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虯龍的慘叫聲中加快了腳步,連着向前衝出十幾步遠,飛身而起跳向山洞的瞬間,天上的蝠龍也隨之俯衝而下,凜冽勁風再度向我身後撲來。
這一次,我早有準備,不等勁風靠近就在空中縮起身軀,雙手抱住膝蓋把自己縮成了一團,墜向地洞入口。我這邊剛剛落進地洞,蝠龍雙翼撞在洞口的聲音就接踵而至。崩裂的土塊緊隨我身後轟然砸落之間,蝠龍猙獰吐信的龍頭也隨之伸向洞底。
我落地睜眼的瞬間,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蝠龍嘴裡吐出來舌頭。蝠龍暗紅如血、尖銳如刀的舌尖距離我眼前不足半尺之遠。帶着腥氣的龍涎一滴滴地落在我的臉上時,我想伸手去抓軍刺,卻摸了個空。
我爲了迷惑對手,在入陣之前就丟掉了盒子炮,長刀刺進虯龍口中沒來得及拔出,全身上下唯一剩下的兵器就只有一把刺刀,現在還不知道被甩到了什麼地方。
我赤手空拳要怎麼去對付蝠龍?
我正準備起身時,洞外忽然槍聲爆響,好像是所有人都在向同一個目標瘋狂開火。本來正在發力掙扎的蝠龍卻在憤怒嘶吼之間強行將身軀掙出洞外,破空而起。
我眼看着蝠龍的身形在天上越變越小,馬上從地上爬起來,躲到地洞角落當中屏住了呼吸。不久之後,我就看見陸心遙揹着伊藤真香從洞口上跳了下來:“王歡,王歡……”
陸心遙連喊了我幾聲都不見我答應,才試探着往山洞深處走了過去。她還沒走出多遠,孫老頭就跟着跳進了洞裡。對方身形還沒站穩,我就抓起一塊石頭,幾步搶到對方身後猛然砸向了孫老頭後腦。鮮血從對方腦後迸起的剎那間,孫老頭拼命地回頭看了我一眼,才“咕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王歡?”陸心遙這纔回過了頭來,“你怎麼……”
“別說話,進洞裡再說。”我一手抓着石頭,一手把昏迷不醒的孫老頭拽起來扛在肩上,飛快地跑向了石洞,“你把姓孫的給捆起來,我去關門。”
我揚手把孫老頭扔在地上之後,轉身就往門邊走了過去,陸心遙也在這時與我擦肩而過。我趁着我們兩人身形交錯的當口,舉起手中的石頭狠狠往陸心遙腦袋上砸了下去,把她也給撂翻在了地上。
陸心遙雖然已經倒地不起,我卻還不放心,伸手在她眼皮上翻動了幾下,才用伊藤武士拖動石塊用的繩子把他們一個個捆起來挪進了洞裡。
直到把他們三個全都貼着石壁放好,我才挨着個把他們弄醒了過來。陸心遙看見自己身上的繩子,立刻驚叫道:“王歡,你幹什麼?”
我沒有理會拼命掙扎的陸心遙,而是轉頭看向了山洞門口:“跟黃金面具有關的人都已經在這兒了,你不是也該出來見個面了?”
陸心遙尖叫道:“王歡,你究竟要做什麼?誰跟黃金面具有關?”
我轉頭看向陸心遙:“伊藤老鬼子,你以爲你換了一張皮,我就不認識你是誰了嗎?”
陸心遙愣了兩三秒鐘才喊道:“王歡,你是不是瘋了?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我平靜地說道:“既然你聽不懂,那我就給你解釋一下。”
我用手指了指孫老頭:“你和孫老頭一樣,一直都在尋找平天海真正的秘密,只不過,你們用的方式不同罷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孫老頭應該是其中一個最先得到黃金面具的人,但是,他因爲某種原因被逼出了平天海。他爲了能重回平天海找尋黃金面具的秘密,做了一件讓人極爲不恥的事情,就是賣國。”
“平天海的秘密,普通人不可能知道,那麼關東軍又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消息?我想,應該是孫老頭故意放出的消息。”
“他知道,僅憑普通士兵沒法打進平天海,所以纔在村裡潛伏了下來,等待着日本人派高手過來增援,結果,他等來了伊藤明川。”
“伊藤明川並不知道孫老頭的真實身份,但是他卻看中了孫老頭身上的薩滿傳承,也就把孫老頭重新帶進了平天海。”
我說到這裡才停下來向孫老頭問道:“我說的沒錯吧?”
