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了。
緊隨而至的是如同海嘯般的溢出與****,一個瘦削的身影被弗羅從漩渦的中心拋出,那是葛蘭,在克瑞瑪爾看見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女神銀藍色的神火就像是跗骨之蛆那樣纏繞着他,但葛蘭身上有着一抹半透明的影子,將那股能夠將葛蘭徹底毀滅的火焰隔絕在外——一異界的靈魂不知道弗羅是否注意到了這個,又或是沒有,他投擲出不知何時回到身邊的銀色細繩,但它落空了,葛蘭從碎裂的冰筍與鐘乳石間掉下去,一霎那間就不見了蹤影。
空氣劇烈地波動着,藍白色的雷霆在穹頂與冰層間流竄,到處都是翻滾的火焰,洶涌的海水從冰層之下涌入這裡,一半沸騰着另一半則升騰着瘴氣,克瑞瑪爾聽見侏儒在尖叫,他被無形的力量攫住,如果不是凱瑞本抓住了他的腳踝,他會被扔到冰壁上而,和巫妖阿瑟一樣粉身碎骨,但侏儒可沒辦法像阿瑟那樣把自己重新組合起來——遊俠爲此幾乎被一座鎏金的寶座擊中頭部,黑髮的施法者連續投擲了兩瓶藥水,勉強爲自己和同伴支持一個單薄的防護屏障,他想要尋找其他人,但紅棕色的瘴氣與白色的蒸汽相互混雜蔓延,間雜着耀眼的火焰與閃電,他甚至無法看清三尺之外的東西。
但他聽到了李奧娜的聲音,她在詢問,可能伯德溫和她在一起。
李奧娜與伯德溫並未從黃銅龍那裡獲得入場門票,這也許是種幸運,他們和那隻黃銅龍的幻影喝了酒,佐着鯨魚脂肪,一邊聽黃銅龍慢條斯理的叨叨——這個秘藏並不像他們最初所以爲的,只是名爲“深海珍珠”的雌性銀龍的巢穴,如果一定要說有何關聯的話,那麼只能說她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巨龍們的離去毫無預兆並且異常迅速,人類對此衆說紛紜,有些認爲它們已經厭倦了這個充滿了戰爭與紛亂的位面,找尋到了更好的地方;而有些則認爲是迴歸的神祗們不願意再看到這些太過強大乃至於會對他們造成威脅的生物。
嗯……這個答案並不能說全錯,就黃銅龍所說的,它們一來是爲了遵從神上之神的旨意(善龍們皆是如此),二來是因爲冥冥中的法則不斷地對這些強大的生物予以卑劣的威脅與折磨(是的,惡龍們對此尤其憤怒)——雖然總有些無法捨棄這個位面的同伴與巢穴的巨龍做出了不同的選擇,當然,似乎神上之神也不會因爲這個緣故而降下雷霆把它們化作灰燼;而但它們很快就發現,它們的巢穴會崩塌,會枯萎,會被其他種族發現與滋擾,它們的鱗甲無論打磨多少次都再也無法如同寶石那般閃閃發亮,它們的牙齒無緣無故地脫落,而它們的嗅覺與視覺也都在快速地退化,它們失去食慾,在短短几十年內就變得虛弱無比,就連一個普通廚娘也能用她的菜刀砍下它們的腦袋,這可太羞恥了,不是嗎?
“但格瑞納達還有着紅龍啊。”李奧娜驚訝地喊道,作爲一個王國曾經的繼承人,當然不會對這個有着巨龍作爲盾牌與長槍的新生國家感到陌生。
“那就奇怪了,”黃銅龍託着下巴思索道:“除非它不再是巨龍了。”有些善龍不願意離開自己的愛人,就用許願術將自己轉化爲一個精靈或是一個人類,那麼它也可以留下來,畢竟要離開的就只有巨龍。
“它和它的孩子都是,”李奧娜謹慎地說,她的額頭與脊背上都是細密的汗水,即便她正身處冰窟,但她知道自己很有可能無意中得知了一個重要的秘密:“它們在天空中翱翔,噴吐火焰,燃燒整個城市和國家。”
黃銅龍的神色與姿態都變得嚴肅起來,但在它再次開口之前,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粉碎了它,並將整個地面撕裂,然後李奧娜和伯德溫就掉了進來,他們在落入這裡的時候,整個空間已經沒有一個可以讓普通人類得以倖存的角落,伯德溫緊緊地抱着李奧娜,把她藏在自己的胳膊與脊背下面。搜索着葛蘭的女神轉動脖頸,看到了他們,在唯愛之女的記憶中,這兩個人類與盜賊是一丘之貉,於是女神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手,想要將一團火焰投擲向他們。
