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祖國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徐虎。
徐虎也轉頭看向他。
兩人是多年朋友。
李祖國倒是也清楚，自己這位老友的脾氣。
以前做記者時，是純純的清高文人，甚至可以稱之爲戰士，路見不平，提筆便懟。
而辭去記者，轉做自媒體後，也曾經歷過多次封殺。
最後無奈轉型國外，但……依舊是風風火火，極度的性情中人。
“別看我呀，做你想做的事情。”
李祖國斯文笑道。
自己是生意人，所考慮且權衡的信息更多，但架不住，徐虎完全不想這些，這就已經徹底同意了。
自己再說什麼，倒是就有些不合適了。
反正自己只是個小股東，如今能尋求到合理回報的退出，也算是不虧。
徐虎不由哈哈笑出聲，眼神頗爲複雜的看着林楚，語氣則是有些唏噓的說道：“我就說，我一直就在說，咱們這一代要想崛起，還是得看年輕人的，90後都不太行，得95後，00後，更自信，更瀟灑，更具備國際視野。”
“本來我還以爲，還要再過十年，甚至二十年，才能等到這樣的人物出現，沒想到，林總你是夠早的。”
他挑了挑眉毛。
這種語氣和姿態，都還挺讓人動容的。
雖然也有不少爹味，但林楚也感受到他的那種深沉情懷。
“哈哈，也不能這麼說，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歷史使命，不能吃到第五個饅頭飽了，就說前四個饅頭沒有用……對吧？”
這個時候，林楚反而愈發的謙和起來，談笑風生間，顯露出格局和圓潤。
徐虎再次笑出聲。
從林楚身上，他也感受到一種和這個年齡很不相符的成熟。
做事，大刀闊斧，敢想敢幹。
爲人，讓人如沐春風。
這種年輕人，當真可以說是非常的優秀了，鳳毛麟角。
“行，那咱們就算是談妥了，價格，你儘管開口，我不還價，至於接下來的安排，咱們隨時溝通……阿輝，開香檳！”
林楚輕描淡寫的說道。
錢的問題，壓根不是問題。
他們能要多少？
一個自媒體平臺，哪怕成本幾百萬，美金，給他按翻十倍算，最多也就幾千萬，對於自己而言，當真就是灑灑水。
還不夠給這邊的兄弟們買房子的呢。
但在初期，樹立起“財大氣粗”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自己現在是相當於打天下，錢算什麼玩意兒？
聽到林楚的話，徐虎和李祖國相互對視一眼，一時間都是有些哭笑不得的無奈感覺。
“伱要這麼說，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啊，我胃口可大。”
徐虎多少有些調侃的笑道。
砰！
林楚開了香檳，給兩人倒了酒，頭都沒擡：“嗯，說來聽聽。”
“這家公司到目前，一共投入了大概一百二十萬歐元，盈虧收入，勉強保本，不過粉絲量和影響力是做起來了，你要收購，那李哥就退出吧，當初給他約定的回報率，是三年翻一倍，這筆錢你給他出了，剩下我的，你看着給，能養得起人就行。”
徐虎這個時候，便也就精打細算的說道。
他做事也是有章法的，親兄弟明算賬，要是自己的，怎麼都好說，但涉及到李祖國，總不能讓人家吃虧。
“給你五百萬，美金，不用找了。”
“就這麼說，小事。”
“現在可以喝酒了嗎？”
林楚端起酒杯，笑眯眯的看着他。
爲了搞一下瘋馬秀，都沒什麼實實在在的收益，自己五百萬美金都隨手砸出去了，現在幹正事，五百萬，跟白菜價似的。
徐虎：……
李祖國：……
兩人一時間，都爲之徹底的懵逼住了。
這是什麼反向砍價？
怎麼還有這樣的生意人？
平心而論，活了這麼多年，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撓了撓腦袋，徐虎端起酒杯，越發的哭笑不得：“你平時都這麼花錢的？”
林楚撇撇嘴，跟他碰了一下杯：“那倒也不是。”
“平時花的，比這更造作。”
