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樹梢上,聽了許久,卻並沒有李素想要的信息。
雖然他們談論了不少關於六部落的事情,比如說六部餘孽不識擡舉,又比如某某汐族的人很倒黴,因爲讓六部走脫,自己也死了,結果連累家人。
事實上主要都是關於這方面,汐部裡的一些人被打落凡塵。
比如當初盯防他們的那位大隊長,這貨很倒黴,雖然死了,但依舊扛下了很大的責任。
首先他死了,死人沒辦法說話,所以大部分的鍋自然往他身上推。
轉型奴隸社會的汐部之人,能將六部其他人當成奴隸,自然也能將自己人同樣也當成奴隸,沒人會客氣。
這不,對方的兒子全部被送走了,從汐部被除了名,成了奴隸,女人也被其他人給奪走,奪走的人也不是別人,正是平常和那位大隊長不怎麼順眼的同事,花了不小的價錢,將對方的女人,女兒買成了自己的奴隸。
真可惜,那位同志被李素打死了,不然這一幕要被他看到,也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不只是那位大隊長,長老層裡面也有人被懲罰了。
一個被殺,一個直接被僞神侍從給問罪,剝奪了身份。
畢竟這次的事情鬧得很大,僞神都受了傷,面對這個結果,那僞神侍從可說暴跳如雷。
還好,最後他挽回了一點,懇請僞神幫忙,埋伏在靠近極南的邊界,真就找到了古氏一族。這次他可說是親自出馬,不但將古氏一族全部抓獲,更尋回了圖騰,阻止了更大的損失。
可惜,雖然找到的古氏一族,卻沒找到那個天賦驚人的人,嗯,也就是李素,以及曾在他面前出現過的那名血孽。
雖然有所挽回,可他的憤怒卻並沒有熄滅,反而如同一口痰堵在了心裡頭,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回來後,自然有人遭殃了。
所以有人倒黴了,高高在上的長老被一擼到底,成了罪人,雖然只針對了一個人,無疑卻讓整個汐部所有掌權人都忍不住膽顫心驚,畢竟要知道被擼的那個,可是侍從的後裔,嫡系血脈。一時間人人自危,深怕自己被盯上,被一擼到底,失去所有。
這種生活方式,沒享受過無所謂,但凡享受過了,哪怕只是一天,都無法在捨棄。
又聽了一會兒,還是沒他李素想要的內容後,他有點不耐煩了。
倒不是說李素沒耐心,而是聽到那個鳥侍從的行爲,不免越發難以安定,畢竟阿母他們都落在了那個雜碎的手裡,多一秒都讓人焦慮。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天神日就要開啓了,大方向上對方還是要以這邊爲主,事實上整個汐部都開始圍繞着這個方面運作起來,在六部都被他們給吞食的當下,這一次的天神日,南地這邊只有他們一族。
即便如此,李素還是得加快速度。
血祭需要大量血親的血,即便這會兒對方不動手,也斷然不會讓他的血脈族人好過,很有可能已經開始通過各種辦法蓄積血液,每多拖一些時間,阿母他們承受的折磨就多一些。
趁着夜色,確定汐部裡面的大部分人都去休息了之後,李素悄然進入其中。
控制聲音不發出一點動靜,同時發出特殊頻率的聲音直接送入守着部落的守衛耳朵之中,鑽入他們的大腦,抹掉自己的痕跡。
並沒有隱身,視覺上他在的,被不少汐部的人看到,可大腦裡面他們卻接收不到李素的信號,無法辨識。
超凡和不是超凡,差距一眼可見。
掌握心音之前他進入這裡,恐怕必須要萬分小心才行,避免暴露痕跡。
如今再來,雖然也藏匿了行跡,卻不需要那麼小心翼翼。
直接進入看起來應該是身份最高的傢伙的房間裡面,小日子過得不錯,摟着一個狒狒級別的女人,交纏在一起能不分彼此就不說了,在夜色掩蓋下,沒點過人的眼力勁兒都看不到。
擡起手打了一個響指,聲音瞬間扎入了兩人的腦髓裡。
女人僵了一下,昏死過去。
男人一顫,坐了起來。
“被帶回來的人除了這裡之外,還有哪裡?”
