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那美貌婦人的臉立即沉了下去,想起當年的情景,咬牙恨道:“不提那個賤人我還能留那孽種一條性命,一提到她,我就恨不得將她抽筋薄皮,碎屍萬段,要不是她,可汗不會不理我,我是可汗的正妻,我是可汗的王后,而她只是一個俘虜,一個低賤的漢人,竟將我的可汗給奪走了。要不是她,你早就成了太子。沒想到她死了,她的兒子卻來奪你的恩寵,你是可汗的長子、嫡子,你應該是未來的可汗,他一個漢人賤婦生的孽種怎麼能做我突厥的可汗,真是笑話。”
見到母親這樣,大皇子的心裡已經涼透了,他知道母親的怨氣,但是再有怨氣也不能這樣對二弟,母親以前的所作所爲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她是自己的母親,所以就算是天大的事他也能裝作不知道,但是這件事他是再也不能裝聾作啞了,看着母親的眼睛,冷聲問道:“你到底對二弟做了什麼?”
王后從沒見過這樣的兒子,她的兒子一直以來對自己都是百依百順的,從來沒有違背自己的意思,更別提冷聲對自己說話,但是如今……
大皇子見此,心中又痛又恨,痛那曾經溫柔善良的母親竟變成這般模樣,恨他爲什麼會有這樣的一位母親。
“本王最後問你一句,你到底對本王的二弟做了什麼?”
本王?王后聽着兒子的這句話,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他竟然對着我稱自己爲“本王”,他還是我的兒子嗎?
“你竟然能這麼對我說話?你真是孝順啊?爲了一個外人,你竟然這麼對你的母親說話?啊!”
聽到母親的指責,大皇子轟然醒了過來,看着眼前淚眼婆娑的母親,心中百感交集,很早以前他就知道,總有一天,他要在母親與二弟之間做出選擇。當年,皇貴妃爲了救自己而獻出了生命,欠人一命,當以命抵命。罷了,母親,對不起,若有來世,我再做你的兒時,我會用我的一生來懲罰我今日的罪孽。最後看了一眼母親,大皇子轉身出了氈帳。
看着兒子的背影,王后的心裡慌了,她知道他要去做什麼,對着帳外大喊道:“嬤嬤,嬤嬤,來人,來人……”
“娘娘。”嬤嬤在門口看到大皇子一臉坦然的出了氈帳,以爲沒事兒了,可沒想到卻聽到了娘娘悲涼的叫聲,走進氈帳卻見娘娘攤在地上。
“嬤嬤,嬤嬤,快,快,阻止他,不能去,不能,喪,喪屍。”最後一個字剛一說完,王后便暈了過去。
聽到王后的話,嬤嬤的臉色一凝,看着氈門,大皇子,難道?
茫茫蒼天,萬里狂風;天旋地轉,直搗乾坤。
“二皇子,您怎麼樣?”一士兵趁着空隙走到二皇子身邊問道。
二皇子那白狐毛的衣領已經變成了血紅色,襯着那陰沉的臉,就像是從阿鼻地獄上來的人,再次砍下了一個頭顱,氣喘吁吁地說:“我,我沒事,告訴兄弟們,能撤就撤,往有光的地方撤,聽到了沒有。”
士兵頭一次見到這樣的二皇子,試問皇室之中有誰會在乎他們的死活。心中一陣陣暖流流過,沒有時間顧及眼眶中的淚水,狠狠地點了一下頭:“是,二皇子。”而後對着周圍的士兵大聲喊道:“兄弟們,保持好隊形,我們朝有光的地方撤。”
“是。”周圍僅剩不多的士兵整
齊有素的答道。
另一邊,大皇子聽到母親與嬤嬤的對話,什麼話都沒說,出了氈帳親領了一隊衛隊,好手兩百個朝着那血腥之地奔去。
“二皇子,您先走吧,突厥不能沒有您,您先走,我們掩護您。”士兵見周圍的喪屍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密。
阿史那摩訶自然是看到了周圍的情況,現在已經是這樣的情形,怎麼能留他們在這兒自己逃生呢,猛地舉刀砍下一個喪屍的頭顱,厲聲訓道:“胡說什麼,你們是我阿史那摩訶的兄弟,兄弟置身於危險之中,我又豈能獨自逃生,這不是陷我與不仁不義之地,不行,要走大家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那士兵見勸不過二皇子,索性對身旁的士兵使了個眼色,身邊的士兵會意,只見那士兵伸手朝二皇子的頸上猛地一打,二皇子便暈了過去,在衆人的掩護之下,兩個士兵合力通過樹上的藤條,將二皇子送到了對岸的懸崖邊上,藤條連接着兩株參天大樹,牢牢地禁錮在那兒。士兵見二皇子安全了,舉刀砍斷了藤條,轉過身對活着的士兵們說:“兄弟們,今日在這兒的都是我的兄弟,二皇子待我們恩重如山,只要是二皇子有的,都盡數賞給我們了,今日該是我們報恩的時候了,我們將那些個鬼怪砍的落花流水,免得他們禍害百姓,兄弟們,殺……”話音一落,那羣士兵就像是從地獄上來的使魔,一個接一個的頭顱滾落而下,這樣的一片蔥翠森林,這樣的一面壯闊的瀑布,僅在眨眼間便成了血的海洋,淒厲悲涼。
大皇子聽到了森林裡的動靜,命令士兵點起火把,加緊馬肚子向林中奔去。
大帳。
“怎麼了?”還在帳中商議軍事的可汗聽到森林中的動靜,驚訝地走出帳門,看着遠方的紅光問道。
“啓稟可汗,方纔大皇子帶着親信衛隊向林中奔去。”
“什麼?”看着那遠遠的紅光,可汗的心裡有些發怵,說的更準確些應該是心痛,忽然想到一件事:“二皇子呢?”
