一個人的喜歡,怎麼就變成了大家口中的“備胎”呢?
以爲備胎是想成爲備胎而去當備胎的嗎?
這也太可笑,太可憐了吧?
相愛是兩個人的事情,但是還是會波及周圍的人,因爲你不可以阻止別人對你的喜歡,同樣的,別人也不可以阻止你對他的喜歡,只是喜歡的方式有很多種,有的人選擇乘勝追擊,有的人選擇默默守護。
大家都沒有做錯什麼,只是有些人註定是天生一對,有些人本就是有緣無份。
不得不說,衛池均也是個死心眼的人吧。
鏡海棠哭得六神無主,他看着也是六神無主,好在目光瞄到了鏡海棠手裡緊握的手機,便問:“小海棠,你打電話給崔凜了嗎?”
對了,打電話,她剛剛在計程車上就把手機開機的,怎麼這麼傻,都忘記了打電話給崔凜問情況的這回事啊。
鏡海棠慌忙地拿手機,指紋解鎖,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手機聯繫人就是崔凜,她一個摁鍵撥打過去,在等待崔凜接電話的時候,真的是一種煎熬。
像站在火炭上,就連心,都彷彿被火燒。
一步一步都踩在針尖上的感覺,就是如此這般吧?
電話
終於撥通了。
“喂……”鏡海棠的聲音在顫抖,帶着哭腔,“崔凜,你在哪裡,你有沒有事,你現在怎麼樣了?花街這邊火災了你知道嗎?你有沒有去花街?告訴我,你沒有事,你沒有事對不對……”
“小笨?”
聽到崔凜的聲音之後,鏡海棠情緒失控一般抱頭靠着一棵細葉榕痛哭,也不理會周圍的路人,不理會衛池均手足無措,好像丟失在自己的世界裡一樣。
崔凜沒事……
太好了……
聽到他熟悉的聲音,她也就放心了,只要他沒事,只要他沒事!
她願意用一切去交換!
畢竟,世界那麼大,她就那麼一個崔凜。
這一刻,鏡海棠再次堅定地明白了,她鏡海棠可以什麼都不要,就要她的崔凜!
“小笨……小笨你還好吧?”
崔凜的聲音有點弱,也不知是不是這裡的手機信號不好。
聽到鏡海棠極力忍耐着她的哭聲,崔凜在電話另一頭聽着也心疼不已,但是他現在恐怕沒有辦法第一時間衝到她的身邊去。
不然他一定會用力地抱住他,用自己的擁抱,去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化解掉她內心的不安,他想做到的,是不讓她哭泣,而不是那個在她哭泣的時候爲她擦眼淚的人。
一個擁抱不夠,就將這個擁抱延長,延長到半分鐘,一分鐘,十分鐘,兩個人站在角落抱個大下午都沒有關係。
若是這樣的擁抱再是不足夠,那麼就親吻吧,他的脣,一定會穩穩當當落在她的脣之上,然後融化她所有的傷心難過。
他的海棠……
“小笨,乖,不哭了,你聽我說,你現在吃中午飯了沒有,沒有吃就給我趕緊去吃,有沒有人在你身邊陪着你,你一個人嗎?你在哪裡?”
崔凜也是愛鏡海棠心切,如鏡海棠剛纔說話的方式一樣,也是爆出一連串問題。
鏡海棠抽抽搭搭得說:“我還沒有吃飯,我現在在花街這邊,我剛纔以爲你在這邊出了什麼事,然後現在……然後……”她有些語無倫次了。
長長的睫毛上沾着淚珠,眼睛紅紅的,小嘴扁扁,她倒是把楚楚可憐詮釋到位了。
衛池均的手輕輕摸了摸鏡海棠的頭,不語,只是陪着她。
“小笨,你快點去吃飯吧,我不掛斷電話,就一直和你說話,好嗎?聽話,找人陪你去吃飯,吃完飯,回宿舍好好休息,知道了嗎?堅持一下,考完下午的試題,我相信你是最棒的。”
如果可以,他現在絕對會親她一口。
但是他現在……恐怕不行。
一路上,崔凜都是拿着手機保持通話,給鏡海棠聊着天,就連鏡海棠吃飯,她都和崔凜講話,一直到鏡海棠回到了宿舍午休,兩人才依依不捨地掛斷了電話。
崔凜艱難地把手機放到牀頭櫃上,右手纏繞着繃帶,難以動彈,稍稍活動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方纔救小男孩的男生,的的確確是他,現在崔凜人躺在彌空醫院的VIP病房裡,也是怕鏡海棠過分擔心,影響她下午的最後一場考試,所以他只好謊稱說自己還在外市,實際上他一直待在醫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