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掃了一圈，暫時沒人理會自己。
林楚搖頭笑笑。
自然，自己這個說法，還是太癲了。
即便是在此時此刻，現在這種場合下。
不過，對於自己而言，是真的無所謂了，隨她們怎麼想吧。
“我先上樓洗個澡，婭婭，等你哦。”
朝她笑說一句，林楚上樓。
江婭臉色微紅，眼神看向別人，猶豫一下，還是怯生生的，跟着林楚快步上去。
都這個時候了，與其在下面，還不如跟着林楚一起上去。
二樓的裝修格調還不錯，是那種典型的歐式風格，眼神看了一圈，林楚倒是也沒發現什麼監控設備。
隨意走進一間臥室，就開始脫衣服，準備洗澡。
“來啊，一起。”
江婭：……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輕輕嚥了口唾沫，臉色一片通紅的看着他：“這樣真的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
“看過美國大片沒有，男主去拯救世界，或者爆發大戰之前，基本都要先來一發。”
“常規操作，別慌。”
江婭：……
再次無言以對。
“我們……我們不會死吧？會嗎？”
她捏着衣角，抿着嘴脣，眼睫毛輕輕顫抖。
說不慌是不可能的。
這樣的事情，對於她而言，過於陌生且驚險。
即便林楚在，依舊害怕。
“不太好說，不過現在已經這樣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無吊所謂。”
“進來幫我搓背。”
林楚直接伸手，大力把她拉進了浴室。
……
熱氣騰騰的水衝在頭頂，林楚感覺全身都爲之放鬆下來。
如果說，上次的旅行，是在過情愛關，思考這個人生的本質問題，那眼下，便可以說是生死關了。
和那最終的結局比起來，一切都彷彿不再重要。
自己不主動擁抱死亡，但卻當真沒什麼好慌的。
只是微微一笑，然後豎根中指。
這，就是自己對待這個世界的態度。
水花下，江婭的俏臉，顯得很是清麗，甚至有幾分梨花帶雨，嬌羞怯懦的樣子。
“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遇見我，你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林楚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笑着問道。
她牙齒輕輕咬着嘴脣，想了想，眼中浮現出絲絲溫柔：“可能要嫁人了吧？”
“或者，去洗浴城，KTV上班？”
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畢竟，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家裡急缺錢，而自己如此美貌，很漂亮的女孩兒，生在這樣的家庭，當真不能說是一件好事。
在有錢後，江婭偶爾也考慮過這個問題，當真如此。
同樣，也是在有錢後，自己學習成績都提高了很多，心裡不再內耗。
“嘖，那我可真是虧了，本來幾千塊錢就能搞定的事情，花了大幾百萬。”
林楚調侃笑道，一把抱起她，張狂的走出衛生間，丟在牀上。
人生得意須盡歡。
草！
……
樓下。
看着兩人上樓，一羣人都是有幾分目瞪口呆，回過神來之後，便也若無其事的，繼續幹自己的活兒。
王哲飛和劉晨輝對視一眼，哭笑不得。
“這狗東西，真是越來越飄了，以前還像個人，現在都不做人了。”
王哲飛忍不住吐槽。
之前有段時間，也是會感覺和林楚的距離，有所疏遠的，畢竟……階層大不一樣。
之所以還能維繫這段友情，主要是爸爸對兒子的愛。
嗯。
互爲父子。
即便現在，王哲飛也覺得，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在自己出國之前，對於這些，就已經有過全盤的考慮了。
劉晨輝摸了摸鼻子，微微尷尬的笑道：“我覺得挺好的，楚哥……老闆嘛，也是真大哥。”
含糊了一句，他轉移了話題：“我現在在考慮，晚上要發生的事兒。咱們人太少，還都是女人，除了咱們三……剛纔和兄弟們聊了幾句，有人說土工作業，看看能不能挖出一條地道，但估算了一下工程量，時間不太夠用。”
