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未央淡淡道:“你今天擅闖玄都山,如此言行挑動道門是非,引發未來修行界**,根本就是自尋死路,本來我非殺死你不可。.但現在既然與你打賭,不如這樣吧,若是能從太極陣中活下來,那荒未央就應諾你可以安然從道海離開。至於我的這顆人頭,呵呵,荒未央的命還不是你能夠拿得走的。能活下來,這就是你最大的彩頭。”
黑甲笑道:“我不得不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只不過雖則霸氣但也不免顯得未央天太過小家子氣。這樣吧,我加上一條,若是我能夠從太極陣中活下來,三年之內,你不得動用任何神通,你看怎麼樣?”
荒未央一聽,臉色一變,望着天際的火海,一時有些沉默。身後淵無咎急忙道:“未央天,此事不能答應,三年之後便是滌玄天羽化,由你接掌玄宗成爲**天之曰,這也未免太過巧合了吧?我雖不明此妖用心,但他顯然是要掀起修行界**,提出這樣古怪條件,必是刻意針對道門,不可上當。”
荒未央沒有急於回答黑甲,而是轉過身對淵無咎問道:“淵師兄,你覺得這妖物一定能從太極陣中活下來嗎?”
淵無咎看着天空一眼,皺眉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這妖物膽敢前來,必是有所準備,也許有着我們想象不到的手段能夠逃出太極陣呢?未央天,咱們既然可以直接殺了他,又何必如此彎曲,跟他打什麼賭呢?三年之內不得施展神通,那豈不是要困守三山,屆時道門有事,又該如何因應。”
荒未央笑道:“師兄你誤會了,黑甲並不是要我困守三山三年,他的意思是要我去人間三年。”然後又對着天空的火海喊道:“黑甲,我說的沒錯吧!”
天空之中火海翻涌不停,太陰珠中的水流不絕,漸漸遍佈火海上空,而陽炎地火和天雷之火對衝不已,黑甲如此跟行維心和紫炎散人鬥法不止,卻立即傳出他迴應的聲音:“哈哈,知我者,荒未央!”
荒未央聽得這話,卻是微微一笑。但黑甲此言一出,衆人都是一驚,隨即反應過來,籬笆分界,神通不入人間,到了人間纔是真正的不用神通。衆人之驚,不僅驚訝於這黑甲要將荒未央逼去人間的用意,更驚訝於荒未央與他的默契。
淵無咎則道:“若是如此,更是萬萬不能答應,這妖物道破陰陽八派隱秘,此事傳開之後,道門之內必有**,修行界之中將起暗潮洶涌,此時未央天若不在,難道還要靠滌玄天穩定道門嗎?”
要知道妖物在修行人的眼中,乃是天地之間極爲**的存在,弱肉強食,相互殘殺,而且不入修行劫,不得解脫境。每當妖物強盛,必是修行人的劫難。數千年以來,修行人和妖物對立鬥爭,如水火不容。雖然自從聖宗種下籬笆之後,修行人與妖物之間漸漸相通,但本然的對立卻從未消除。而且近百年來,屢有出於斷慈山的大妖作亂修行界,已經再度引起修行人和妖物之間的劍拔弩張之勢。
剛纔行維心聽聞道門陰陽八派創始之祖乃是八大妖物,會選擇自廢神通。這倒不是行維心分別執念深重,而是其自我之根本受到了衝擊和動搖,難以自容,因此纔會有這樣的選擇。而且受到這種衝擊的自然不是他一個,陰陽八派其餘衆人自然與他一樣受到同樣的衝擊,只不過他們並沒有像行維心這樣選擇極端之舉罷了。
淵無咎一愣,不知道荒未央這話是什麼意思,略一思索,道:“你是荒未央,道門未央天!”
聽他又在說起自己的面容,荒未央這回卻只是向他一笑,雙手負在身後,迎風而立,道:“黑甲,你的賭約,荒未央應下了,你可準備好了嗎?荒未央要佈陣了!”
而在這種時候,正是需要荒未央坐鎮道門,穩定人心之時,倒並不是因爲他能比滌玄天做得更好,從事實上來說,荒未央所行之影響肯定比不上在位接近三百年的**天滌玄天。但淵無咎話中卻明白的提醒荒未央,如果這三年依靠滌玄天穩定住了道門,那麼三年之後怎麼辦呢?
塵凝榭、行維心、紫炎散人一起落地,與驚百里、隨無距等人起身上前,齊聲道:“在!”
荒未央目光鎖定黑甲,喝道:“荒未央有令,布太極之陣,斬殺此妖!”
而淵無咎這番話的意思卻是,行維心乃是知命境的高手,身心相證,入道知命,尚且如此。可見陰陽八派之祖師乃是八大妖物這一消息傳遍修行界,將有如何的震動,除了陰陽八派的修行**之外,還有無數修行世家**,乃至所有修行道門陰陽八派法訣之修行人,這些人倘若發現自己得法之本竟是源於與自己對立、受到自己唾棄的**妖物,所產生的影響又會是怎樣,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去想象的,但可以料定的是,修行界必然掀起軒然大波。
淵無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他人只是他人,他們不是荒未央,荒未央也不是他們。”
三年之後滌玄天將羽化飛昇,而如果荒未央又沒有趁機在這三年之內穩定道門衆人之心,樹立自己的威望,那麼三年之後,道門**又怎麼會對他這個新任的未央天心悅臣服呢?屆時滌玄天已不在,而他這個未央天又威信不足的話,那麼道門之中必然再起內亂。畢竟短短三年,滌玄天是不可能將這樣的人心**真正收拾住的。而淵無咎在話中也透露一層意思,大亂之時,也正是大有爲之際,希望荒未央能夠把握住這次機會,收拾人心,成爲道門真正的未央天。
黑甲現身之後,卻沒有急於還擊,反而向塵凝榭頷首道:“好手段!”
