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瀟湘失眠了,莊鵬從身後將她摟進懷裡。瀟湘的耳邊是莊鵬均勻清淺的呼吸聲。只要一閉上眼睛,腦袋裡全是中午看到的,阮凌帶着莊鵬相親的畫面。
後來王凱又傳來了一些東西,就目前來看,霍瑾瑜和莊鵬沒有任何關係。如果非要扯出點兒關係,那就是,霍瑾瑜母親是阮凌以前在庇理羅士女子中學上學時的同班同學。瀟湘靜靜地看着籠罩在月光下的房間,她依稀記得阮凌就是在這個房間裡,說相信她兒子的眼光,願意接受她。
瀟湘的心臟緊縮了一下,或許是自己會錯了意。阮凌大概是想表達的是——她可以接受自己的兒子,有個像她林瀟湘這樣的情人;而不是接受她兒子有個她這樣完全不匹配的妻子。
房間裡的光線漸漸亮起來,瀟湘還是毫無睡意,她甚至能聽到鐘錶的指針劃過錶盤的聲響,咔嚓咔嚓的。瀟湘覺得累極了,把莊鵬橫在她腰上的手拿開,輕手輕腳地下了牀走進浴室。
瀟湘給浴缸裡注滿水,然後加了些精油。將身體浸入溫熱的水裡,閉上眼睛享受這片刻的放鬆。瀟湘泡了個澡才覺得精神了一些,她披上浴衣,拿起吹風機吹着頭髮。
莊鵬推開浴室的門走進來,他身上只穿着一條睡褲,上身打着赤膊,棱角分明的肌肉紋理在浴室柔和的光線裡籠着一層浮光:“怎麼起這麼早?”
“忽然醒來就睡不着了。”瀟湘一點兒都不想說自己失眠的原因,放下吹風機開始塗爽膚水精華液還有面霜。
“難得今天不睡懶覺,能一起晨練。”莊鵬嘴角浮出一抹曖昧地淺笑,直接把瀟湘扛進臥室壓在牀上……
極致的歡愉過後,瀟湘的心反而變得更空了。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大片的陽光灑在牀上,也灑在瀟湘的身上,可是再高的溫度都暖和不了瀟湘涼嗖嗖的心。莊鵬的電話響起來,他接通電話。由於瀟湘就趴在他的胸口上,所以完全能夠聽得到電話裡傳出的阮凌的聲音:“阿鵬,我跟你杜阿姨找到一家早茶特別正宗的餐廳,你也過來嚐嚐。”
“……”莊鵬想了一下,然後說,“好。”
莊鵬垂首吻了吻瀟湘的裸露在外的肩頸,然後翻身下牀,很快地,浴室裡響起了嘩嘩的水聲。瀟湘將身體縮進被子裡,像是一隻想要逃避現實的鴕鳥。霍瑾瑜的母親叫杜寶儀,瀟湘幾乎可以確定阮凌口中的杜阿姨就是杜寶儀。瀟湘再傻也不會認爲,霍瑾瑜不會出現在這樣被安排好的會面中。瀟湘合上眼睛,她都能預料到的情景,莊鵬就不可能不知道。瀟湘本來還在努力地給自己催眠——昨天莊鵬或許是被阮凌誆去的,可是莊鵬現在欣然應允了阮凌的安排,無疑像一針尖利的針,啪的一聲,把瀟湘幻想的泡沫給戳破了。
莊鵬從浴室出來,換了一套出門的衣服。瀟湘無法判斷他是不是有刻意的修飾,反正莊鵬的每一件衣服都是高級成衣作坊裡花兩三個月做出來的。穿在身上器宇軒昂,沒有一點點瑕疵。瀟湘昨晚一夜未眠,這會兒真是困了,儘管她腦袋還是清醒着,但眼皮卻開始打架了。
莊鵬換好衣服,幫瀟湘掖了掖被角,然後俯身吻了下瀟湘軟軟的嘴脣。
瀟湘忽然伸出手臂,摟住莊鵬的脖子:“莊鵬……”
“嗯?”陽光照在莊鵬臉上亮堂堂的,由於足夠靠近瀟湘甚至能看清他臉上的毛孔。
“你有沒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瀟湘一瞬不瞬地看着莊鵬,其實只過了十幾秒,可是時間好像是停滯一般,漫長的沒有盡頭。瀟湘覺得自己像是在等待宣判結果的罪犯,每一秒鐘都是煎熬。
“你想知道什麼?”莊鵬笑着親吻着瀟湘的臉頰。
“沒什麼……想睡覺……”瀟湘也不知道自己想知道什麼,她唯一確定就是,她不想自己像個傻子似的什麼都不知道。瀟湘想,哪怕莊鵬告訴她,他有什麼苦衷,非要去他母親安排給他的應酬。再或許,他直接了當地告訴她,就算他結婚,新娘不會是她也好,至少可以讓她死心呀。
“睡吧。”莊鵬拉上了窗簾,房間裡的光線暗了下來。
莊鵬走出臥室,順手帶上了門。瀟湘一直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旋即含在眼眶裡的淚水,也源源不斷地流淌下來。瀟湘一直忍着不哭,她不斷地告誡自己,林瀟湘你要堅強,誰哭就是誰輸了。就算是輸,你也要裝出贏了的樣子呀,一定要。
瀟湘以爲自己可以習慣,習慣莊鵬的沉默。從一開始他就是這樣,他心裡有籌謀有計劃,但是從不許她探究。莊鵬是不是以爲每個人都如他一樣聰明,對方像個透明人,可以一眼被看透。可是她林瀟湘就是個笨蛋,根本什麼都看不懂的。或許在莊鵬眼裡,你聰明你有理;你笨你活該吧。直到今天瀟湘才覺得,不斷地去揣摩莊鵬的心思,實在是太累了。她像是一隻小小的螞蟻,卻試圖追趕鯤鵬的速度,累死了也追不上的。
瀟湘合着眼睛,低聲喃喃:“林瀟湘,你真傻,真的……”
瀟湘沉沉地睡了一覺,大概是太累了,睡到下午三點纔起來。瀟湘換了件衣服就下樓了,小恆在客廳裡玩兒遙控車,啪嗒啪嗒的腳步聲使整個房子都有了生氣。
“小姐您想吃點兒什麼?”僕人看到瀟湘進了廚房,馬上詢問。
“給我煮碗雲吞麪吧。”瀟湘確實餓了,從壁櫃裡拿了一盒餅乾坐下來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她必須要做些什麼,坐以待斃根本不是她林瀟湘的性格!
