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的國運核心之地,紫氣化爲一道氣運之柱,騰空上升。
城內有停用多年的枯井,竟重新生出甘泉。
枯萎凋零的老枝,煥發出新的生機。
蒼穹上風吹流雲,變得晴空萬里。
初升的太陽普照大地。
天地間的氣機接踵變化。
皇帝在車駕裡掀簾外望,笑道:“此番封禪,國運與天地合,瑞兆已現!”
車裡還坐着皇后衛子夫和太子劉據。
“這次封禪定可達成陛下宏願!”皇后說。
皇駕前後,隊列綿延。
前方是霍去病親自統御大軍,後方則由各族部衆使節隨行,中間百官伴駕。
董仲舒和剛回到長安的道尊,兩位半聖,各自請出先賢聖物,推動力量加持,與朝運相輔相成,引動一路上的祥瑞景象不斷。
“這大漢朝運之興,驚人至此。”
“之前數月,那些外族攻漢的兵馬最多,攻勢最盛,卻被漢反過來所滅,百萬外族埋骨。聽說戰場上,現在還有零散的外族被追殺……”
“我從北方而來,經過草原時,所見人頭築起的京觀,高達十數丈,巍然如山,綿延裡許。”
隨同在後的諸多使節們,各自就近議論。
馬略也在隨行的人羣裡,眺望前方的隊伍。
和外族一戰後,他已收起了全部的野心抱負,準備依附大漢,先慢慢恢復羅馬的元氣再說。
另一側,和彌布同來的日耳曼部族之首維特亦是感慨道:“漢之興,還在我們的預料之上。”
彌布點了點發絲亂糟糟的腦袋:“冠軍王與我聯繫時,對漢的情況多有描述,我早知漢土之盛。
不像你和老薩吉多有猜測,非要親眼見到才相信。”
“這次來漢,漢提出讓我們東西兩端相連,開一條萬里商道,互相促進繁榮,你覺得如何?”
彌佈道:“好事,可以幫助我們迅速富裕起來。冠軍王親自跟我說過,說叫絲綢之路。
他們的桑蠶所織布錦等特色物產,和我們的東西交換。”
“但他們也和羅馬人做同樣的買賣。
漢人幫助我們,可也幫助了羅馬人……”維特道。
“那又怎麼了?”
彌佈道:“昨日晚上酒宴,冠軍王對我坦誠相告,留下羅馬是爲了讓我們彼此轄制,這樣對漢更有利。”
“若沒有漢,我們此時還被羅馬所控制。”
“要是在被羅馬控制的情況下,遇上外族來侵,我們會被羅馬人推到戰場最前方,現在族羣可能已經滅亡。我日耳曼部落有眼前的局面是因爲誰,你難道忘記了冠軍王對我們的幫助?
如今我們能與羅馬彼此制衡,維持地區穩定,族羣只會越來越興盛,伱仍不滿意?”
維特愣了愣。
彌布外表粗獷,其實內在細膩,許多事比他和老薩吉看的更透徹。
且彌布待人的真誠,遠非他和老薩吉能比。
彌布顯然同樣贏得了冠軍王的真誠,對他說的清楚明白。
彌布忽然撓了撓頭,催馬往前:“我要去找冠軍王,再爭取爭取,你們在後隨隊緩行。”
彌布一路策騎,從後方追上來。
霍去病生出感應,讓禁軍讓開一條道路,放彌布進來。
“冠軍王,我還是想問問,熊三如果不行,她還有姐妹沒有?”
霍去病啞然失笑:“沒有。三兒那種,上哪找第二個?”