一個法術將李奧娜與伯德溫推開,女神噴涌着火焰的眼睛轉向黑髮的施法者,施法者感受到了猛烈的衝擊,他的身體被碾壓,思想被撕裂,他從凱瑞本的手臂中脫出,墜落在洶涌的瘴氣河流裡——河流的顏色就像是枯萎了的硃紅色香豌豆花,精靈將箭矢搭上弓弦,想要如在暗道裡曾做過的那樣用箭矢固定住施法者,但他遲了一步,一隻無法被眼睛辨識出來的爪子勾住了施法者的脖頸,把他拉拽到女神的腳下。
弗羅有些焦躁,她不得不使用一個人類的軀體,而那柄匕首對它造成了致命的傷害,閃動着光芒的血液從創口中流淌出來,沿着她秀美的雙腿往下,她在尋找它的時候就連手指和小臂上也沾滿了血——她僅有的,最後的力量也在流逝,她已經得到了那枚符文盤,巨龍在這個位面留下的最後一點痕跡,聚合了善龍與惡龍的力量——她能感覺到,但她無法取得它們,現在的弗羅就像是一個飢腸轆轆的凡人,他就站在一頭肥美的,被烤得滋滋作響的羊羔前面,看得到它豐足的油脂,嗅的到馥郁的香氣,中間卻間隔着一道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
弗羅能夠感覺到符文盤中的力量正在不斷地推拒着她,不願被她所用,但如果這是巨龍留下的,應該也可以爲巨龍所用,她這樣思考着,拒絕去品味越發劇烈的疼痛。
除了克瑞瑪爾,在這裡唯二擁有巨龍血脈的不速之客也不得不恥辱地匍匐在女神的赤足下,他們被懸浮起來,就像是被擺放在一座大祭臺上的兩隻小羊,“小羊”的咽喉隨之被撕裂,鮮血噴涌而出,傾倒在那枚始終不曾表現出任何異樣的符文盤上——暗金色的眼睛與黑色的眼睛短暫地對視了一下,咽喉被撕裂意味着他們無法發出聲音,但無論是奧斯塔爾還是克瑞瑪爾,都是注重精神勝過其他的術士——他們的對視只持續了不到一個剎那,卻已經成立了可能是這個位面最爲快速而又短暫的盟約。
弗羅已經可以觸摸到了,她無法在這個時候得到巨龍的血,卻能得到兩個巨龍後裔的血,雖然符文盤被徹底地喚醒後,這兩個不幸的術士也不免一死,但女神覺得,他們仍然能夠有幸保留自自己完整的靈魂已經要感謝她的寬容了,但就在她的手指觸摸到翻涌着的力量邊緣之前,那隻符文盤突然猛地飛了出去。弗羅將自己拋擲出去,在一個閃現後抓住了它——幾乎,另一個力量接力將符文盤往更遠的地方傳送出去,而精靈凱瑞本就在距離它只有五十尺的地方。
精靈沒有絲毫遲疑地舉起了長弓,裹挾着雷電的箭矢貫穿了女神所使用的人類軀體的肩膀,雖然它很快就痊癒了,但可以毀滅一整個虎鯨羣的連環閃電仍然逼迫弗羅停頓了一下,在這個停頓之下,侏儒射出他的細網,細網準確地籠住了正在落入熔岩的符文盤,侏儒正想要把它撿起來的時候,一隻白骨嶙峋的抓自己從旁邊伸出來,輕而易舉地把它奪走。
重新把自己組合起來的巫妖阿瑟已經打開了自己的次元袋,一拿到符文盤就立刻放進了袋子裡,但他下一刻就後悔了,因爲那隻魔鬼皮的袋子不安地拱動了兩下後就爆裂了,阿瑟差一點第二次被碾成了糯米粉——半空中的符文盤隨即被一股力量牽引着飛起,阿瑟將一個法術握在手裡,看到符文盤的落點正站着握着喉嚨的奧斯塔爾,一個紅袍術士還不至於讓阿瑟退讓,但他們之間還有着一張該死的契約。
一根銀色的細繩高高跳起,捲住了衆人爭奪的目標,巫妖阿瑟的法術緊隨而至——既然他的對手不再是奧斯塔爾,一個強大的幽魂出現在火焰與閃電中,在握住符文盤的時候它灰暗的身軀中流竄着危險的光芒,但它還是在徹底消散之前再一次被阿瑟拿在手裡。
“這是我的!”弗羅尖叫道,屬於梅蜜,但要比原先的梅蜜更美的面孔因爲瘋狂而扭曲變形,她向阿瑟撲過來,巫妖裸露在外的頭骨敲打了一下上下顎骨(相對於人類,這是一個相當譏諷的笑容),然後,他就像是另一個位面投擲飛盤戲耍小狗的人類那樣,將符文盤扔了出去,扔給奧斯塔爾,奧斯塔爾有無因此而在心裡大聲詛咒不得而知,但他轉而將符文盤丟向了那兩個人類卻是不爭的事實,“別碰它!”李奧娜喊道。
