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葉念初李明陽真是把榕城一寸一寸地翻開來找了幾遍,自然也沒放過唐家。爲了不引起麻煩,葉念初進入悅榕莊園不久,唐立德就把唐珍妮送去新加坡唸書了,美國那邊實在太開放了,搞不好過不了兩年他就要當外公了。李明陽的人雖然一無所獲,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說‘唐小姐’暫時找不到了,讓他們不用擔心,少主會很開把‘唐小姐’找回來,還留下一筆數目可觀的鉅款。
李明陽一邊派人尋找裡德爾和葉念初的下落,一邊積極準備手術。如果小丫頭真是被裡德爾帶去了柬埔寨,裡德爾蟄伏進柬埔寨的山區,再弄一批只要錢不要命的僱傭兵,那絕對會是一場硬仗。所以他必須先治好自己的眼睛,然後才能把他的女人好好地帶回來。
與忙得焦頭爛額的李明陽相比,葉念初則要輕鬆一些。吃過午餐,沐風就安排人送她回榕城。考慮到葉念初的腿腳不是很方便,沐風派了一輛舒適的商務車,還讓懂些護理常識的護工跟着她一起回去。
沐風扶着葉念初上了車,然後把一隻手提袋放在她身邊:“這裡是你挑剩的幾件衣服,我留着也沒用,還是給你帶回去穿吧。”
葉念初從醫院出來只有一身病號服,沐風讓人出去給她買了衣服和鞋。對方也不知道葉念初喜歡什麼衣服,就淑女裝和休閒裝都買了一套,葉念初選了那套休閒裝。至於鞋子現在也穿不了,她的腳是腫的,只能穿着拖鞋。
“回去之後給我發個信息,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給我打電話。”沐風嘆了口氣,“我最近有點兒忙,不能親自送你回去。”這次槍戰可是把榕城的治安搞到一團糟,估計得要狠狠地忙一陣子了。
“這樣就很好,已經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真是抱歉。”葉念初確實覺得很不好意思。
“一路順風。”沐風關好車門,衝葉念初揮了揮手。
“再見。”本來要回家了,葉念初應該是很高興的。可是葉念初看着車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榕城,越是遠離心裡卻越覺得堵得發疼。
他們回到楓城已經是晚上7點了,司機問葉念初具體的住址,葉念初報上了人民醫院的名稱。司機也沒多話,直接把車子開到了醫院。
下車時,護工把沐風留下的那隻手提袋還有柺杖遞給葉念初,並親自送她進了住院部的樓門:“葉小姐,需要我陪您上去嗎?”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了,謝謝你們。”葉念初拄着柺杖走進了電梯。
葉念初去到icu病房才知道,媽媽病情好轉,已經轉到了特護病房。葉念初來到特護病房,輕輕地推開了病房的門。病房裡只有兩張病牀,媽媽住了一張,另一張是空的,不過倒是有護士在陪護着媽媽。
“你好,請問你是……”護士看到葉念初進來,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這個病患轉到特護病房已經快三個月了,從來都沒有人探視過。
“我是葉凝的女兒,我叫葉念初。”葉念初拄着柺杖走到媽媽的病牀邊上。
“葉小姐。”護士看葉念初拄着柺杖,幫她搬了把椅子,讓葉念初坐下,“你媽媽的情況還算穩定,白天有時候會清醒一陣子。像傷得這麼重的情況,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哦,謝謝。”葉念初點點頭,輕輕地拉住媽媽的手。
葉念初在病房裡陪了媽媽一夜,早上的時候,媽媽睡醒了。不過,似乎並不認識她,只是看了葉念初幾眼,又睡過去了。護士說,還是意識不太清醒。
上午是治療時間不允許探視,葉念初只好先回家了去了。
葉念初走出醫院,她身上只有問沐風借的一百塊錢,先在路邊買了份早餐,纔拿着找回來的零錢去坐公車。由於時間還早,公車上沒什麼人。葉念初坐在公車的最後一排,把買的三明治和豆漿都吃光了,車剛好到站了。
葉念初慢慢地走進小區,才離開幾個月而已,她居然已經覺得這個住了十幾年的地方,有些陌生了。
“葉子,你跑哪兒去了?!”沈墨白一出樓門就看到失蹤了幾個月的葉念初,幾步跑過來,上上下下看得葉念初直發毛,“你腿怎麼搞得?”
“不小心摔了一下。”葉念初不想跟任何人說她這幾個月去了什麼地方,又經歷了什麼,直接回答了沈墨白問的第二個問題。
“真是笨!”沈墨白雖然是抱怨,但還是耐心地扶着葉念初上樓。
“我可以自己上去的,你去上課吧。”葉念初推開沈墨白的手。
“別不識好歹成麼?”沈墨白不悅地皺起眉,卻還是固執地扶着葉念初往樓上走,“你離開家這麼久做什麼去了,問你話呢!”