彌布深以爲然,沮喪道:“你說的對,我們全族都沒有。”
封禪的隊伍人數衆多,但前行速度極快。
霍去病催動行軍策,攜十數萬大軍,快速推進。
落日投宿,一路前行,到十月六日,準時來到泰山腳下。
夜幕降臨。
大漢九十九郡代表齊出,百官簇擁着皇帝,往祭祀臺走去。
這意味着大典的前期祭祀,正式開始。
霍去病站在皇帝身畔,意識裡則在聯繫西王母:“這次封禪不容破壞,你盯緊些。防備西族有異動。”
“主身放心。”
西王母的迴應:“我已隱約感覺到祖地的大致位置,只是無法具體將其從隱匿中找出來。”
“凰女還和你在一起?”
“我們分開尋找,每日碰面一次。”
————
“漢人的大祭開始了?”
在西族的祖地當中,天璣詢問大統帥。
大統帥此時恢復了在族羣時的真正樣貌,仍是大元老蒼老的面容。
這是他當年被秦皇所傷,生機衰退,呈現出來的模樣。
但他的體型變了不少,有丈許高,很瘦,穿一身黃金甲冑,無數星輝般的符號,在甲冑內明滅。
這甲冑在地中海地區廣爲流傳,是一件傳說中的神器。
傳說是戰神留在世間的聖物,被羅馬人所得,輾轉落在大元老手裡。
上一戰落敗的巨大損失,對西族來說,唯一的好處是讓他們空前團結。
大統帥和天璣亦全力合作,暫時擱置了族羣內鬥,緊密配合。
兩人正在矚目面前的一份大漢的山河地理圖。
那圖上標註着縱橫交錯的線條,卻是霍去病出道以來,打過的歷次戰役的用兵路線。
最初奔襲匈奴,後來的西域,康居,大月氏,身毒,帕提亞,一戰戰穿插行軍的時間點和線路。
這是從縱橫道時期就蒐集,不斷補充完善的一張霍去病用兵的軌跡圖。
天璣從大統帥那裡要過來,已研究了數日。“霍去病善用奇兵,對敵時喜歡一擊封喉,破敵之心腹,直接結束戰爭。”
天璣再非被囚禁時的模樣,將長髮束起,面上棱角分明,眼神如刀,盯着地圖上的行軍線路:
“難得的是他每戰都能找到戰略要害,一擊功成。
此人在戰略層面的洞察力,敏銳性,出擊時的果斷迅猛,對戰機的把握,確是罕見,兵家天才。”
話鋒微轉:“不過並非沒有辦法剋制,優劣從來都是並存的。
想對付他,可依靠大勢穩步推進,不給他破敵的機會。”
“他當年打匈奴能成功,是藉助了衛青牽制匈奴主力,一戰成名。”
天璣篤定道:“匈奴,身毒,大月氏都被他看準了實力分散的弱點,以閃電之勢出擊,行各個擊破之策,故能戰之必勝。”
大統帥微微點頭,認同天璣的判斷。
天璣續道:“若這幾戰當中,能有一支與漢軍勢均力敵的強軍,與其對攻阻截,增加他的消耗,或許就沒有了現在不敗的冠軍王。”
“事後看戰略地圖是如此,但真在戰場上碰到他,他親自統率的軍伍神出鬼沒,戰法無形,很多都是他隨機應變生出來的打法,根本無法準確判斷其目標,談何阻擊?”大統帥道。
天璣拿起一旁的另一幅圖卷,展開遞給大統帥。
“這是我沒向你討要霍去病的行軍路線前,憑他打敗過哪些國家,統兵多少,地理如何,提前推演所得霍去病行軍方略。”
大統帥接到手裡,一看下不由得暗驚。
圖上逆推霍去病的戰略,預判其行軍路線,準確率高的驚人。
有數條線路和霍去病的用兵線路,基本重合。
如果按這張圖所示,天璣確是預判了霍去病的部分行軍方略,有機會阻擊霍去病,將其用兵意圖攔腰斬斷。
“你有把握在戰場上對付他?”大統帥道。
天璣自信道:“我很期待和他交手,依我分析,他的作戰能力雖是名將級別,卻非我的對手。”
“仙主入關前,讓我們防備漢再次提升國運,時機也該差不多了。”
大統帥應了一聲:“主上閉關兩月有餘,前數日祖石也徹底消失了,可能就快出來了。”
————
十月九日。
泰山封禪地,被大漢禁軍全面戒嚴。
漢民可以遠觀而不許靠近。
入夜後,泰山腳下燃九鼎以聚薪,對應五湖四海。
皇帝頭戴垂珠冠,一身皇袍,神色嚴肅。
他在太卜,姜堰,道尊,董仲舒伴同下,親自點燃了鼎中大火。
火勢向上,寓意通達天聽。
又以編鐘爲禮器,鐘響三次,聲音傳入地脈之下,是爲開地之耳。
天地共知!