“你不知道那是什麼!”伯德溫同樣大叫道,一邊將李奧娜推了出去,他知道這隻符文盤只是塊誘餌,而誘餌後面緊跟着一條處於狂躁中的大魚,這條大魚或許可以吞掉高地諾曼的每一個人類,但能夠讓她瘋狂到這個地步的誘餌會香甜到什麼地步呢?這是一個神祗不擇手段也要得到的東西,如果他將它奉獻給泰爾……
但他沒能得到它,一襲半透明的黑影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前,後者只伸出三根手指,就準確地攫住了它。
“那是我的!”弗羅聲嘶力竭地喊道,她猛地向黑影衝了過來,等她發現自己正在衝向一柄匕首時爲時已晚。
弗羅想要擺脫它,就像之前那樣,將那個敢於傷害一個神祗的人化作即便是許願術也無法挽救的齏粉,但她發現那柄匕首似乎已經與她化爲了一體,它融化在她的身體裡,隨着血液進入心臟與頭腦——她擡起頭,想要看清那個狂妄大膽的人類,但她只看到了一張黑色絲絨的面具,這個發現讓弗羅恐懼地發抖。
盜賊之神瑪斯克藉由匕首汲取着弗羅的力量,它駁雜不純,不管怎麼說,這都是曾經在一個深淵怪物體內循環和儲藏過的——略有遺憾,但這可以說是一份額外的小驚喜,所以瑪斯克並不太過介懷,如果可能,他會吃光這個軀體中所有有價值的東西,就像蜘蛛吸吮獵物的體液那樣。
可惜的是弗羅並不願意滿足瑪斯克的願望,她不顧一切地抓住了那隻香甜的誘餌,如同流火般的淚水從她的眼睛裡涌出來——瑪斯克警惕地後退,但符文盤就在這個瞬間爆裂了。
沒人去注意這個突兀的陌生人怎麼樣了,符文盤爆裂時產生的灼熱光亮讓每個人的眼睛在一片亮白後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異界的靈魂聽到身體裡的同居者在大叫,它伸出手,正如他感覺到的,一片冰冷的金屬落入它的手中,他落入水中,被碎冰、火焰、金屬撞擊與推搡着,他想要呼喚其他人,但這個密閉的巨大空間中突然響起了巨龍的咆哮,此起彼伏,如同雷霆又如同潮水。
之後的事情異界的靈魂不復記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臥在一張厚軟的海豹皮裡,距離他只有幾尺的地方,有着一個鮮明的熱源,他轉頭看了一眼,那是一堆輝石粉末,盛裝在黑曜石小碗裡,侏儒正在上面烤一塊鯨魚肉,之後他才聞到了肉類的香味。
“他醒了。”侏儒看到他張開眼睛,就高興地叫道,其他同伴立刻走了過來。
葛蘭,李奧娜,伯德溫還有凱瑞本,讓異界的靈魂感到有些心驚的是他沒有看到唯愛之女,但他立刻看到他的對面也有着一個海豹皮包裹。
“弗羅已經離開了,”葛蘭注意到了他的視線,“那是梅蜜……”只是一直處於昏睡之中
“你感覺怎麼樣?”精靈問。
異界的靈魂撫摸了一下喉嚨,那裡只留下了細小的疤痕,也許再過幾天,疤痕也會消失。“我很好。”
“看這個。”侏儒興奮地說,舉起一根項鍊,項鍊在永晝期間的暗淡光線下依然熠熠生輝,那是根金鍊子,上面懸掛着一顆有榛子仁那麼大的紅寶石。但這在巨龍的秘藏中,只能說是最普通的。
“我們沒有失去很多,”伯德溫抱着手臂說,他看上去有點不同尋常的興奮:“那個……島嶼碎裂了,但有一部分被冰層阻擋在了一個凹陷裡,凱瑞本已經做下了標記,只要等第二年來挖掘就可以。”
“還有最珍貴的那些。”李奧娜看了一眼伯德溫,從一個皮袋裡拿出了一塊沉甸甸的金屬片。
“符文盤的一部分。”精靈遊俠說:“它碎了,然後我們抓到一些。”
“可惜不是全部。”伯德溫說。
“已經足夠了。”李奧娜說,“不過我覺得最值得我們慶祝一番的是我們每個人都在。”
葛蘭看了一眼梅蜜,沒有說話。
異界的靈魂發現自己的長袍裡也有這麼一片,他把它拿出來,碎片上的寶石已經發生了變化,原先雜亂無章的圖案已經變成了一隻巨龍,巨龍無聲地咆哮着,周身閃爍着月光般的光輝,從符文碎片中傳來柔和卻強大的力量,但一等要仔細感覺,它又消失不見了.
