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有些懊悔?”那位高貴的女性說:“鑑於他們的感情遠勝於你以爲的。”
“並不,母親,”富凱說:“他們會再見到我的。”
在黛安長公主低下頭戴上沉重的王冠的時候,在一座尖塔最高層的房間裡,那個被所有人以爲已經死去的男人正站在小窗前,居高臨下地俯瞰着下方那場絢麗喧囂的場景,“他們也許會責怪我,”富凱說:“尤其是我的兒子。”
“一個註定要衰敗死亡的國家並不值得懷念,”女士說:“你的兒子將來會是格瑞納達王室中的一員,這個身份要比任何大公或是國王更尊貴。”
“但我只是一個凡人。”
“你會看到自己是如何發揮作用的,”女士說:“雖然你需要蟄伏一段時間,好吧,現在,我們應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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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龍格瑞第在黑暗的房間裡睜開眼睛,富凱是她的兒子,也是一個連凱爾門與凱爾絲都不如的失敗品,在一千年前,她能夠設法和自己的紅龍子嗣共享巢穴後誕下強壯的巨龍,也可以以人類的形態與凡人生育數以百計的半龍後裔。但在一千年後,即便她仍然有旺盛的欲求與對於子嗣的渴望,冥冥中的法則卻不允許她繼續產下後代——富凱是一次後果惡劣的實驗後意外的殘餘,她有考慮過放棄他,但最後她把他留了下來,交給他的凡人父親,他無法碰觸魔法,也不擅長武技,但並不是說他就是個愚蠢的傢伙——只有很少的一些人知道,高地諾曼這棵參天巨樹早已經被富凱撒向四面八方的蟻蟲鑿空了,只留下了一個光鮮的外殼,只要有人輕輕一戳,它就會轟然倒塌。
而格瑞第甚至從未真正出現在這個虛弱卻野心勃勃的凡人面前,不過想來富凱不會太在意,格瑞第掌握的東西是他夢寐以求的,龍血給了他悠長的生命與青春,他雖然是個凡人,卻能夠如同任何一個龍裔享受巨龍所恩賜的珍寶——他或許覺得尊榮強大的紅龍不會對他有什麼索求,也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傷害,或者他和很多人那樣誤以爲自己已經付出了足夠的代價——他終究不是格瑞納達人,無從得知紅龍哪怕只是給出一滴水也要索回一整個湖泊來的吝嗇脾性,他吞入口中的每一滴龍血都是需要償還的,也許就在不久的將來。
她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火星在她的牙齒間跳躍,照亮了那些如同石榴石般的鱗甲,毫無預警地,房間裡的爐牀蓬地一聲燃燒了起來,火光搖晃着,紅龍注視着它們,這裡的火焰是新生的,十分弱小,所以短時間內,不會從裡面產生火元素生物,在紅龍的巢穴中或許有,但它們都會把自己藏的好好的,因爲它們也是格瑞第的食物之一——這也是格瑞第面臨的難題之一,她不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那個地步,雖然她確實已經能夠接受與賜予,也能夠隱約聽見自己的名字——在人們讀出它的時候,她的力量蠻橫無匹,可以輕易行走在除了神國以及極少數的一些地區之外的地方,她無懼於弱小的神祗,也可以與惡魔的君王面對面地談判,但她知道自己還缺乏一個契機。
這種明知道還有一步就能得償夙願,卻連獵物的位置也茫然無知的情況讓紅龍焦躁,而就在銀冠密林,她知道的,那位辛格精靈之王英格威卻可以在命運的羅網中找尋到比她更多的線索——英格威的力量與智慧一直就是她垂涎三尺的東西,就像這一次,密林之王英格威可能一早就觸碰到了那根連接在他的後裔凱瑞本身上的命運之線,而她呢,克瑞瑪爾明明是她的後裔,她卻要等到他進入極北之地的時候才能看見閃爍的火光。
“別令我失望啊,小傢伙。”紅龍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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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隸商人們在蠢蠢欲動,在本位面,格瑞納達的奴隸資源原本是最充足的,但現在格瑞納達就連應付王都內的奴隸需求都有些乏力,別說是其他地區,還有龍火列島與亞速爾島這些地方了,但要說這些平時就和老鼠還有兔子相彷彿的玩意兒真的已經枯竭了嗎?當然沒有!就在山的那一邊,海的那一邊,還有着數以萬計的奴隸呢。
他們不但數量充足,種類也齊全,從孩子到老人,從男人到女人,一應俱全——如果那位黑髮的龍裔還在格瑞納達,那麼他們首先做的可能是要拜訪這位尊敬的殿下,看看是否可以賄賂或是收買,他是一個法師!好吧,也有可能是術士,反正無論哪一種他都需要大量的錢,他需要施法材料,需要空白卷軸,需要礦物墨水,需要刻印符文的寶石,精金秘銀,需要用於豢養魔寵與與惡魔、魔鬼交易的靈魂之石,還有各種各樣昂貴,並且稀少的東西……即便他對權力興趣缺缺,他也要爲自己的地位和生命而戰鬥,兩次,三次,或是無數次,反正商人們知道施法者們的奢靡行徑只會持續到他們死,並且與他們的力量緊密相關,不然就沒有一個強大的法師需要一個城邦或是國家傾力供養的說法了。