“麻麻……麻麻……”小恆晃着瀟湘手,瀟湘才從沉思中反應過來,“寶貝兒要什麼?”
“要餅乾……”小恆衝瀟湘甜甜一笑。
“給。”瀟湘拿了一塊餅乾遞給兒子,“吃小餛飩嗎?”
“嗯嗯。”小恆點點頭。瀟湘把小恆抱起來放在腿上,母子倆吃了一碗雲吞麪。
瀟湘給葉念初打了電話,約她出來見面。兩個人約在翡園附近的kfc,瀟湘本來是要自己出去的,可是小恆鬧着要跟着去,瀟湘只好給小恆穿了件厚外套,就帶着小傢伙出門了。
春節期間,kfc裡的人不算多。小恆跑去玩滑梯,瀟湘找了個方便看孩子的地方等葉念初。
葉念初很快就到了,瀟湘跟葉念初談了二十多分鐘,葉念初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聽,她穿了一件厚厚的針織外套,而且扎着馬尾,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太多了,再加上臉上似懂非懂地神情。瀟湘有些頭疼,有很多事情,或許真是隻有景總才能搞定啊。
“葉子,你能幫我嗎?”瀟湘看着葉念初。
“哦。”葉念初點點頭,“幫你是沒問題啦,可是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沒有爲什麼,就是必須這樣。”瀟湘衝葉念初眨了下眼睛。
“哦。”葉念初點點頭,“我知道了……”
“所有的事情,都不能讓人知道,包括李明陽,知道嗎?”
“啊?哦……”葉念初點點頭,“好吧……”
“那就這樣,明天上午十點,我在凱旋廣場對面家樂福等。”
“沒問題。”葉念初想了一下,“我現在就開始準備。”
瀟湘看着葉念初給助理打了電話,兩個人分開之後,瀟湘又去銀行預約了明天上午九點提現,然後才帶着小恆回了家。
瀟湘回家纔看到莊鵬發給她的短信,說是晚上有應酬,晚餐不要等他。瀟湘撇撇嘴,不回來拉倒。雖然莊鵬不回來吃飯,但晚餐一點兒沒湊合,瀟湘讓廚房做了幾個她喜歡的菜,標準的四菜一湯。雖然她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但還是認認真真地吃了晚餐。
莊鵬估計是真的有應酬,喝得東倒西歪,十一點多被司機和王麟架回來的。瀟湘自知沒本事把莊鵬弄到樓上去,直接讓他們把莊鵬送到臥室裡了。
“林小姐,還要我幫什麼忙嗎?”王麟詢問。
“不用了,你們回去休息吧。”瀟湘給莊鵬把鞋脫了,扯過被子蓋子他身上。
“好,林小姐晚安。”王麟和司機很快離開了。
瀟湘就沒見過莊鵬喝的這麼醉,端了溫水給他洗臉的功夫,莊鵬一個人嘰嘰咕咕了半天,瀟湘細細聽着才明白,他是在給王麟安排工作,什麼策劃會還有簽約,亂七八糟的一通。
瀟湘忍不住拍了拍莊鵬的臉:“喂喂……看清楚了……我是誰……”
莊鵬盯着瀟湘看了半天,忽然笑了,眼睛彎彎的,笑容宛如春風一般醉人。他一下子將瀟湘摟在懷裡,在瀟湘的額頭上吻了一下,才笑吟吟地說:“寶貝,睡醒了?那開始晨練吧。”
瀟湘哼了一聲,這是幾個意思,已經喝斷片又回到早上了?
“嗯……渴了……”莊鵬自己扯開外套,一揚手丟到地上,“寶貝,給我倒杯水……”
“鬆開……”瀟湘掰了掰莊鵬握在她腰上的手,“放開我才能去呢!”
“嗯?哦……”莊鵬依言鬆開瀟湘。
瀟湘端着調好的蜂蜜水回到臥室,莊鵬已經呼呼大睡,叫都叫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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