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的說,是隻有西王母能做到的一些事,我已吩咐她去着手進行了。”
霍去病補充了一句,停止和祖龍隔空進行神識推送,看向走進來的曹狡。
“大司馬,馮歡有消息傳過來。”
“敵方往西直奔身毒,以他們的速度,大概凌晨或天明前後,將進入身毒邊境。”
霍去病道:“身毒可曾做好準備?”
“當地駐紮的漢軍協同身毒本土軍伍,已做好全部準備。”
“告訴他們,充分利用身毒國境,拉開縱深,不要想着一戰破敵,前期不要投入太多兵馬。”
曹狡答應一聲,自有人下去傳令。
值得一提的是空三昧作爲婆羅門教領袖,追擊幽忌後,已親自趕往身毒,代替霍去病過去坐鎮。
“你跟我出去一趟。”
霍去病起身往外走,曹狡,還有禁軍親衛隨行。
霍去病推動行軍策,加持走爲上,策馬如飛。
一行人往西南的長安方向行進,路上時而能看見地面龜裂,樹木翻倒的破敗景象。
還有沿線的城池,牆壁倒塌,城內哭聲成片。
這都是仙主,仙奴之前蓄意釋放力量,在戰鬥中肆意破壞的結果。
一些城池被他們的力量衝擊,城牆,城內建築倒塌,民衆的死傷不在少數。
霍去病下馬步入一座城內,城內啼哭的聲音絡繹不絕。
許多人沒半點防備,就在天災般的力量衝擊下喪命。
霍去病走入城池,便看見一個婦人抱着孩子,呆坐在地上。
不遠處是一箇中年人的屍體。
“死者和那對母女不認識,但逢變時下意識將身邊的女人和孩子推開,自己被傾倒的城牆砸死了。已通知他的家人,稍後來認屍。”
說話的是一襲青衫的董仲舒。
他是代皇帝來查看民衆被襲情況的,恰好和霍去病遇上。
縱然見慣生死,但這些沒什麼反抗能力的百姓被牽累亡故,還是讓霍去病變得沉默,不發一語。
“這種情況,我們大漢已多年沒出現過了。”董仲舒道。
城池破敗,百姓啼哭,彷彿退回到了多年前,匈奴進入中原劫掠後的情景。
殺人,屠城,有的整個城鎮被焚燒,老人會被集中起來,全部砍殺。壯年和女人被帶回去成爲匈奴人的僕從,爲他們繁衍子嗣,進行勞作。
董仲舒不知爲何,背脊居然有幾分佝僂,眼睛通紅,問道:“冠軍王與仙主交鋒,勝負如何?”
“他的力量仍比我強一籌,但想殺我卻做不到。我眼下也奈何不了他。”
強權纔是公理,當力量強大到超過律法能界定的極限時,剩下的只有看誰的拳頭硬。
霍去病默然退出了城池。
他在傍晚時分回了趟長安,但是沒入城,而是去城外的兵府,祭奠漢軍亡魂。
日暮時分,霍去病進入皇陵。
他來到地下長城,在絕壁般的長城頂端,眺望長城外的天地。
長城外大概兩百餘里處,有一處位置,霍去病曾去探查過,那是西族出入大和島的入口路徑……
等霍去病從皇陵回到上谷郡大營,已是午夜,先和劉清聯繫。
自家媳婦剛回長安,被接到了宮裡。
卓青珂也一樣,並無大礙。
與劉清交談了一會,霍去病便埋首在作戰地圖上。
他先在大和島的位置,寫下了一百二十萬到一百三十萬之間的字樣。
又在西部草原,標註出一個六十萬的字樣。
西王母去祖地回來以後說過,西族目前可用之兵,大概在四百八十萬上下。
其陸續通過大和島,派出進入各地的兵馬,已超過其總兵力的半數,仍在持續增兵。
這些兵馬分散在大和島,草原,島夷和珠崖郡四處地方,如今又往身毒分兵。
還有百萬雄師在西線,由大元帥統領,已攻佔了地中海南岸,包括迦太基等地的廣袤區域。
霍去病忖道:西族部衆分散到這麼多地方,局部兵力和漢軍集中兵力後的差距,已越來越小。
“還差一點……”
敵我有過三次大規模對壘,首戰海岸線攻防,漢軍搭進去十數萬精銳,但西族折損在兩至三倍間。
考慮到攻守之勢,雙方的戰損還算正常。
第二次霍去病運籌設局,將對手引入草原,反守爲攻,漢軍大勝,屠滅進入草原的西族近半。
但這段時間西族持續增兵,草原上的兵馬,又恢復了戰前的大致數量。
只要漢軍稍有鬆懈,他們隨時可能起兵殺入西域。
目前囤聚在大和島上的西族,大概和漢能動用爲戰的兵力總數,是持平的。
霍去病盤算道:西族兵員衆多,消耗極大,他們同樣需要後勤。
但是按西王母所說,他們維持生機的來源,在祖石出現後,發生了特殊的變化。只需要輔助少量血脈之類的精氣,就能維持生命。
當然,正常進食可以達到更好的效果。
而西族在海上行進,演化兵勢黑氣,能減輕自重,不過同樣需要用船渡海。
他們嚴重缺乏船舶運兵。若專門打擊其船舶,就能將西族困在一處地方,彼此之間的兵衆無法串聯配合。
霍去病一點點把西族的優劣,作戰特點,數次交手後總結的經驗,羅列出來。
這是兵家的基本功課,細節廟算,戰前推衍破敵之法。
霍去病往昔征戰,時常能給對手致命一擊。
他的大局觀極好,看到的多是戰略層面的漏洞,故而能一戰定乾坤。