但現在他並不在王都,原本還有一個墮落的羅薩達牧師爲他打理所有的事情,可是他如今也不知所終了,有人說他可能已經被凱爾絲殺死了,一些商人想要從凱爾絲那兒打聽一二,但該詛咒的無底深淵,聖所居然突然進入了戒嚴狀態,裡面的人無法出來,外面的人也沒法兒進去,有高階牧師傳出隻言片語——她們可能正在爲格瑞第奉上一場前所未有的盛大祭獻——但就只有這些。商人們失望地等待了幾天,發現那個面孔上帶着烙印的牧師確實沒在出現過。
“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一個商人不安地說:“那是,我是說,那位可敬的女士的直系血親。”
“只是暫時……挪用一下而已,”另一個商人說:“我們還需要維持與其他地方的牽繫,奴隸必不可缺,而且很快地,跟隨着附庸軍團的孩子們會帶回更多的奴隸來……我們可以還給他更強壯新鮮的。”
“但我聽說軍團一路上幾乎沒有留下活着的人,”第三個商人說:“只有那一位有着自己的想法,不然我們就不必身處這種尷尬的窘境了。”
“並不是所有的城市和田地都橫亙在格瑞納達的前路上,”首先發言的商人說:“在爪牙和首腦都被摧毀後,剩下的就只有肥美的肉,他們只需要大肆割取就行了,我們甚至有可能在他們回來之前將奴隸的人數填補完整。”
“但這座建築……”
“這是一座全新的城市,”他們之中最爲年輕的一個說,他是個術士,曾經參與了測量海深的任務,所以知道的比其他人更多點:“它的建造工作可能要持續上一百年之久。”
“而我們只需要一年,”首先發言的商人說:“或許還會更短。”
他們似乎做出了正確的決定,雖然商人們都知道自己之所以敢這麼做,也只是因爲那是王都中最柔軟的一塊皮肉,失蹤了一百多年才終於迴歸格瑞納達的龍裔手中的力量薄弱的可憐,以至於不拒絕任何送到他面前的忠誠,但那些獸化人難道敢對抗一個格瑞納達人嗎?那太可笑了,若是他們真的敢做些什麼,就算是那位黑髮的殿下也無法從格瑞納達的律法中留住哪怕一根曾經屬於他們的毛髮。
他們是這樣想的。
但是,當然,很多事情都壞在了“但是”上,“克瑞瑪爾是離開了沒錯,”灰袍說:“但我還在啊。”
誰也不敢去向這個能夠在格瑞納達的術士塔羣中擁有一個頂層套間的灰袍詢問克瑞瑪爾殿下是不是真的將這些事情交給了他,或是設法玩弄一些小手段,也就是說,一位身份顯赫的龍裔也未必能夠倖免的打探與嘗試,反正那些徘徊在宮室與海岸邊的影子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灰袍再次爲自己感動了一把,他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再好也沒有過的導師,別說七十七羣島,加上格瑞納達,再加上亞速爾,白塔或是碧岬堤堡之類的,也沒哪個導師能夠比自己做的更好的了——不但要擔心自己的弟子,還要幫他照顧他撿來的小寵物們。
“你從哪兒來?”魅魔問,用自己的尾巴輕輕地抽打着灰袍的膝蓋。
“七十七羣島。”灰袍給了一個根本不算答案的答案,一邊忙碌於往那堆像是透明粘液怪的東西里加藥水,被它包裹着的羅薩達牧師看上去就像是一塊藏在琥珀中的小甲蟲,他的身體被惡魔,還有火焰撕咬的不成樣子,缺失了很多內臟,骨頭,皮膚……如果你認爲那種東西還會有的話,若是救了他的不是一個灰袍,那麼除非有人願意爲他祈禱得來一個最強力的神術,不然他在幾天前大概就已經在哀悼荒原上跑着給惡魔和魔鬼追了。
費瑞克希爾舔了舔嘴脣,她知道這個牧師並未墮落,至少沒有完全墮落,他的靈魂在醜陋的軀體中發光,對於魅魔來說,就像是在一隻飢腸轆轆的野獸前懸掛着一塊鮮美的肉,但她也知道灰袍不會允許她大快朵頤——她無法估量出這個灰袍的底細,也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能夠戰勝他,她是說,在自身不受損害的前提下,所以她只能像只求食的小貓那樣不斷地在他腳邊轉來轉去。
“他還不是你的弟子呢……”魅魔埋怨道。
灰袍停頓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我相信我的感覺是不會出錯的,親愛的,發自內心地說,”他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我覺得已經和他做了一百多年的導師和弟子了。”