“處理一些事情。”葉念初覺得自己快要被逼問得喘不上氣來了。
“什麼事兒啊?!”沈墨白真是快被葉念初這種擠牙膏的回答方式給逼瘋了。
“這是我的事情,你可不可以別這麼煩!”葉念初的語氣變得很煩躁,她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也第一次欺騙了喜歡她的那個人。或許是因果報應吧,那個人最後也辜負了她的喜歡,本來是愛恨扯平兩不相欠,可是她的心爲什麼就這麼疼呢?
“好好好,不問了還不行嘛!”沈墨白舉手投降。
葉念初咬了咬嘴脣,站到家門口她纔想起來,自己身上根本沒有鑰匙,只好呆呆地站在那裡。
“沒帶鑰匙?”沈墨白瞭然地問。
“嗯。”葉念初點點頭。
“真是服了你了。”沈墨白一邊往樓下走一邊說,“葉阿姨以前在我家留了套鑰匙,我去給你拿。”
幾分鐘之後,沈墨白拿鑰匙開了門。幾個月沒人住的房子,連地板上都積了一層灰。葉念初揭開蓋在沙發上的罩布,先把手裡的袋子放好,然後拿了抹布,打算先把房間打掃一下。
沈墨白搶過葉念初手裡的抹布:“都成了傷殘人士,就老老實實地坐在這裡,別添亂了!”
“不用了,你去上課吧。”
葉念初想拿回抹布,卻被沈墨白按到沙發上坐好:“你就老實待着吧,課上不上都一樣,我又不是不會。”沈墨白先把傢俱都擦了一遍,然後開始拖地,“對了,開學這麼久你都沒去一中報到,學籍被打回初中了。你跟我一起上覆讀班吧,明年正好可以一起參加中考。”
“啊?哦……”葉念初倒是把上學這件事給忘了,她嘆了口氣,幽幽地問,“你們那個復讀班一年學費多少錢?”
“兩千二。”沈墨白回答。
“哦。”葉念初盤算着,這幾個月她開網店賣琉璃飾品,也賺了一點兒錢,兩千多塊還是有的,學總是要上的。不過沈墨白中考分數可不低,怎麼還要復讀一年重考呢,“你爲什麼要復讀啊?”
“我……覺得還是一中更適合我。”沈墨白撓了撓頭。
“哦……”葉念初雖然不想跟沈墨白一起上課,但是她對復讀班還真是不熟,沈墨白覺得靠譜的,應該是錯不了的,“那我從明天開始就去吧,你幫我問一下需要準備什麼。”
“沒問題。”沈墨白高興地點點頭。
沈墨白放學之後給她帶了晚餐過來,然後告訴她上課要準備的東西。葉念初把一切都收拾妥當後,呆呆地坐在牀上,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自從媽媽生病住院後,她其實已經習慣一個人了。可是,李明陽卻硬生生地撞進了她孤單的世界裡。
葉念初以前看到‘浮生如夢’這個詞,總覺得那樣的人生也太虛無縹緲了。可是她與李明陽的相遇,真的就是如夢一場。葉念初死死地咬住嘴脣,她知道,夢一樣的相遇,就應該像夢一樣忘掉。可是李明陽帶給她的一切,都是深刻而真實的,像是烙印在生命中一般不可磨滅。
那一晚,葉念初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枕頭都還是溼的。
人往往在閒得發慌時,最矯情最脆弱;在深淵掙扎時,最清醒最堅強。葉念初真的沒有太多時間去感慨,她要上課,要做琉璃,還要去醫院照顧媽媽。
由於復讀班課程緊,有個小食堂提供午餐和晚餐。葉念初拿着飯盒去食堂打了一份最便宜的清炒芽菜和白飯,找了張桌子坐下來慢慢的吃。
沈墨白打了飯,坐到葉念初對面,默默地把自己打的雞翅夾給葉念初。
“不用……你自己吃吧……”葉念初聞到雞翅的油腥味兒,覺得特別噁心,跑到衛生間嘔了幾下,噁心的感覺還是難以平復。葉念初從衛生間走出來,臉白得像是紙一樣。
“葉子,你是不是生病了?”沈墨白擔心地看着葉念初。
“可能是腸胃感冒,放學到藥店買點兒感冒藥就好了。”葉念初覺得腳下像是踩到了棉花,都找不到着力點。
“還是去醫院吧。”沈墨白看葉念初的樣子是病得不輕。
“不用了……”葉念初與沈墨白一拉一扯差點兒栽倒。
沈墨白直接把葉念初背起來,叫了輛車直奔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