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魂啊,你說這個妖女要是死了,還會不會有下一個不怕死的來搶人?”淺漓一副看好戲的神情躍然於臉上,亓殘魂聞言微怔,習慣地看向黑紗斗笠。
千嫿大抵沒有想到,自己想要成功引來厲害妖物的念頭沒有完全成真,可那句激將的話倒是無意中起了作用。
淺漓最討厭別人看不起她的能力,即便麗日之下又如何?
淺漓就要讓那些已經將她淡忘的妖物們看看,即便不出鬼地數千年,她依舊是當年那個叱吒風雲的夜魂神女!
此時的她明明看出千嫿的意圖,卻還是要讓千嫿明白,就她那點小聰明,想要趁亂逃離她淺漓的手掌心,是決計不可能的。
淺漓不但要在千嫿面前立威,她還要使衆妖明白,別人的什麼都可以動,但是她淺漓想要的瑾瑜,碰不得!
淺漓在浮野已久,這片地域上的鬼氣使得此地天色漸漸灰暗,猶如夜幕降臨。
“啊——”一道淒厲的嗓音,引得淺漓回神看向聲源。
妖女身死,妖靈迅疾撲進千嫿的身體,而那妖屍中的魂魄卻還眷戀着自己的宿主,不願離開。
淺漓觀之輕哼一聲,妖魂霎時間被抽離出妖屍,直接滑向她伸出的手掌裡。妖魂入手,她便握緊成拳,五指來回碾壓着那縷幽魂。
淺漓五指張開,洋灑着灰塵一般的碎屑,不屑道,“不自量力。”
千嫿驚見淺漓不費吹灰之力剝離魂魄與妖屍的一幕,不由得心叫糟糕:這女人是在殺一儆百,剛纔那個幻化成人形的妖物少說也和蒼狼妖齡相當。
她不着痕跡地嗅了嗅空氣中那些。正在隨着妖物們遠離而漸漸稀薄的妖氣,她覺得十分諷刺,嘲風說這裡是妖物們聚居的領域,可是這些對自己窮追不捨的傢伙們卻對淺漓忌憚非常。
一個強者死了,哪裡還有敢衝上來的勇者?
千嫿的如意算盤徹底落空了,但是她並沒有若以往一般束手待斃。她身上寄託的不僅僅是姐姐,還有鏡心塵。姐姐和自己最親。可是鏡心塵呢。退一萬步講,他的身上還掛着另外一個人的命。
她看見淺漓一步步向自己走過來,自然而然地向自己的身後退了幾步。被束縛在身後的的左手緊握成拳。
鬼玖沒有應邀入手,千嫿下意識擡眸看向淺漓。是呢,她是鬼域之主,鬼玖的使用方法又是由她所授。鬼域腹地鬼玖被她隻手碾碎,又怎麼敢在她面前現身迎擊?
千嫿犯難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忽覺耳邊迴盪起一道有異於小女孩音色、又分明是她的嗓音,“要忙幫麼?作爲交換,我還要六條與剛剛那隻妖物妖靈等同或更強的妖靈。”
聞言。千嫿爲之一愣,她知道淺漓的神通廣大,所以加深了看着她難掩的防備目光:你能幫我?你尚且需要我的給養。你能幫我什麼?
千嫿的腳步還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身後退縮着,即使她心裡有那種“這丫頭的話可信”的想法。也不敢全然將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孤注一擲地押寶在她一個還不成形的瘋丫頭身上。
“我有辦法逼退鬼王,保你不死。”驚聞此言,千嫿再度向後退的腳步一下子頓住了。
千嫿與元嬰心下交換意見時候,淺漓已經察覺到此刻源自她身上的花香之氣非比尋常。
所以,淺漓毫不忌憚地將自己周身的鬼氣散佈開去,瞬時間籠罩了方圓百里,她的用意自然是驅逐那些自不量力、覬覦瑾瑜還想上前的衆妖。
亓殘魂顧忌浮野之上妖物衆多,而且近千年來還興起了“浮野之上出怪傑”之說,身爲鬼侍,他不得不爲淺漓的處境多加考慮,即便淺漓能夠橫行諸界爲諸神怪所忌憚。
只是亓殘魂纔要上前,淺漓便又伸出了手臂擋住他的腳步,以及他將講出口的話。默不作聲的淺漓還以眼光示意了一下千嫿身邊,看向她的介黯然,讓他在千嫿身邊將人盯牢。
“成不成?你要是再猶豫我就不管了。反正到時候大家一起死!”女孩的聲音有些急促,全因爲她感知到了淺漓的意圖。
千嫿沒有出聲迴應女孩,就只是淺淺地頷首,她嗅到了濃烈卻不使人生厭的花香,那股異香不是源自淺漓,似乎……只在自己身上縈繞。
得到千嫿的肯定,她周身的花香形成一層保護屏障,猛地震盪了一下她與淺漓主僕三人之間的鬼氣。鬼氣摻雜着花香直衝雲霄,霎時間的驚變使得淺漓始料未及。
帶引着意識清楚的千嫿,女孩作勢使得千嫿雙腳足尖點地、縱身向後方躍離淺漓的身前。
淺漓堂堂鬼王,鬼帝一方霸主,哪能容得下被一個小姑娘戲耍,不足眨眼的瞬間就想閃身到千嫿身邊逮住千嫿。
她這麼想了,也便這麼做了。
不過,在千嫿腳踏實地、淺漓也來到她面前十步的時候,她們之間突然出現了一排金光閃閃身披鎧甲的高大男子。
看見那些人的背影,千嫿身子就是一震,這樣的氣韻她記憶猶新,隨之帶來的是窒息的錯覺。她心下歇斯底里地吼向那個女孩:這便是你說的保我不死?
似是很能瞭解千嫿現在的心情似的,女孩柔聲安慰道,“放心吧!現在,無論是鬼王還是他們,誰都沒時間來管咱們,還不快跑?”
聞言千嫿一怔,是呢!兩方都對自己感興趣,不過一方是正氣凜凜、一方是鬼氣森森。正邪恰巧不兩立,這樣的局勢,他們只管相鬥不讓對方捷足先登還來不及,哪有時間來管她?
仍舊未脫人氣這般天真的千嫿,一時間竟沒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
譬如,自己的元嬰怎麼有那樣的自信、這樣的本事,說能拖得住鬼王,就真的召喚出了一羣,昔日自己遠處觀望,尚且唯恐避之不及的傢伙。
不過,大約連女孩都錯估了淺漓的手段。就在千嫿退後幾步,左手已經覆在了境轉羅盤轉境向西的鏤空刻紋上時,身前不遠處的那一衆天兵忽然身形俱滅,正氣乍消,徒留一絲被淺漓吸入仙靈後殘存在空氣中的靈氣。
淺漓沒有立時上前,而是選擇一步步地走近千嫿,她嘴角劃出淺淡的笑意,可笑自己竟被一個小丫頭輕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