但荒未央聽完淵無咎的話之後,不僅沒有答應他,反而問了一個十分奇怪的問題:“淵師兄,師弟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於你,我是誰?”
衆人齊聲應諾,萬里紅雲和塵凝榭閃身讓在一邊,淵無咎和含弘光當先一步,喝道:“天地定位!”天鏡和地衡一齊向虛空之中的黑甲飛出,天鏡至於黑甲的上方停住,而地衡則處於黑甲的下方。天鏡和地衡之中各自射出無數光華,映滿整個天空,將黑甲罩在其中。
緊接着,紫炎散人和行維心一齊喝道:“水火不射!”各自拋出了太陰珠和精微木,分別落在了黑甲的左右,精微木上燃起了一團紫色火焰,而太陰珠中則涌出汩汩的水流,兩股無邊的法力散出,黑甲身受水火夾攻。
荒未央一笑道:“師兄說的不錯,他人是他人,不是荒未央。所以其實他人也沒有錯,舉止放誕、荒唐至極,那不僅是他們眼中的我,其實也的的確確就是我的作爲。但若離開我所作爲,又哪裡去找一個荒未央呢?若不是真心所至,荒未央又怎麼會做出那些事呢?既然荒未央是荒未央,就會有荒未央的做法。師兄既然明白,那又何必來阻止我呢?”
在這樣的考量下,此時荒未央去答應黑甲這麼一個荒唐的賭約,顯然是不明智的。雖然看起來黑甲應該絕對是沒可能從太極陣中活下來,但是在淵無咎看來,荒未央卻不應該也沒有必要去冒這個險,直接將黑甲等妖物立即殺死,然後再來與衆人商討如何應對此次陰陽八派之危機,這纔是眼下的當務之急。
這番話說的極繞,但是淵無咎卻聽明白了其中含義,掃了一眼在座的陰陽八派,道:“所行是妖方爲妖!淵無咎牢記在心。只是這個道理雖然過了知道大成之境都能明白,但修行劫數卻不會因爲明白這個道理而不來,我以爲唯有善應之方能多有周全。”
其聲威嚴無比,身後淵無咎和含弘光立即起身並肩上前,齊聲應道:“在!”
黑甲昂然挺立虛空,聞言向荒未央一拱手道:“請!”
荒未央眼中流露一抹敬佩之色,然後沉聲一喝,道:“天地二宗何在?”
話音剛落,在座的驚百里、隨無距、萬里紅雲、君行庭以及悅不疑都是一震,而一直不曾動色的塵凝榭突然毫無徵兆地飛天而去,她也加入了戰團,和行維心和紫炎散人一起相鬥黑甲。
荒未央又大喝一聲道:“陰陽八派何在?”
黑甲不去理會塵凝榭等人,又向荒未央讚道:“沙中揀金,果然痛快!沒想到未央天也有着如此鐵石心腸,真是人不可貌相。”
荒未央點點頭,又道:“我聽說修行界之人評價荒未央此舉止放誕、荒唐至極,不配做道門的**天,我說的沒有錯吧!師兄覺得那些人說的荒未央,是你面前的荒未央嗎?”
塵凝榭冷顏無語,不予迴應。之前行維心和紫炎散人都是知命境巔峰的修爲,黑甲可以穩穩壓制二人,但是塵凝榭卻有着知天境的修爲,法力渾厚玄妙,一出手便破了他的法術。紫炎散人和行維心見狀,也沒有繼續動作,各自收了法術,水火一空,四人就這麼對峙半空。
只聞塵凝榭一聲輕喝:“月鏡!”清音佈滿虛空之際,一輪玄光升空,漫天火海忽受一股極強的法力衝擊,被硬生生的分成兩半,露出了黑甲的身影,而整個火海也在同時忽然整個消失在了天際。
荒未央道:“何必周全?劫數一來,當滅則滅,當生則生,沙中揀金,豈不痛快!”
然後驚百里和隨無距緊隨其後,齊聲喝道:“風雷相薄!”拋出了喚物杵和驚聞令,喚物杵落在了黑甲的左下方,而驚聞令則飛至了黑甲的右上方,剎那間,風雷頓生,揚起黑甲一身黑袍。
最後是君行庭和悅不疑,只聽兩人喝道:“山澤通氣!”拋出了趕山鞭和鍾情鈴,隨着一記鞭響和一陣清脆的鈴聲,趕山鞭落在了黑甲的右下角,鍾情鈴則落在了黑甲的左上角。
至此,道門八大神器環繞包圍黑甲,而在地上天地二宗以及陰陽六派之人也是如同天上的八件法器一般佔據對應的方位,御使這八件法器,八人齊聲喝道:“太極成!”
陸正目不轉睛的注視着這一切發生,就在這一聲齊喝之後,八件法器連同黑甲隱沒虛空,而羽化臺上,八位宗主也頓時失去了蹤影。天地之間,忽然有一種極端恐怖的氣息籠罩在四周,讓人壓抑的喘不過氣來。陸正當即運轉一身法力,定心攝神,眼見霓晚一眨不不眨的看着天空,讓他想起剛纔黑甲的身影隱沒的剎那,他的心中不知爲何無端一痛。
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感覺?就在陸正疑惑之時,虛空之中隱約傳來一陣轟鳴雷聲,一道紫色的水桶般粗的雷電出現在虛空之中,猶如靈蛇狂舞,黑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半空,那道紫色雷電正好劈中了他的臉上的黑色面罩,頓時面罩炸裂,一頭黑髮飄散之中,露出了黑甲的真面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