“其實還有一個很簡單的辦法，和大使館聯繫，看看能否提供救援，或者別的斡旋，但……也挺麻煩。”
看向樓梯上面的方向，劉晨輝很小聲的說道。
他不知道林楚怎麼想的。
向國家求助，是個辦法，不過同時也會產生新的問題。
畢竟手上有着人命。
沒有“通公”的情況下，如果能私下解決，這件事，就不叫事兒，但如果通公了，那事態，同樣也會失控。
從林楚目前的處理思路看來，他是更傾向於，不通公的。
這個想法……
王哲飛想了想，眉頭頓時也皺了起來，深吸口氣，他大步朝樓上走去：“我上去找他。”
“嗯，你去，我看着點下面。”
上了二樓。
王哲飛便聽到臥室裡的聲音，一時間越發無語，長長嘆了口氣，狗東西，是真心大啊，腦子都全他媽長在下半身了，都什麼時候了，還能幹這種事兒。
心一橫，還是敲門。
咚咚咚。
別玩了！
正事要緊！
“誰！進來！”
林楚大聲說。
“給你三分鐘，趕緊完事兒，有正事和你說！”
王哲飛沒好氣道。
“別鬧，三分鐘哪他媽夠，三十分鐘後！”
聽到林楚氣喘吁吁的聲音，王哲飛暗罵一句傻逼，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也就不到十分鐘，林楚便就走了出來，裹着一條浴巾，赤裸着上身，嘴裡叼着根菸：“草，什麼事兒這麼急，非要這個時候啊？”
“通公，找官方渠道，營救。”
王哲飛沒好氣的說道，不輕不重的錘了他一下。
“我想過，但時間來不及，而且……不好說，我不想添麻煩，明白嗎？”
煙霧嫋嫋中，林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王哲飛也盯着他。
盯了好一會兒。
“錢，靠山，是哪兒？給我句實話。”
之前，他一直都是這麼想的，雖然林楚始終都沒承認，但在自己心目中，幾乎已經是事實了。
不是，難道還是天上掉下來的？
這個問題，先前還挺敏感的，現在依舊敏感。
不過，在這種時候，王哲飛覺得，自己必須要弄清楚了。
老子命都給你了！
林楚看着他嚴肅的眼神，一時間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卻只微微一笑：“到我死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走啦，飯好了沒有？”
“吃飯去。”
王哲飛：“草你大爺！你嘴是真緊啊！”
“嗯？想親啊？”
林楚笑嘻嘻的調侃，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換個衣服，放心……我會給出一個他無法拒絕的要求。今晚。”
……
換好衣服下樓。
飯已經做的差不多了。
林楚眼神掃了一圈，大手一揮：“來來來，都坐，坐下吃飯，不確定，這是不是最後的晚餐，不過能和各位坐在一起，吃一頓飯，也算是挺難得的，如果沒有這次機會，估計這輩子都不太可能了。”
“第一杯，我建議，大家，一起敬李斯特。”
“感謝他，讓我們今天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桌上有酒，林楚笑着倒了一杯，率先舉杯，也不等別人，然後便一飲而盡。
衆人：……
“確實，老李子說的沒問題，你們都算是我過去人生碎片的一部分，從和瑤瑤分手之後，我開始發財，有錢，直到現在……瑤瑤，你提一杯吧，從今天開始，咱倆恩怨一筆勾銷，不是還得了一筆錢嘛，回頭也夠你過好日子了。”
瑤瑤：……
深吸口氣，抿抿嘴，還是端起酒杯，小口小口的一口氣喝完，臉上倏然浮現出兩抹紅暈，卻是悠悠嘆了口氣。
而林楚已經看向下一個。
“安清寧，現在還在高爾夫球會呢？不是，他綁你幹嘛呀？咱倆又沒睡過，草，雖然吧，你也是個小茶茶，但段位太低，以後要多練哦……女人嘛，光漂亮，身材好，那可不行，只會被人玩兒，得聰明。”
“你也提一杯吧。”
聽到這話，安清寧舔了舔嘴脣，深吸口氣。
都這個時候了，還罵我是吧？
端起酒杯，她默默喝了一大口：“祝好。”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身份地位，早已是天壤之別，處境，又是現在這麼個處境，場上也有這麼多人，回憶起之前的事情，像是已然過去很久了。
林楚這時看向陳瑾瑜：“陳姐，我得敬你一杯，當初老柳還說，想讓我抱你大腿，吃你軟飯來着，不過這軟飯，我吃的不舒服，只覬覦肉體，不覬覦身家……當然，現在也沒什麼好覬覦的。”