“回可汗,二皇子自從說去獵熊,至今沒回來。”身邊的一將軍說道。
“什麼?”聽到兩個兒子都去了林中深處,可汗的心裡有些慌了,他只有這兩個兒子,他們可千萬不能出任何事:“傳我將令,務必將大皇子與二皇子平安帶回來,就算是毀了面前的這座森林也在所不惜。”
“是。”將軍領命之後便整軍進發。王后聽到聲響也從氈帳中走了出來,看到一臉嚴肅的可汗,慌了神的輕喊了聲:“可汗。”
聽到王后的聲音,可汗轉過頭,看見王后一臉的擔憂,一句話都沒說,他知道這件事應該也有她的份兒,不然大皇子不會半夜進林。
王后看到了可汗的臉色,心中大驚,可汗已經不相信自己了,難道可汗已經知道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可汗與王后站在大帳前整整一個晚上,天空中已經從月亮變成了朝陽,那林中熊熊的火光將那片天也已經染紅了。
“怎麼還沒見人?”可汗見一批又一批的士兵拖着傷體回來,心裡更是擔心。
就在這時:“皇兒。”身旁的皇后見到了一身血紅的兒子,跌跌撞撞的奔了過去。
大皇子拖着帶血的利劍,身上金色的鎧甲已經變成了暗紅色,一步一步艱難的行駛着,每跨
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王后走到兒子面前,看着眼前這個兒子,忽的覺得自己與他的距離好遠:“皇兒,受傷了嗎?哪兒疼?讓母后看看,嬤嬤,快去拿藥,快去找御醫,快。”王后已經慌了神了,而一邊的大皇子卻是清楚的很,方纔林中的那一幕將讓他終生難忘。無奈的從王后的手中抽出了胳膊,繼續向前走着。
感到手裡一空,王后的心一空,呆滯的轉過頭,看着那鎧甲的背影,淚水再也抑制不住。
大皇子來到父王的面前,頭也沒擡:“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卯足了力氣彙報方纔的情況:“一共三百五十名將士,兩名皇子,敵人無數,一夜鏖戰,僅有三十名將士,一名皇子歸來。”說着說着,大皇子想到了方纔的情形,再也抑制不住了,哭着說道:“父王,是兒子沒用,兒子不配做大哥,兒子沒能保護好弟弟,父王,您罵兒子吧,您打兒子吧,父王……”
可汗在聽到“一名皇子歸來”的時候,腦海當中一片空白,看着地上跪着的兒子,隱約間好像看到了他身旁的二子,他們兄弟倆一直都是這樣,形影不離,而如今……可汗走到大兒子面前,一把將他抱住,仰望着蒼天,老淚順着眼角流下,許久,天空中迴盪着一聲淒厲的喊聲:“啊啊啊啊啊啊……”
懸崖邊,奇花異草叢生,所謂懸崖絕壁處,盡有還魂丹。說的也正是這樣的一種地方,同時這也是採藥之人的尋寶之地。
“恩。”只見懸崖邊有一人,微微動了動胳膊,便覺得疼痛難忍,慢慢睜開雙眼,入眼的竟是一株血紅的不知名的花兒。過了好一會兒,那人看清了周身的情況,原來自己身處在懸崖壁上,腦海中回想起先前的情形,心裡大驚,艱難的順着崖壁往上爬,費了將近半天的時間終於爬了上去,可是入眼的竟是被燒光的樹木,這,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伏藏,伏藏,伏藏。”碧照敲了半天門沒有人開門,便試着推了一下門,門沒鎖,於是碧照小心翼翼的走進來了,一進來竟看着坐在桌上獨自留着淚的伏藏,這一看,倒是把碧照嚇的不輕。
原本還沉浸在過去悲傷的歷史裡的伏藏忽的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猛的一回神,竟看着一雙靈動的雙眼露出關心的眼神盯着自己,頓了一會兒:“呃?怎麼了?”
見他說話了,碧照稍稍放了心,坐下說:“二小姐休息了,我也沒什麼事兒,便想來找你教我識字。方纔我敲了半天的門,你都沒反應,於是我便進來了,就看見你?”
“哦。”聽了她的話,伏藏略顯慌亂的解釋道:“沒什麼,只是許久不眨眼睛,眼睛比較乾澀,纔會流的眼淚,我剛剛只是發呆了。”
可方纔他的表情可不像是什麼發呆的表情,那分明是痛苦的表情,不過既然他不想說,那也不用逼着他說,畢竟來日方長嘛!
“原來是這樣,那好,眼睛長時間的不眨卻是會有這樣的現象,我也有過的,多揉揉就好了,既然這樣,那,伏藏你教我識字吧?”
聽到她這麼說,伏藏看到她遞過來的三字經,眉頭微微一皺,不過也很快的恢復了平常:“好。”
琴宮內室。
夜焚琴一大早就被吵醒,現在難得有個補覺的時候,正想美美的睡上一覺,可沒想到總是有些人不想讓她安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