孫老頭張了張嘴,才頹然嘆息道:“對對錯錯,也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當年造的孽,我也該還了,你怎麼想都行。”
我看得出來,孫老頭似乎想要替自己辯解幾句,但是他的話最終也沒有說出來。或許,他有他的苦衷,但是事實就像他說的一樣,他引來伊藤明川,也給鄉親帶來了滅頂之災,這筆債,無論有什麼緣由,他都必須償還。
況且,我也沒打算去問他有什麼苦衷。
我繼續說道:“你和伊藤明川上一次進入平天海,雖然沒有揭開平天海的秘密,卻帶走了黃金面具。你們兩個從平天海出來,都在想方設法地研究黃金面具的秘密。”
我說到這裡時嗤笑了一聲道:“你們雖然都在拼命尋找秘密,諷刺的是,一個日本人竟然掌握了最多的資料,一無所知的人反倒成了始終守在平天海外面的孫老頭。”
我轉頭看向伊藤真香:“我很好奇,你們的資料是從哪裡來的?”
伊藤真香道:“家祖在戰爭時期曾經帶走了很多資料,有些事情,他甚至比你們本土的學者還要清楚。”
“特麼的,強盜。”
我沉聲說道:“伊藤老鬼子進入平天海之前就已經推測出了平天海里的有耶律德光的墓葬。他一再讓我護着你走前面,一個是想用我引出藏在平天海里的人,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知道你肯定死不了,因爲耶律德光好色。”
掠奪美人是契丹“打草谷”的習慣,而且,耶律德光的好色也早有記載,他本人也是死在女*色之上。
耶律德光兵敗退回遼國時,在途中患病,御醫診斷之後告訴耶律德光,他內火旺盛,不可再近女*色,應該慢慢調養。耶律德光卻不以爲然,反而告訴御醫,內火旺盛正好應該用美人去火,更加放肆地縱情聲色,結果不出幾日就吐血而亡。
我看向三個人道:“其實,你們一直都在故弄玄虛,說什麼不能說出平天海的核心秘密,說出來就會死於非命。實際上,你們誰都沒有真正到達過平天海核心,也就是耶律德光的墓葬對吧?”
我冷笑道:“你們每個人都想讓別人去打頭陣,每個人又都在防備着對手,所以才弄得花樣百出。”
我伸手指向孫老頭:“你在平天海外面裝死,說什麼不能說出核心之秘,說出來就得死於非命,其實,是你在故意演戲給伊藤老鬼子。沒想到,他將計就計,跟你說了一樣的話。”
我轉手又指向了陸心遙:“你早知道這裡葬着耶律德光,也瞭解耶律德光,所以你敢肯定,就算所有的人都死光了,伊藤真香也不會死,甚至可能會被人掠走,這樣一來,你就可以根據特殊的追蹤手段找到伊藤真香,進一步找到他們真正要去的地方。”
陸心遙再次尖叫道:“我都說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沒有理會陸心遙,反而轉頭向孫老頭說道:“你們的計劃倒是不錯,可是你們誰也沒想到會出現第五個人。這個人打亂了你們的計劃,同時也讓你們感到惶恐不安,因爲你們摸不清那個人的身份,更不知道他究竟是人是鬼。所以,你們必須換一個思路,把自己給隱藏起來。先動手的就是你。”
我伸手指向了陸心遙:“第一個佈局的人就是你。”
陸心遙這一次沒有反駁我,而是對我連連冷笑,那表情就好像已經不屑跟我辯解什麼了。
我微笑着蹲在了陸心遙的面前:“七張黃金面具的作用雖然不盡相同,但是它們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可以轉移人的記憶。”
我反手往門外指了一下:“這個地方孫老頭來過,但是你沒來過。你不知道天坑裡究竟有什麼,不過,你用了某種辦法追蹤到了孫老頭。你在強行突破山洞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在計劃怎麼把自己轉移出去保護起來了。”
我冷聲說道:“外面的那兩隻怪物,它們應該是可以控制的,只要戴着黃金面具就可以給它們下令。你剛開始的時候不知道這一點,所以損失了不少手下,等我跳進山洞,你才發現了其中的關鍵。我看不見外面情景那會兒外面喊殺聲雖然猛烈,實際上都是你的手下在往天上放槍,我說的對吧?”
陸心遙冷哼道:“你想說什麼都行,反正你也已經斷定我就是伊藤明川了。”
我繼續說道:“我不得不佩服你倉促應變的能力,你把伊藤真香先放進來之後,自己抓住了陸心遙,同時連續換掉兩個人的記憶。你把自己換到了陸心遙身上,又把一個手下換到了自己身上。對不對?”
陸心遙轉過頭時,我忽然怒吼道:“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