“之前，我承認，我是個渣男，窮的時候沒玩過，有錢了，瘋了一樣的玩兒，到處玩兒，吶，在座各位都是證據。”
“多餘的話，我也不多說了，祝各位都好吧，今晚這個局，算是生死局，放心，我林楚會和對面談好條件，至少把你們送回去，這算是……救命之恩吧？”
“然後從前的恩怨是非，就一筆了了，愛也愛過，恨嘛，我沒恨過，不知道你們恨過沒有，反正就這樣了，人生還長，咱們只是共同搭過一班車，走了一段路，從此以後，就算是分道揚鑣了。”
“以後我要是有了孩子，在路上見到了，笑着打個招呼，叫聲漂亮阿姨，也就僅此而已了。”
“美麗，你有意見嗎？白富美？”
林楚儼然一副掏心窩子的長篇大論道，也算是一個交代。
雖然這交代不太完美，但言盡於此了。
這是人生的常態，誰也不知道，和一個人還剩下多少次見面的機會。
如果每個人頭頂真有一個數字記錄的話，那人類的情感模式，或許都會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最後，林楚點了廖美麗的名。
這個女人身上，算是自己渣男技巧的“集大成者”，從一開始在華僑城洲際酒店的表白，再到中間的“十億測試”，以及後面的不告而別，斷崖式分手……平心而論，這些，自己內心都覺得，太渣了。
簡直不是人。
但放在當時的心境之下，也都是自己能幹出來的事兒，現在點她的名，林楚想聽聽，她還有什麼想說的。
廖美麗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杯中猩紅的酒液，輕輕旋轉着。
“渣男！”
“我沒法原諒你，我知道你可能是個渣男，從一開始就知道，但我沒想到，你能渣到這個程度，不是渣男，而是人渣，全世界最壞的男人加起來，也沒有你壞。”
“你把女人當玩物，甚至當成狗訓，新鮮感過了，玩膩了，就一腳踹開，不愧是個從小沒了媽的狗，你心裡根本沒有愛，沒有任何一塊可以稱之爲乾淨的地方，我從沒見過比你更無恥，更黑暗的男人，你讓我覺得噁心！”
“至於今晚……我真想看看，你會被一槍崩了！”
她似乎早已想好了“審判宣言”，看着林楚，面無表情的說道，語氣很激動，但情緒很冰冷。
這種激烈的表達，讓在場的其他女人們，都感到很是吃驚。
太狠了。
完全沒有給林楚留半點面子。
只是，也不知道，林楚和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楚臉上依舊帶着淡淡的笑容，甚至還伸手，輕輕鼓起了掌：“對，你說的都對，我認，我就是這個樣子的……這杯酒嘛，我就不和你碰了，過了今晚，咱倆是仇人。”
“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我會盡力把你爸，你媽的集團弄死，也歡迎你的一切復仇。”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就這樣吧。”
林楚平平常常的語氣，像是說着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只是眼神格外明亮。
不解釋。
不反駁。
事兒上見。
頓了頓，林楚又對王哲飛和劉晨輝說道：“你倆記住啊，就算我死了，這是我的遺願之一，能完成的，賞，五億美金吧。我說的。”
兩人：……
默然無言。
王哲飛眉頭微皺，覺得有點……過了。
但，這是林楚的“家事”，他也不好說什麼了。
廖美麗卻是驚呆了。
她沒有想到，林楚會狠到這個程度，此時此刻，她很想把手中這杯酒，砸到林楚臉上，也想把桌子掀了。
但看到林楚旁邊，劉晨輝放在桌上的槍，還是硬生生忍住，站起身來，憤恨朝着門外走去。
場上其他女人，卻是都被嚇到了。
“OK，聊完，那就開飯！”
“吃完飯，好辦正事！”
“有人給臉不要臉，那就別要了。”
林楚開始動筷子，隨手夾起一塊肉，吃的津津有味。
其他人相互對視，都忽然間有了幾分小心翼翼的感覺。
王哲飛看着此刻的林楚，頓時也覺，狗東西，現在，有點，像是個梟雄了。
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被人罵成那樣，也雲淡風輕。
卻有了一種發自骨子裡的漠然和狠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