“前兩天，剛給巴黎這邊分公司的全部員工，都各自買了一套房，送他們的。”
“無他，就是心情好。”
“錢嘛，花的越多，賺的越多，預算充足，那就招兵買馬吧，以前的同事，朋友，有能力有才華，但沒平臺的人，全部都給我收攏過來……我先定個小目標，一年，一萬水軍，不過分吧？”
林楚對於在輿論場上要到達的目標，心中還是大概有個雛形和藍圖的。
就四個很簡單的字，人海戰術！
很簡單。
但也很實用。
這就是最有效的辦法。
別人不用，那是因爲預算不夠，而自己，無限預算。
國內都不太敢這麼玩兒，因爲擔心會存在輿論風險和政治風險，自己也沒有很強力的靠山，但在國外，使勁兒造就完事兒了。
國外的規則就是……言論自由嘛。
徐虎深吸口氣，眼神綻放亮光，一口氣將杯中酒全部喝完，長長喘了一口大氣。
“舒服！”
“就這麼幹！”
“我沒意見！”
“不過，要是達成這個目標，那五百萬美金，也未必夠，估計得再加個零。”
他已經感受到了林楚的豪邁，也大概猜到了林楚的終極想法和目的，心中對於這條實現路徑，也非常贊同。
說白了，就是靠人。
如果能僱傭一萬個員工，那本身就已經是一股子非常了不得的力量。
雖然要花錢，但這錢花的肯定值。
迅速發展成爲一個能提供大量工作崗位的公司，那在本地方方面面的上層關係，便也就打開了。
“沒問題啊，這個項目，預算上不封頂，給我招人，往死裡招人……不止招人，還要培養合夥夥伴，大的，小的，公關公司，水軍公司，全都要，給他們塞錢，塞到他們吃不下，塞到他們吐！塞到他們……我要整個歐洲甚至全世界互聯網上，都有我的水軍！”
林楚攤手，再次給自己倒上一杯酒。
徐虎臉有點紅。
心情也很炸裂。
激進。
越來越激進了。
這才一杯酒下肚，怎麼話就這麼大了？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林楚，他試探問道：“預算夠嗎？要不要步子再邁大一點？收購一家媒體平臺？這邊真要想買，還是會有幾家標的的。”
他也想看看，林楚到底有多大的胃口。
即便現在這個程度，已經讓他自己感到熱血沸騰了。
“收！”
“只要是能買得來，那就買，錢的問題，你無須擔心，我給你無限開火權，就算是砸鍋賣鐵，都全力支持。”
“不過，幾億，十幾億，哪怕是幾十億，也遠遠不到砸鍋賣鐵的程度。”
林楚盡顯豪橫本色的說道。
兩人：……
縱然……李祖國此刻真的很想問——林總，你到底是做什麼生意的啊？開印鈔廠的？
但，再三猶豫，他還是忍住了。
作爲一個老城穩重的老派生意人，交淺言深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
和徐虎的聊天，很順利，很滿意。
雙方都覺得很順利，很滿意。
對於這個人，林楚還挺認可，不墨跡，有能力，年齡也合適，正是幹大事的好時候。
徐虎對於林楚，自然也是滿意的不能再滿意。
這種老闆，滿世界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第二個。
真叫人開眼！
……
第二天中午。
林楚正在酒店的游泳池戲水，接到唐強打來的電話。
“林總，今晚行動，方案已全部就位，您要觀戰？還是要先避避？我現在已經在倫敦。”
他在暗網上找了團隊，今晚就行動。
雖然做這件事極其隱秘，但還是存在一定風險的，爲了確保絕對安全，他決定先離開巴黎，暫避風頭。
確保自身的絕對安全，才能更好的行事。
以及，萬一事情暴露了，那……跑路，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自己手頭還有預算。
這件事的底線，是不要把事情波及到林楚身上，自己全部扛下來。
至於那多出來的兩百多萬美金，就是自己賣命錢。
對於“盈利線”和“止損線”，唐強早就考慮的很是清楚了。
林總是個很好的老闆。
自己也盡力爲他做事了。
自保一下，總沒有什麼問題吧？