皇帝遂取出從大乙,也就是商湯墓中獲得的青銅板,按其上所述,在九鼎中央靜坐,吐納天地之氣。
數個時辰轉瞬,天色將明。
宗室劉氏子孫聚五地之土,分列五方,對皇帝執禮叩拜。
氣氛肅穆隆重。
數十萬人在泰山下列隊觀禮。
晨光初露,禮樂之聲大作,皇帝邁出了登泰山的第一步。
霍去病作爲護國大將,一身戎裝,手執軍權帝鉞,仍是唯一伴行在皇帝身側的人,往泰山階梯之上行進。
轟隆隆!
當皇帝踏出第一步,與第一次登泰山封禪時一樣,風雲突變。
山下,道尊,董仲舒以半聖手段,分別祭出白魚赤烏道符,黃金紫玉之瑞卷,以引動祥瑞之氣。
等皇帝走到泰山中間時,位於神州大地中央的黃河,長江亦對應出現瑞兆。
黃河之水竟變得清澈,長江之下響起龍吟,蒼穹之上白雲披彩。
這些徵兆便是古卷所載,大吉天象,是爲黃河水清,長江龍吟,雲慶蒼穹。
古來傳說中的祥瑞同現,大漢的國運也在此過程中徐徐攀升。
那山路上,皇帝偉岸的身形,一步一步,在霍去病伴同下,越走越高。
等到皇帝踏上泰山之巔,天上居然浮現出赤鳳翱翔,玄武,青龍,白虎捧兵垂首的氣象。
這四象神異,卻是霍去病分化陽神升空顯化所成,推助提升氣運。
天地間的祥瑞,從上古流傳下來,可分爲五個等級,爲嘉瑞,大瑞,上瑞,中瑞,下瑞。
最高級的便是天地五靈,麒麟,龍、鳳,玄武,白虎,是爲嘉瑞。
其次的慶雲,河水變清,是爲大瑞。
大瑞之下的其他景象,從皇帝在長安出發開始,草木重發新芽,古井甘泉,都在其列。
皇帝來到泰山,一路登頂,祥瑞變化,同樣呈現出一種攀升的跡象。
皇帝來到泰山之上,旋即展開祭祀步驟。
一應流程,和往昔相似。
驀地,隨着封禪過程的深入,天上瑞彩橫空,隱隱浮現出一座仙宮,坐落雲端,仙氣浩渺,亦真似幻。
那仙宮上奔跑出一隻麒麟,爲天地氣象所化,立在雲端,通體光曦繚繞。
漢之朝運,國力增長到今日,早已達到了仙凡間的臨界點。
有一縷紫氣,蘊生在皇帝足下,直通天上的仙宮綺麗處,好似仙門已開,天梯入世。
山下遠處觀禮的民衆,各方使節皆是神色震驚,有許多人已跪伏在地。
漢之祭祀,真的觸發了天地靈異!
有天象化出了古仙路!
那是古今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成仙途徑?
國運爲梯的盡頭,是傳承了千年,虛無縹緲的仙界?!
更奇妙的變化是古仙路出現後,泰山之巔緩緩出現了又一種異象。
一條古老的青銅路,在泰山上開啓,其內幽深,通向未知處。
青銅路上血斑斑,舉目眺望,不見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