費瑞爾希爾做了一個鬼臉,她轉身走出房間,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正從眼角掠過,這些獸化人的靈魂或許也可以滿足一個年輕魅魔的胃口,但對費瑞克希爾來說,這個階段能夠滿足她的只有三個,灰袍,亞戴爾還有克瑞瑪爾,她瘋狂地期待着可以給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一個悠長而致命的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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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山邦國。
邦國的議會成員,還有執政官們可以看到格瑞納達人在城牆外延展來他們的陣地與帳篷,每一個帳篷都意味着十個士兵,而他們點數到的帳篷有上千頂,但這不算是全部,因爲從三天前起,就不斷地有人加入其中,即便是夜裡,也能看到火光的長蛇在蠕動着聚攏。
附庸軍團們的傭兵和僕從砍伐了密林,用木頭架設起鷹首獅身獸與恐爪龍的營地,他們的到來減緩了騎士們的很大一部分壓力——畢竟他們之前就很少會如此急迫地征戰與前行,不但要照顧好自己還要服侍好自己的坐騎,比起無所顧忌地掠奪與殺戮來,這種讓人厭惡的瑣事簡直可以讓他們發瘋。
隨着附庸軍團一起到來的,還有一個牧師團,先前的軍團中也有牧師,但她們的數量顯然無法與術士和法師相比,但這些牧師來到後,她們的比例也出現了一個可怕的增長。
年輕的紅龍微笑了:“我正需要你們。”她說:“就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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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動物去哪裡》同人(6)(上)
“也許他真是一個好人。”紐特說,他轉頭看着那家在霧靄與夜色中燈火通明因此顯得尤爲金碧輝煌的酒店——雖然那只是一家麻瓜的酒店,但就紐特在裡面接受的招待,即便是有着家養小精靈的所謂貴族家庭也未必能夠相比(紐特曾經爲他們治療過他們的寵物),畢竟那些頤指氣使的傢伙需要些什麼還得用嘴巴發出命令,但在那個房間裡,不但是主人,就連作爲客人的紐特,連話都不必說,那位年長的侍者就能將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
他在走進這家酒店之前還有點忐忑不安,無論在英國,還是在美國,魔法界都是不可以暴露在麻瓜或是麻吉面前的,而紐特,他很清楚自己的缺點——一個赫奇帕奇的寬大神經,不然他也不會一到紐約就連接弄丟了皮箱和鳥蛇蛋——在他見到了那位他以爲是個麻瓜,事實上不但是巫師,還是個相當強大的巫師的時候,說真的,除了鄧布利多校長之外,紐特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駕輕就熟地使用無聲無杖咒,即便那不是不可饒恕咒——但他知道,美國,或是英國,多的是拿着魔杖,舌頭牙齒聲帶齊全健康也未必能夠成功發出一個魔咒的巫師。
紐特以爲自己沒有辦法要回那隻嗅嗅了,巫師們喜歡嗅嗅,因爲它們能夠給他們帶來金幣和寶石,以及有價值的東西,而且那隻嗅嗅還緊握着他的東西不放,但那位巫師只是拿回了自己的東西,就把依依不捨的嗅嗅送回到了紐特的皮箱裡。
“它讓我想起我的一個好友,”那位陌生的巫師說:“不過被它近似於狂熱地愛着的是小魚乾。”
“那也是一個神奇動物嗎?”飢腸轆轆,因此剿滅了兩個三明治,一份薯條,四杯加了很多奶油的紅茶的紐特問——後來一想,也許是因爲過多的血液涌向胃部,所以腦袋不是那麼夠用的關係。
“不,”陌生的巫師說:“它只是一隻水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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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九二六年,紐約廣場酒店還是紐約的地標建築,它是一個高大的正方體建築物,貓耳朵般的三角窗高聳在頂層的檐頂上方,頂層的貴客可以俯瞰近半個城區。
——有人來了。
——非常不友好的客人。
美國魔法國會安全部的奧羅們揮動魔杖,藉助幻影移形的法術突然降落在頂層的走廊裡,他們的原意或許只是爲了威懾這個可能對美國魔法界造成威脅的不速之客,但他們的雙腳還沒能碰觸到地面就被一股無法抵禦的狂風掀飛了出去,他們從樓梯上一路翻滾,直至用臉剎車,砸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引得次層的客人們一片驚呼,也是他們運氣不好,今天正好有位客人在這裡舉行一個宴會,麻吉們來來往往,不下五十雙眼睛看到了一羣身着黑色皮衣的男人突然狼狽不堪地在距離他們不過二十尺的摔了個鼻青眼腫。
如果是個麻吉,這樣摔下來就算不會死也會摔個半身不遂,但奧羅們可不單是巫師,他們立即爬了起來,大聲叫喊着一忘皆空以及忽略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