“行啊，倫敦是不是有點太近了，再遠一點都好，我你就別操心了，我大概率會去觀戰，錢夠不夠？不夠，隨時記得和我說。”
“要不你再給我個賬戶吧，我再給你打點。”
聽到這話……
唐強一時爲之錯愕，無話可說，心頭，甚至悄然生出幾分羞愧的感覺。
他……
他真的……
讓人無話可說。
這個時候了，他還想着給我打錢？
唐強再次分不清楚，林楚說的，到底是正話，還是反話了。
“呃……我……我還有錢的，缺錢了再說吧。”
猶豫一下，唐強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別囉嗦，廢什麼話，你幫我做了這麼大的事情，這就不是錢的事兒了。”
“這件事不管成不成，我給的，一定會比你想象的更多，賬號發來，再給你發兩百萬美金的獎金，你想去哪兒瀟灑去哪兒瀟灑，別把自己浪沒了就行，回頭咱們還要做更多大事呢。”
林楚笑着訓斥道。
沒什麼虧不虧的，花就完事兒了！
自己現在主要的任務，就是花錢。
唐強：……
此刻正在機場的他，擡頭看了看天空，一時間，臉上也浮現出幾分無法言喻的情緒。
我……
終究，還是自己格局小了。
林總，竟然能做到這樣！
而我，竟然還想着……黑他一點錢！
我真該死啊！
真的！
有那麼一瞬間，唐強都想對林楚坦白了，話都到嘴邊了，但再三思索，他終究還是嚥了回去。
斟酌着，唐強換了一種說法。
“之前的五百萬美金，上次的錢，還沒有花完。我找的專業團隊，隱秘渠道，預算只花了一半左右，剩下的一半，我準備用來收尾。”
自己，畢竟還是要體面的。
這麼說，也沒什麼問題。
反正，只是一個念頭的轉化。
“錢都給你了，怎麼花，那是你的事兒，你要是就花了五十萬，把這事兒辦了，那剩下的，自然全都是你的。我還能問你要回來啊？”
“這段時間，出了什麼問題，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就算你被抓了，老子請全球最好的律師，不管花多少錢，也一定把你撈出來！”
“現在這兩百萬，是額外的獎金，麻溜的，賬號發我，就這樣啊。”
“以後別跟我磨磨唧唧，老子時間寶貴，就這樣，掛了！等你短信。”
林楚簡單粗暴的說完，便是直接掛斷電話。
唐強舉着手機，眼神呆滯，默默的發了一會兒呆，忍不住輕輕給了自己一巴掌。
我真該死！
真的！
深吸口氣，他輸入自己的銀行賬號，短信發給林楚。
不過幾分鐘後，他便是看到到賬信息。
望天。
唐強長長嘆了口氣，喃喃自語：“我真傻，真的……”
拳頭暗暗攥緊了。
“從今往後，我要舔死他！”
老闆隨手丟出來的錢，都比得上自己昧着良心，自以爲是，自作聰明的，從任務經費裡摳出來的錢！
搞得自己，儼然像個徹徹底底的小丑！
啪！
唐強又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個清脆的耳光。
嚇得旁邊路過的行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腳步匆匆的遠離。
……
當晚。
瘋馬秀大樓對面的酒店，靠窗的房間，已經被林楚預定下來了。
等着看好戲。
而在這之前，林楚則是去了一趟機場。
王哲飛來了。
已經在無須多言什麼。
反正，到現在，飛哥還是選擇，主動上了自己的“賊船”。
其實林楚一直都挺尊重他的想法。
他要做程序員，那就做。
他想辭職，那就辭。
他想考編，那就考。
自由和尊重，是自己除了錢之外，額外給他的全部。
畢竟，朋友，是青春的回憶簿。
“糟糠之友”，遠遠要比有錢後交的朋友，分量更重。
雖然後面的朋友，也都挺真，面板認證過的，但前面的，畢竟多出時間的沉澱，和自己內心的濾鏡。
此刻。
王哲飛提着一個大大的行李箱，從機場通道中走出。
林楚這時也看到了他，嘴角浮現出笑容。
“來了？”
“嗯。”
“餓不餓？”
“草你媽，餓死老子了，走，老子要吃大洋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