他成名後,很少做這麼細膩的戰前功課,因爲不需要。
但下階段的戰局,格外重要,是擊潰敵軍數百萬衆的大戰役。
霍去病在腦內仔細推演了一遍,又寫出來測算,分析敵我。奇妙的是,他測算之時,神府內陣紋交錯,推動疑兵之術,蜃龍幻術相合,衍生出敵我兵員,化出戰場,同步進行推演,尋找西族破綻。
“敵軍衆多,但良將稀缺,已快到了無大將可用的地步。
後續持續打擊其將領,正是針對人潮戰術最好的斬首策略……”
“先用身毒誘敵,讓他們的兵馬深入,而後就可以開始反攻,全面打擊,摧毀整個西族。”
霍去病眼中殺機一掠而過。
他往身毒所在的西南方向眺望:“今晚的身毒之戰……很大程度上會影響後續的戰略走勢。”
身毒。
漢軍大將李息,臉色陰沉的站在摩揭陀國東部邊境小城的城頭,眺望夜色中的黑暗。
李息以往,大多數時間都跟隨衛青,充當鎮守邊關的副帥。
他是多年征戰沙場的宿將,在整個漢軍體系中,除開第一梯隊的衛青,霍去病,僅次於李廣,程不識,和張次公,公孫敖,公孫賀,蘇建,渾邪王,酋塗王相仿,處在第二梯隊。
霍去病麾下的一衆心腹將領,能證敢戰,都是沙場好手。
但在資歷,掌握的兵權地位上,要弱於以上衆人,排在第三梯隊。
李息少年從軍,侍奉過先皇漢景帝。
到武帝登基,他多次帶兵隨衛青征討匈奴,後來就鎮守邊邑。
漢得身毒後,每年都會派大將來輪值統兵協防,李息年前纔過來。
他已過中年,身形偏瘦,有儒將氣質,但多年征戰,又有一股殺伐的鋒芒,身披將甲。
他身邊的副將徐自爲,趙食其,也都是名動歷史的人物。
其中的徐自爲年紀頗輕,稍顯稚嫩,歷史上他在未來會是大漢的郎中令,也就是禁軍統帥。
名傳後世的光祿塞長城,就是此君奉武帝命令所建。
“大司馬親自傳令過來,說這一仗不好打,敵人勢衆。將軍還是退到後方去穩妥些。”趙食其也是戰場宿將,勸說道。
李息搖頭:“大司馬下了嚴令,這一戰,關乎後續敵我形勢,是重中之重。
大司馬既然把此戰重任交給我,我不親眼來看一看敵軍,後續如何能準確判斷形勢?”
“大司馬問起來,我說自己躲在後邊,什麼也不知道,我這臉往哪放?”
“早年打匈奴時,我軍居於弱勢。次次出戰都抱着戰死沙場的心思,眼下我大漢兵強馬壯,我反而退到後邊去,沒這個道理。”
李息眼神炯炯,盯着城外的黑暗。
前方是身毒最東部的邊境平原,敵人將從那個方向殺上來。
近幾年漢快速擴張,周邊小國多納入漢土,也有部分比鄰身毒的部族,併入身毒治下。
所以其國境面積和歷史上有些出入,要更大,東北角已與大漢接壤連在一起。
“斥候早就去探了,怎麼一點動靜沒有?”
說話間,銳響刺耳,有一支響箭射在城頭處。
是漢軍斥候射來的響箭。
斥候探敵,通常不會弄出聲響來傳遞消息。
用響箭傳訊,說明形勢急切。
敵人已經來了!
下一刻,城外就出現小股斥候,策馬往城下飛奔,隊伍裡有人大喊道:“準備迎敵,敵人勢衆!”
“準備迎敵,敵人勢衆!”
斥候反覆呼喊。
他們繞城而過,沒入城就往後方策騎遠去。
不入城,一是要去給沿線後續的城池示警傳訊。另一個原因是敵人很可能追的非常近,斥候不敢接近城門,怕城內開門接他們入城,被敵人趁機衝城。
城頭的李息,趙食其,徐自爲等人神色肅然,往斥候來的方向眺望。
轟——
西族的兵馬,就在他們的注視下,蜂擁衝出。
驚人的是其出現前,以兵勢匯聚黑氣,與夜色交融,李息等人幾乎沒能發現。
直到其開始衝陣,才顯出駭人的聲勢。
涌出來的西族前鋒,形成了潮水般的人流。
他們發力奔跑,鋪天蓋地。
那種密集的人潮,夜色中眼睛發出野獸般可怖的光芒和殺氣,確是非常懾人。
前方的西族發力衝來,速度堪比奔馬,地面都在震動。
城頭弩箭破空,投石機彈射的聲響,瞬間起落。
轉眼,西族衝在最前邊的部衆便兵臨城下,發出一聲震響,衝碎了小城的城防。
雙方甫一開戰就進入白熱化,毫無轉圜。
小城在一個時辰後被衝潰踏平。
西族毫不停滯,繼續往西推進。
消息在臨近天明時,傳到仙主耳中。
“往身毒繼續增兵,全力攻佔身毒。”
仙主親自下令道:“大統帥從西線運回來的船舶,儘快送到大和島,提高運兵速度。霍去病此人反應極快,要趁他有下一步安排前,確立在身毒的優勢。”
相同的消息,也送到了霍去病桌前。
仍是曹狡過來彙報:“大司馬,西族已入身毒。”
“李息將軍親自統兵在前線與對手接戰,遭重創,幸得趙食其,徐自爲護持,親軍驍勇殺出,目前撤到了第二重防線固守。”
霍去病輕叩了下面前的矮席,道:“密切關注東海沿線動向,看敵軍會不會增兵,增兵多少!”
曹狡領命退去。
霍去病將念頭沉入體內,聯繫彼端的兵身西王母:“準備的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