“除了重傷殘廢的,剩下的都被帶去了奴山那邊。”對方雙眼無神,被李素控制了思維。
雖然聲音是他纔剛掌握的力量,可是控制人的手段卻不是。
曾經有修行道心種魔大法就不說了,還有巫篇都有這方面相關內容,並不難。
“古氏的人也在嗎?”
“...。”
李素眉頭皺了起來,通過聲音回想對方腦海,控制起說出自己想要的話,結果兩次詢問,第一次回答了,第二次卻沒有回答。
也就是說對方並不知道古氏的人在哪裡?
“外面新送進來的古氏的人是什麼時候到的?”
“大約五個刻痕時前。”
“除了他們還有別的嗎?”
“有!”
“人呢?”
“被帶走了。”
“去了哪裡?”
“...。”
“誰帶走的!”
“神侍大人!”
李素揉了揉眉心,被僞神侍從帶走他並不意外,畢竟對方恨極了自己,還還有救下自己的人,若是有哪怕一絲手段能夠找到他們恐怕都不會放手。
“神侍一般都住在什麼地方?”
“天神廟!”
聽着對方的回答,李素深深的吸一口氣,眉頭徹底緊皺了起來,忍不住擡起頭,目光看向了汐部的後面,那高聳的山脈。
這是被直接帶去天神祭那邊了?
即便李素他藝高人膽大,無疑對於山脈那邊還是相當忌憚。
僞神是一點,不過現在不用太在乎,祂們還沒來,不在那邊,天空上的先天圖文顯示的很清楚,七個僞神都沒有來。
李素忌憚的是天神廟裡的神侍!
七僞神的神侍可都在那邊,即便李素目前相當自己,直面神侍也不虛,能錘死對方,可人多了就很麻煩了,要知道神侍本身是可以呼喚僞神前來的,一旦不能快速解決,被他們發出警報,僞神關注到了這裡,那就非常麻煩了。
“有誰最瞭解天神廟那邊的情況嗎?”
“有,洙最瞭解天神廟。”
“他人在哪裡?”
“奴山!”
“我在奴山哪裡能找到他?住在哪裡?什麼身份?”
“他在奴隸營裡,因爲之前的任務他犯下的大錯,被神侍剝奪了長老身份。”
李素怔了一下,記起來了,之前聽到的消息裡面就有這個,有個地位很高的傢伙被神侍貶去了地位。
“奴山在那邊?”
“西邊,過去翻過七個山脈就能看到。”
李素點了點頭他打了個響指讓對方直接躺下轉身離去,直接朝着奴山所在位置而去。
他一躍而起,再次打了個響指,響聲被他汲取化作推進的力量,推着他直奔西邊而去。
七個山頭,差不多三十里的樣子。
李素很快看到了那所謂的奴山所在,他其實有些好奇,畢竟在這個沒有農耕、畜牧的時代,究竟汐部弄那麼多奴隸來做什麼?用的上嗎?
況且那麼多的奴隸,食物方面是怎麼跟上的?
翻過第七個山頭,他眼睛閃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得到了解釋。
奴隸的作用是挖礦,並且他們可以被養活,有足夠的食物。
此刻,整個奴山,哪怕是休息時刻,叮叮噹噹的聲音依舊在不斷響起,從聲音的質感,空氣中的味道,是金礦,露天金礦,數量極大,還有銀。
而在奴山前,種着大片的樹,這些樹很奇特,葉子上傳來了如同小麥一般的氣息,是可以吃的,且每一片都很大,有人在進行摘採,按大小來說,即便說一個成人,最多也就兩片就足夠了。
面對這一幕,李素他越發的疑惑了起來。
小麥林?解決了食物的問題倒還好,可挖礦是要幹什麼?
燧人取火還沒發生呢,金屬根本就用不上吧?
