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羅烈那如即將佈滿蜘蛛網般裂紋的身軀,瘋狂的大笑樣子,吹雪僧和白劍狂都窒息了,他們的心要從嗓子裡跳出來了。
甚至兩人腦子都一片空白。
好一會兒,他們才反應過來,瘋狂的衝上去。
兩人再也顧不得別人,跪在羅烈面前,顫抖的伸出雙手,卻不敢觸摸羅烈的身體。
“你,你這是怎麼了,爲什麼會這樣。”吹雪僧眼眶溼潤,有淚水滾動。
白劍狂也感到莫名的揪心。
從來沒想過,原來他早已將羅烈當做自己的至交,是一直都用心在關心着對方。
“我沒事。”
羅烈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他說的輕巧,其實,自己知道,元神萎靡了,所謂的百日光陰已經銳減到了一個月。
他只有三十天的壽命了。
同時,平衡忘仙術也將羅烈的一些東西給徹底抹除了。
中了那麼多的平衡忘仙術,也幸好被選中的是武技,而非別的。
其實說來,也只可能是武技被選中,別的東西,以羅烈的意志,心性,選中也不見得能夠真的徹底被抹除。
唯有武技,被抹掉了。
“平衡忘仙術啊,從此之後,我忘記的那些武技,也將再無修煉的可能了。”
“是從根底上的斬斷了。”
羅烈唏噓不已。
平衡忘仙術的可怕就在這裡,不要以爲忘掉了,還能夠再去修煉,不,忘掉了,就再也無法修煉,這是平衡忘仙術的可怕。
否則何有忘卻友情,再也無法建立之說。
如今的羅烈,武技還剩下什麼。
他仔細回味。
天地正氣和先天無極大皇氣比較特殊那是真實存在的東西,忘也無法忘。
其他的武技,無論是強的,還是弱者,只剩下一個半。
一個完整的武技,是佛門禪道至高的六字真言。
半個武技則是翻天指。
至於其他的,諸如古皇山河印這等被他當做最厲害的底牌,忘了,忘得乾乾淨淨,只知道自己曾經修煉到了意境級,可是再去回味,別說古皇山河印,連曾經看到過的記載古皇山河印的痕跡都統統的消散了,無論如何回憶,都想不起來。
其他的底牌級的武技,像什麼審判龍祖印,也忘掉了。
最讓羅烈無語的是,他在龍靈幻界的那個身份帝一所掌握的武技,居然全軍覆沒,一個沒剩下。
“看來我的命運是註定的。”
“不久的將來,怕是翻天指與六字真言也將退出我的舞臺了。”
“我真的只有一人一劍了。”
“正如天地烘爐與元神互相磨礪,我與逐鹿劍也將成爲彼此的磨刀石啊。”
“不是我成就逐鹿劍,便是逐鹿劍成就我。”
羅烈不禁對祖境之路有了全新的認識。
踏上祖境之路,似乎撥弄了命運之弦,令他註定要走上劍客的道路。
他感慨不已。
吹雪僧和白劍狂則都急的要哭出來了。
“你怎麼了!”
吹雪僧想抓羅烈的肩頭,卻又不敢碰,生怕羅烈是瓷器,一下子破碎了,聲音帶着哭腔,大聲吼叫。
羅烈這才從失神中醒來。
“我沒事的。”
吹雪僧手指顫抖的指着羅烈臉上的一道道裂紋,“這叫沒事?不要騙我們了,你到底怎麼了。”
羅烈知道不能不說了,他嘆口氣,“我還有一個月的壽命。”
吹雪僧兩人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沒看我心情不錯麼,我有破解之法,只要我突破境界,就可恢復如初。”羅烈笑道。
“你,你是不是之前就壽命有限?爲什麼還要那麼不要命的破開墨玉蓮花,反而讓你壽命減少到一個月,爲什麼。”吹雪僧哪裡還不明白,從落淚的隻言片語中,就判斷出個差不多。
白劍狂虎目溼潤,“我還想和你鬥劍呢。”
羅烈颯然一笑,“放心吧,我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白劍狂張口欲言,卻不知道說什麼,因爲他發現安慰的話沒法出口,他很明白,到了羅烈這種同境界天下無敵的地步,突破之難,太難太難了。
所謂不容易死,他不信。
“對了,對了,我記得你破開墨玉蓮花,內中有一團氣反哺回來的,是不是可以救你。”吹雪僧急問道。
羅烈很想說謊,不讓他們擔心,但他也知道,騙不過去,兩人現在太敏感,而且也太矯情了,他坦然道:“那不是我的,是爲別人拿的。”
“什麼!”吹雪僧終於忍不住爆吼道,“你瘋了,誰讓你這麼拼命,付出自己的生命,你不想活了!”
“人該自私的。”白劍狂這一向外冷內熱的人也說出這麼一句,他曾經絕不會說的話。
羅烈吐出一口濁氣,站起身。
他眺望着天穹,幽幽一嘆道:“其實本來我只有百日光陰了,百日,我有信心闖過去,但,信心與現實是兩碼事,與其慌亂中渡過百日光陰,不若去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揹負雙手,髮絲飄揚,雖然滿身裂紋,卻仍舊難掩那如神如仙的超凡神韻,“墨玉蓮花內,有着太大太大的隱秘,關乎人族,如果我死了,我也算是爲人族盡了最後一份力。”
“不,你不能死!”
吹雪僧抓住羅烈的胳膊,扯着他走,“滾你的妖神盟約,滾你的拯救天下,老子不幹了,老子只知道,不能失去你這個朋友,跟我走,我們去找孔宣,去找陸壓,去找鎮元子,他們一定有辦法救你的。”
白劍狂直接催動力量,要帶着羅烈飛走。
“聽我說。”羅烈笑道,“我不是認命的人,你們還不知道我麼,哪怕是有一線曙光,我也要爭取的,我很怕死的。”他頓了下,輕輕地道,“我也有執念的!”
吹雪僧急問道:“你的曙光是什麼,怎樣才能活着。”
羅烈道:“突破,唯有突破一個境界,才能完成自救。”
“這個簡單,我們將所有的東西都送給你,助你修煉。”吹雪僧將自己的乾坤袋內所有東西都倒出來。
白劍狂速度更快,根本不管是什麼,就是將乾坤袋內一切寶物統統倒出來。
羅烈伸手摟着兩人,心裡暖暖的,道:“你們忘了,同境界,我天下無敵,這代價就是,普天之下,唯有我自己能幫到自己,就算是古皇聖人也幫不到我。”
“那你要怎樣才能幫自己啊。”吹雪僧彷彿從羅烈身上看到了死亡的召喚。
羅烈徐徐的道:“天穹下,唯一的希望,可能就在妖神山。”
“爲什麼只是可能?要一定才行啊。”吹雪僧道。
羅烈搖搖頭,他沒有說,其實,這個可能的機會,也很可能只是一種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