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吞吞地走到客廳,看到茶几上有個包得很精緻的盒子,包裝紙是可愛的小熊圖案,上面還打着漂亮的金色緞帶。我興趣缺缺地拆開包裝紙,發現盒子裡是各種口味的棒棒糖,不過這些糖果可比我昨天吃的要高級得多。糖果都包着漂亮的糖紙,可是糖紙上沒有品牌也沒有工廠的名字,只有一個代表生產廠商的紋章。這是一家古老的糖果作坊,生產糖果所用的糖漿和香料都是從有機農場裡直供的。由於都是手工產量很低,除了各國皇室和固定客戶,生產的糖果幾乎不會流向市場。以前在比利時旅行時,我曾有幸參觀過那個掩映在高大榛子樹林中的莊園,莊園裡有一座糖果博物館,像是童話裡的糖果屋一樣。我剝開一個棒棒糖塞進嘴裡,果然比金子還貴的糖就是好吃,水果的香氣不是很強烈卻是回味悠長的。
“好吃嗎?”喬奕諶坐下來,把胳膊搭在沙發靠背上,雖然沒有摟在我身上,我卻像是被他圈住懷裡了。
“好吃啊。”我一邊吃着棒棒糖一邊給瀟湘發微信,問她夜心怎麼樣了。
“給我嚐嚐。”喬奕諶把我拉進懷裡,輕輕抱着。
“盒子裡那麼多,幹嘛搶我的?”我衝喬奕諶翻了個白眼。
“我就舔一下,不行嗎?”喬奕諶似乎在故意逗弄我。
“不要。”我搖搖頭。
“爲什麼?我買的一口都不給我吃?”喬奕諶吻了吻我額頭。
“因爲嫌棄你,不跟你吃一個。”
“……”喬奕諶捏了捏我的臉頰:“調皮!”
瀟湘的信息很快就發過來了——好像還可以,就是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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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了下眉,很多時候安靜的本身就是問題,能夠大哭大鬧的宣泄出來,纔是傷口開始癒合的表現。我嘆了口氣,囑咐瀟湘讓人時刻留意着點兒夜心。
瀟湘發了個‘瞭解’的表情。
我把手機扔一邊,然後拿了本書到院子裡的吊椅上去看。喬奕諶跟影子似的,拿了好幾本文件坐在我對面簽字。
“你老跟着我做什麼?”我擡起頭看着喬奕諶:“你都不用上班嗎?”
“今天休息。”喬奕諶衝我笑笑,垂首處理那一摞數目可觀的文件。
我都被喬奕諶氣笑了,你不是休息麼?休息還要把文件拿回家裡來處理?
午餐時蘭姨端了一盅血燕給我,說是對孕婦特別好補血的。我嚐了一口覺得甜甜的倒是不難吃,我想到瀟湘說夜心流了很多血,不由得心裡又沉重起來:“蘭姨,這個血燕還有嗎?”
“有,還有呢。”蘭姨馬上說:“燉了兩盅,預備着您晚上吃的。”
“晚上不吃了,你幫我裝保溫杯裡,我一會兒要帶走。”我剛纔約了瀟湘一起去看夜心。
“好,我給您裝保溫杯裡。”蘭姨應了一聲去廚房準備了。
“睡個午覺再出門,嗯?”喬奕諶給我夾了一個番茄蝦球。
“我從來都不睡午覺。”我翻了個白眼,埋頭吃飯。
“好,不睡……我們不睡午覺……”喬奕諶又把他認爲很有營養的菜不斷地夾給我。
我面前的碟子裡分別放着剝了殼的蝦、撿過刺兒的魚、去骨的雞翅……喬奕諶真的特別有當保姆的潛質,這種工作做的又快又好而且還擺盤,不會堆在一起讓人看着沒食慾。我只挑自己喜歡的吃了幾口,其實剛纔那一盅血燕我差不多就飽了。
吃完飯我上樓去換出門的衣服,看着櫃子下層的鞋發呆——我知道自己應該穿雙平底鞋,可是由於平時上班我幾乎不穿平底鞋,僅有的幾雙都是冬天穿的靴子。穿雪紡裙子搭運動鞋?太l了吧?