奴山並沒有看到火把,在抹黑作業,明顯還沒掌握使用火焰。
大量的含着黃金與白銀的石塊被奴隸們用石刀敲擊了下來,每個人都揹着一個極爲簡陋如同背篼一樣的東西,不停的往裡面裝,裝滿之後就沿着大道離開,那個方向...,是山脈那邊。
這是給僞神送去的?
先天生靈,事實上並不需要血食,與獸神戰鬥那是因爲先天不容,獸神在天神的眼中就如同在秞他們眼中的僞神一樣,是篡位者,奪取了先天之神的力量,是天然的死敵。
當然,對於獸神本身天神無疑是最好的食物,不但能夠得到補充,還能獲得力量,雙方可以說天然對立着,幾乎沒有調和的可能。
李素乘音而起,直接朝着奴山過去,他很快將目光鎖定在了一個肥頭大耳,滿嘴流油的傢伙身上。
直接來到他的跟前,用聲音將其控制。
“洙在哪裡?”
對方眼神立刻迷茫了起來,他擡起自己肥胖的有些過頭的手,勉強的轉身指着不遠處的一個礦坑,喃喃開口道:“在那邊。”
李素一躍而起,聲音不斷從他身體之上盪漾開來,環繞着他進行迴盪,將他身形遮蔽起來,讓奴山的人無法對他進行捕捉。
很快,他找到了對方所說的地點。
李素腳步一頓,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這是...,神選戰士?
礦洞那裡,有不少人,其中一個年齡有些大,但身材相當矯健,顯然是纔剛來到礦脈不久,他赤裸着,軀體上卻沒有太多的舊傷,只有一條條鞭痕,被抽了不下百次,顯然不久前還是一名養尊處優的存在,和其它的奴隸完全不同。
當然,那只是曾經。
如今跌落凡塵,對方無疑顯得十分狼狽,雙手不停顫抖,皮磨破了,在流血。
他神情無比痛苦,帶着無比的絕望,雙眸之中還有無比的憎恨。
無疑,這傢伙應該就是洙了。
而在他的身邊,還站着幾個人,最爲醒目的無疑就是三個目光無聲的人,雖然外貌完全不同,但氣息像極了李素曾經交手過的那兩個神選戰士。
他們站在洙的身邊,眼神雖然沒有光彩,卻死死的盯着他,一語不發。
幾人的旁邊,站着一個青年,他歲數不大,一手拿着皮鞭,一手吃着生肉。
“洙叔,你得加把力氣啊,這都來了五天了,每天都沒完成既定的任務,您這讓我很難辦吶,這要完不成任務,上面來檢查,我該怎麼解釋?”
說着,他一鞭子直接打在了洙的背心,痛的對方一震亂顫,直接撲倒在地。
看着倒下的洙,青年眼神忍不住的亮了起來,他很激動,這可比毆打奴隸要痛快不知道多少倍,眼前之人幾天前都是高高在上,自己要看對方臉色行事,如今跌落谷底,叫他如何不興奮?
“洙叔,您可別怪我啊,我這也是沒辦法,畢竟是上面安排下來的任務。”
“對了,您兒子有點調皮,還以爲他是曾經的身份,天天吵鬧,不願意勞作,兇得很,沒辦法我只能幫您調教一下,雖然有些不忍,但還是親自割了他的舌頭,每天讓人打一頓,這兩天徹底安靜下來,乖巧的很,看到我也知道害怕了,真不容易哇!”
伴隨着青年的話語,洙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他想動,可惜沒有力量。
“還有您的女兒,您也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歡她的,這幾天天天讓她陪着我,可惜太小,還不能生育,不過您放心,她我怎麼說也會好好照顧,等她成年後,我會讓她成爲我的寵物犬,再大一些就當便器來使用,我保證一定會讓她活滿三十個日夜,算是對您老當初的承諾,雖然當初被您拒絕了,我依舊還是記得的。”
洙忽然動了,他雙瞳血紅,直徑一躍而起,舉起手裡的石器,直接朝着青年撲了過去。
呯!
一聲巨響,其中一個神選戰士動了,一腳就將洙給踢到了角落。
噗!
