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提爾比茨迷迷糊糊地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窗外的陽光已經透過厚厚的布簾照進了整個房間,帶着冬日特有的溫暖和門外時隱時現的笑聲。
她知道這應該是活潑到有着用不完活力的吹雪和空想,從海倫娜老師宣佈結束那羣小學生的課程之後,她們就像脫繮的野馬,每天都在偌大的鎮守府之中宣泄着。而每天早上將她喚醒的不只是窗外溫暖的陽光,還有那一陣陣熟悉的喧鬧。
往常這個時候她都會用枕頭講自己的腦袋悶住,換個姿勢繼續賴在牀上不願起來,不過今天卻完全沒有過去的慵懶,只剩下深深的空蕩,彷彿這裡就是與世隔絕的房間,她孤零零地一個人待在狹小的空間之中,感受着光影的變換。
她深深嘆了口氣,坐起身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掛鐘,愣愣地露出傻乎乎的笑容,似苦澀又似欣慰。她昨天晚上徹夜未眠,一直等待這那熟悉的腳步聲,但是在擔憂和期待之中,姐姐熟悉的腳步聲並沒有出現在門外,整個夜晚都只剩下空蕩蕩的寂靜,彷彿世界大得只剩下她自己。
她知道姐姐肯定是在提督的房間過夜,畢竟星空下的兩人都將彼此的關係拉得那麼近,就只剩下水到渠成了,不用想也能夠猜到他們在夜晚做了一些什麼。
而作爲那個情商低下笨蛋姐姐的妹妹,自己應該爲她感到高興纔是,可是眼前卻被淡淡的水霧所籠罩,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她用力地閉上眼無力地軟癱在柔軟的牀上,注視着視網膜之中的黑暗,顫抖地輕笑着。
姐姐最終還是踏出了那一步,或許現在的她都已經戴上了提督給她準備的婚戒,成爲了鎮守府上新的婚艦,哼着歡快的小調坐在辦公室中開心地處理着公文。是啊,姐姐可是有着旗艦殺手稱號的俾斯麥,而自己只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北方的孤獨女王”,一個喜歡呆在自己房間之中的死宅女罷了,又有什麼資格去奢求提督的關愛呢?她側過身愣愣地咧嘴,苦澀像是一種緩慢流動的液體充斥了那雙墨色的眼瞳,在裡面緩慢地凝固。
此時的她又想起了出現在漫畫書中的童話故事,那個爲了王子付出一切的人魚公主,最後卻只得到了化爲泡沫飄散在陽光下的結局。如果說姐姐是能夠將這個悲傷結局逆轉的公主,而站在身後的她只不過是那個爲其施法的巫婆而已,除了將自己的法力全部傾注在那次宏大的魔法之中,什麼也做不了。
她沒有姐姐那麼勇敢,也沒有姐姐那麼優秀。過去在皇家海軍學院的時候,姐姐每天出門教導着新生提督,而自己只不過是別人口中從沒有出現過的妹妹而已,甚至連一個響亮的名字都沒有。這種情況只會出現在遊戲之中的龍套身上,因爲製作者根本沒有將關注的焦點放在她的身上,能夠給予這樣的路人甲一個名字都算是天大的施捨,這樣的她還能去奢求什麼呢?
因爲龍套在劇情之中只是起到襯托主角高大的墊腳石而已,根本不會有什麼好的優良品質,和現在的她一樣,除了待在房間之中,什麼也做不了。就連平時艦隊出海時,都不會有人想到要叫上她一起,因爲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和那個沒有任何戰鬥能力卻是婚艦的諾亞方舟一樣,本就應該待在鎮守府守家。
對方是有着特殊能力的艦娘還說得過去,而自己卻是單純地被遺忘,像是沒有什麼存在感的東西一樣,沒有人關心過她的喜怒哀樂,只要她一直存在就好,就像被遺棄的玩偶一樣,除了放在角落裡沾滿灰塵之外,沒有任何別的用處。
她微微嘆了口氣,看着素白的堊牆,在喧鬧聲之中默默沉寂。
忽然,清脆的腳步聲在門口由遠及近,帶着熟悉的味道。提爾比茨知道這是自己姐姐的聲音,那個徹夜未歸的姐姐。
緊閉的木門被悄然推開,黑色的身影被窗外的陽光慢慢拖長,一點點逼近。
“提爾比茨?”站在門口的俾斯麥輕聲開口,看着背對着自己躺在牀上的妹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提爾比茨輕聲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瞬間整個房間之中安靜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兩人都像是在做着無聲的思考,想着該怎麼應對對方的問話,兩人一直沉默着,誰也沒有先開口。帶着纖塵的光混着歡快的嬉笑聲,緩慢飄落,如同掉落的枯葉,迴應着時間的流逝。
“姐姐……”提爾比茨小聲說,“姐姐已經戴上了司令官給的戒指了吧?”她沒有質問,沒有埋怨,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問句,但是卻帶着已經知曉一切的通透。
她雖然宅,但是並不傻,至少在感情這方面是這樣。往日的姐姐都是邁着輕快和腳步靠近,開門時從不會像這樣站在門口猶豫,而且嚴厲的她要是看到此時還賴在牀上的自己,肯定不會這麼溫柔,而是直接將被子掀開,嚴厲地讓自己起牀。
可是今天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她雖然沒有看到俾斯麥是怎樣的表情,但是可以從她猶豫的動作和遲疑的語氣之中猜到,姐姐在想着怎麼解釋昨晚發生的一切。
她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肯定瞞不過自己,所以從一開始就在想着解釋的說辭,想要將自己成爲婚艦的事實用盡量平淡的語氣說出口。
“是……是啊,”俾斯麥訕笑着回答,她發現自己妹妹的語氣沒有了往日的歡快和慵懶,而是帶着淡淡的傷心,就像過去自己將她辛辛苦苦製作的本子毀掉了一樣,一字一句都帶着透徹的哀涼。“提督給我……戴上了婚戒,讓我成了鎮守府裡新的婚艦。”她點點頭,猶豫着將一切的事實說出口。
“那要恭喜姐姐了。”提爾比茨笑着說,但是笑聲卻如枯黃的蒼松,有氣無力。“姐姐你先出去吧,我等會起來吃早餐。”她轉了個身,將自己的小腦袋埋進了枕頭下,聲音如跳動的音符一般顫抖。
俾斯麥看着沒有正臉看着自己的提爾比茨沉默,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卻可以明顯地感覺到此時的妹妹並不想有人打擾,而是希望能夠安靜地一個人。她微微嘆了口氣,點點頭算是回答,接着關上門離開。
腳步聲慢慢地響起,一聲一聲逐漸微弱。整個世界再一次恢復了平靜,可是流溢而出的液體卻像是洪流將一切浸溼,帶着逆流的傷悲席捲了提爾比茨的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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