“銀龍。”伯德溫說。
其他人拿到的碎片上也出現了不同的巨龍,侏儒沒能拿到碎片,但凱瑞本將他拿到的兩塊碎片分了一塊給他,不爲別的,只因爲他能夠在黑暗的甬道里捨棄本性中的懦弱與卑劣,雖然沒能堅持到最後。
他們在極晝期間離開,在回到陸地上的時候沒能再次遇到阿拉提力特人的部落,回去的路程十分地平靜,平靜到讓人心生忐忑,但確實什麼都沒發生。
“你們要回灰嶺?”伯德溫問,他暴露在陽光下,皮膚已經從古銅色轉向了鐵黑色,但他非常樂意這麼做。
“我希望我們的法師能夠解析一下這塊碎片。”凱瑞本說:“另外就是我們也很想念我們的族人。”
伯德溫點了點頭:“你們會很快回來嗎?”
“在下一個極晝期前,會的。”凱瑞本說。
“那麼,”李奧娜微笑着說:“願星光照耀着你們的每一寸前路。”
“它們也必將照耀着你們。”凱瑞本說:“願你們幸福。”
“對了,”李奧娜說:“葛蘭這次要留在龍火列島。”
伯德溫蹙眉,“爲什麼?”
“因爲梅蜜醒了,”李奧娜說:“我也是剛剛知道,葛蘭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她。”
伯德溫咕噥了一句,李奧娜不理他。
“你爲什麼要帶那麼多小魚乾?”侏儒說,一邊狠狠地打了好幾個噴嚏。
“帶給我的一個朋友,”異界的靈魂說:“它還沒吃過南面海域的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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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瑞本與克瑞瑪爾這次沒有經過碧岬堤堡,他們從白銀瀑布右側往北,精靈的飛翼船在大約一百里的地方等待着他們。
他們中途只需要休息一晚,在雜亂的岩石與茂密的灌木從裡,異界的靈魂忙碌地打開行囊,當他站起身來的時候,以爲自己可以看到熊熊燃燒的篝火,但沒有,明亮的月光下只有凱瑞本站在那裡,手握着長弓。
“我們已經吃過晚餐了……”異界的靈魂這麼說道,但突然,他停住了,因爲他已經明白了,凱瑞本握着長弓,並不是爲了狩獵,而是……
“你不是比維斯的弟子。”凱瑞本說:“他的導師牟路斯雖然已經死了,但他的靈魂還在這個位面飄蕩着,”他說,冷靜而平穩,就像那枚搭在弓弦上的箭。
或許很多人會嘲笑精靈們居然會使用粉色的魔法箭矢,但爲凱瑞本的箭矢不下一次附魔的施法者當然知道,所有閃爍着粉色光芒的魔法箭矢都是被用來對付精靈們最爲深惡痛絕的不死者以及其追隨者的。
異界的靈魂站在那裡,四肢麻木,手腳冰冷,他想要說些什麼,但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何況如果他真的發出聲音,也許那枚箭矢會立即貫穿他的喉嚨。
他聽到了箭矢離開弓弦的聲音——以及箭頭撞擊在岩石上的聲音。
異界的靈魂睜開眼睛,看了看在離自己一尺有餘的位置輕輕搖晃的箭矢,還有他和凱瑞本之間不過十五尺的距離,對於這位精靈遊俠來說,大概從他第一次拿起弓箭開始,就沒有拿到過如此糟糕的成績了吧。
他等待着,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等待什麼,但凱瑞本什麼也沒說,他將另一枚長箭搭在弓弦上,以一個警戒的姿態往後退,一直退入黑暗,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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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翼船如同鳥兒一樣落在星光河上。
現在是黑夜,鳥兒、松鼠、昆蟲都入睡了,就連風也似有似無,但凱瑞本一落下,就看到一個他不希望看到的“同伴”。
水獺白臉兒單單一隻孤零零地站在河灘上,它又長胖了些,腹部的皮毛往下墜,落在它的腳上,它看到凱瑞本的時候興奮地叫了兩聲,然後又歪着腦袋往他身後看。
“抱歉,”凱瑞本說:“抱歉,我沒……”他以爲自己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緒,但在看到白臉兒的那個瞬間,他發現他的喉嚨就像是被堵住了:“我沒能把……把克瑞瑪爾帶回來。”
他慢慢地放下了膝蓋,垂下肩膀,將水獺抱在懷裡,“抱歉,白臉兒,對不起……但是……他以後也不會……再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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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作者的道歉,因爲卡文,所以又跳票了一次,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這一章實在是……這裡事實上是三章的內容了,被我刪除了很多,然後終於寫到了一直想寫的那一段,也算是整件事情告一段落吧……終於可以開新捲了——再次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