一口鮮血吐出,內臟被創了。
“哎呀,洙叔您這就不對了,居然想殺我也,當初可是你和幾位長老一同商議過的啊,奴隸若是膽敢反抗,參與之人全部斬頭,其血脈通通斬下小腿,三代如此啊。這可是您自己制定的規則,忘了嗎?”
趴在地上,洙渾身一顫,他一臉慘然,顯然做夢都沒想到這一幕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憤怒,痛苦,仇恨,一時間各種情緒涌上心頭,下一刻直接昏死了過去。
“叔,正是熱鬧的時候啊,可不能裝死!”
青年提着皮鞭走到了對方面前,用力的抽打數下,見對方除了身體略微顫抖,在沒其它反應後,他吐了口氣,有些失望。
無疑,這很爽,唯一可惜的就是對方太脆弱了,爽不了多久。
“你們兩留下在這裡看着,不能讓他死了!”
將皮鞭遞給身後的守衛,青年有些索然無味,揮揮手,直接帶着三個神選戰士離去。
兩名守衛對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裡,沒去看這曾經無比高貴的人。
嘖!嘖!
真慘!
一直到青年帶着神選戰士離開,李素纔出現在了這礦洞裡面,看到洙之後,他知道這貨是那個了。
當初和汐部其他幾個長老指點江山的那個,那會兒他風光無比,算計驚人。
派人更上六部人員找到六部所在,食物裡少量滲毒都是這傢伙的主意,要不是李素,六部絕對一個都跑不了。
打了一個響指,控制住兩名守衛的同時,聲音灌入叫洙的人的軀體裡,強行將他驚醒。
並沒有控制對方,李素笑着道:“洙長老,我們應該見過吧。”
渾身劇痛的洙一顫,忍不住的他擡起了頭,聲音不對,而當看到李素瞬間他雙瞳瞬間睜大,有記憶在腦海之中閃爍。
那還是他還是汐部長老,手握大權的時候,六部的人第一次過來,古氏裡的其中一人。
“是你!!!”
洙他神情震動,不可置信。
不只是對方怎麼出現在這裡,而是對方是神侍的目標,親自出手將其血脈都給抓了回來,要通過血咒將人找到,抓回。
瞬間,他有些激動,若是...。
念頭剛剛升起瞬間,他的臉隨即灰敗了下去。
通知神侍前來?抓到對方,來翻身?
哈哈...,怎麼可能。
別人不瞭解神侍,他還不瞭解嗎?
之所以沒讓自己死,以這種方式,那是因爲對方心中有怒火,發泄不出來。
一旦血祭開始,神侍找到了李素,斬殺那個該死的血孽,他的日子基本上也就到頭了。
他必死無疑!
因爲神侍在抹除掉他的地位前,和他進行的談話,這一點,或許是血脈傳承吧,他們都很像,對於必須要死的傢伙,反而會特別的和對方談一下...。
“你想救你的族人?”
“沒錯!”
“你和血孽應該有過接觸了吧?”
李素眉頭一皺,眼裡一抹疑惑,這貨幾個意思。
“每一個天神祭,人族與天神誓約的圖騰都會在這一天被收攏過來,放在一起。”
洙擡起頭,他的眼神裡吐着無比瘋狂的氣息,帶着毀滅的味道,毫無疑問,他必死無疑,可是他怎麼甘心?
對於李素、古氏,他都能其當做了自己的奴隸來對待,認定了對方就該匍匐在自己腳下,所以計劃失敗後,他憤怒,痛恨,對方爲什麼要反抗?而不停咒罵!
有着這樣一個內心的人,卻被當作了奴隸,被摁在了泥土裡,恣意的大罵折辱。
幾天下來,他內心累積了多大的痛苦與仇恨?那是瘋狂到了極點的恨意。
他瘋狂至極的看着李素,臉上露出了猙獰無比的笑容道:“你想毀掉圖騰嗎?”
嘶...。
看着對方可怖的面容,李素忍不住背心都有點發冷,這貨,瘋了吧???
毀掉圖騰?要知道他說的可不是一族,一地,而是所有,七個僞神的誓約一起毀掉?他怎麼敢想...?
要知道這念頭,就是李素他都不敢...,呸,你看老子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