“看什麼呢?”喬奕諶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回房間了,自從換了長毛地毯後,在房間裡走路更沒聲音了。
“沒什麼。”我從衣櫃裡拿了一件白色t恤然後是牛仔裙,最後才這身搭配的終極目標——運動鞋。現在搭配是沒問題了,可是……也太裝嫩了,呵呵噠。反正都裝都裝了,我也不怕更狠點兒,順手拿了一頂鴨舌帽還有小雙肩包。
“寶貝是要去上體育課?”喬奕諶把我攬到懷裡吻了下我的額頭,然後說:“坐那兒等一會兒,我換好衣服送你去醫院。”
我本來想說不用他送,可說了喬奕諶估計也不會聽,根本就不是聽人勸的類型。我往雙肩包裡裝了手機、錢包和紙巾,又想到要拿幾個高級棒棒糖給瀟湘和夜心嚐嚐,就下了樓去了。
“寶貝……寶貝……”我覺得有人在叫我,臉上還癢癢的,想把臉藏到枕頭裡。一想到枕頭,我忽然就清醒了。張開眼睛就看到喬奕諶蹲在沙發旁邊,用手指摩挲着我的臉:“還要出門嗎?不去的話,我們回房間去睡。”
“當然要去。”我看了眼牆上的掛鐘,都快兩點了——剛纔坐在沙發上等喬奕諶,居然就睡過去了,而且一睡還是一個多小時……我懷疑自己得了嗜睡症。
喬奕諶把車開到住院部大樓前,我老遠就看到瀟湘站在門口等我。喬奕諶傾身過來幫我解開安全帶:“回家時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接你。”
胡玲從後面的車子上下來幫我打開車門,喬奕諶捏了下我的臉頰,囑咐道:“不許跟着林瀟湘胡鬧,早點兒給我打電話,去吧。”
我下車時胡玲想扶我,我擺擺手說不用。瀟湘看到我後馬上走過來,挽住我的手臂,衝車裡的喬奕諶說:“人交給我準沒錯,三少放心吧。”
我偏過頭看了眼喬奕諶的表情,喬奕諶那張魅惑人心的妖孽臉上分明就是寫着——交給你纔不放心,嘴裡卻應了一句:“有勞。”
瀟湘笑嘻嘻地挽着我走進大廳,估計喬奕諶看不到了才伸手過來輕輕地摸了摸我的肚子:“真的有了啊?”
我錯愕地看着瀟湘,她這消息也太靈通了吧。我都還沒跟她說,那一定是莊鵬告訴她的,綜上所述——喬奕諶真是個大嘴巴!
“三少特別讓你的助理打電話告訴我,景總要遲到一小時。我就好奇呀,有啥事兒能讓景總這麼有時間觀念的人遲到。我就給你打電話,是三少接的說你在睡覺。我本來想問問是不是你不舒服還是怎麼,人家就麻利地掛了電話。”瀟湘撇撇嘴:“莊鵬就給我各種打預防針,說你懷了龍種,不許這個不許那個,總之你就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兒,我要是把你磕了碰了,我就得提頭去見三少謝罪,他也幫不了我。”
“……”很快就走到了病房門口:“一會兒別說我的事兒,嘴嚴實點兒。”夜心剛小產了,跟懷孕有關的事情絕對是個敏感話題。
“啊?哦哦……”瀟湘反應了一下才點點頭:“幸虧你提醒,要不我還說好不容易有件喜事兒,讓她也高興一下呢。”瀟湘吐了吐舌頭:“我是不是真的沒救了?”
“不要放棄治療。”我衝瀟湘聳聳肩。
“……”瀟湘在我耳邊呢喃:“你能別這麼毒舌嗎?太子都被你教壞了,嘻嘻。”
“你最近又追什麼劇了?”我皺了皺眉。
“啊?”瀟湘衝我吐吐舌頭:“那個名字可文藝了《寂寞空庭春欲晚》。”
“難怪……說話陰陽怪氣的。”我推開病房的門,就看到夜心站在窗子前,背影瘦得像是一道剪影。
我走過去拉住夜心的手:“怎麼不在**上休息呢?”
夜心看到我後,一雙空洞的眼睛才漸漸有了焦距:“景昕姐。”
我拉着她走到**邊,讓她坐下來:“醫生說你得多臥**休息才行。”
“哦。”夜心點點頭:“我就是想看看外面。”
瀟湘跟保姆把夜心扶到**上,我把被子搭在夜心腿上。夜心那張下巴尖尖的小臉蒼白如紙:“午餐吃什麼了?”
“夜小姐說不餓就沒吃,早上只吃了半碗小米粥。”保姆馬上答話。
“這樣可不行啊,想吃什麼我去給買點兒吧。”瀟湘皺着眉問。
“你給我買兩塊草莓芝士蛋糕吧。”夜心輕聲說。
“行。”瀟湘拎着包出去買蛋糕了。
瀟湘離開後,我對保姆說:“你去打點兒開水吧。”
“水是剛……”保姆還算機靈,看到我衝她使眼色,拿着暖瓶出去了。
我用手摸了摸夜心的臉頰,夜心忽然撲到我懷裡放聲大哭:“景昕姐,我的寶寶沒有了……嗚嗚……”
我圈着她肩膀,輕輕拍着她的背:“難過就哭出來吧……哭完就好了……”
“景昕姐……”夜心抽抽搭搭地說:“我不知道……爲什麼……爲什麼我那麼努力的想要成爲一個好妻子……好兒媳……志達的媽媽就是不喜歡我……志達也不喜歡我們的孩子……”夜心嗚嗚地哭了好一會兒:“我上輩子一定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這輩子就是來接受懲罰的——我的媽媽不愛我,弟弟看不起我,婆婆不喜歡我……我的丈夫好像也不愛我了,就連寶寶也不要我……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