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就不說吧!”徐佑轉過身軀徑直走向了船艙,把一羣人給扔在船上不管了。
有人小聲說道:“你們誰看清那徐佑的臉麼?我怎麼覺得他扭頭的姿勢不對?”
我猛然醒悟了過來,剛纔徐佑往回走的時候,他面孔一直朝向大海,似乎是不想跟我們見面。正常人轉頭多少帶動肩膀,可是徐佑的肩頭卻是四平八穩,一絲都沒有挪動。
我還沒回過神來就有人叫道:“導遊轉過頭,他進船艙的時候轉過一次頭,我看見過他的側臉,他的臉長得就像是七八歲的小孩兒……”
“你別嚇唬人!”有人嚇得哭了起來。
“別哭了!”項臨像是受不了別人哭哭啼啼:“你們等着,我去把徐佑叫上來,讓他把話說清楚……”
陳瀟轉頭看了看船艙:“那你小心點。”
項臨走到一半兒忽然回過頭來看向我道:“那個哥們兒,你不去嗎?剛纔在碼頭上,你不是叫喚的挺兇的麼?”
我微微皺了皺眉頭,項臨卻走了過來:“哥們兒,是爺們兒就跟我下去,別光嘴上喊的厲害。”
我沉聲道:“你走你的,我想去自己會去。”
項臨斜着眼睛看向我道:“說自己軟蛋就完了,別特麼……”
我不等對方把話說完,擡手一個耳光抽了過去,項臨顯然是沒想到我會忽然出手,結結實實的捱了我一下,身子一歪差點摔倒在地上。
我上前一拳打中對方小腹,三兩下就把他放倒在了地上,擡手拎住了對方的頭髮:“下回裝逼先看準對象,不是誰,你都能惹得起。現在站起來給我滾。”
項臨的臉色漲得通紅,看樣子還想起身反擊,我看向對方的眼神立刻涌起了殺機,如果,對方還不知道深淺,我不介意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項臨僅僅與我對視了一眼就猛地打了個激靈,趕緊低着腦袋溜到了一邊兒。這就是他與江湖人的區別,項臨的確有點身手,但是,他沒見過血,也承受不住我的殺氣。
剛纔跟項臨過了那幾手之後,我就發現自己的力量的確是退步了不少,否則,我起手那個耳光就能讓項臨不敢起來。
我不知道蝕心散究竟什麼時候會忽然爆發,可我知道,我必須爭分奪秒,蝕心散一旦爆發,我將死無葬身之地。
我沒有時間去跟誰計較什麼,也打不起那個嘴仗。我轉身向司若說道:“我下船艙裡看看,你自己小心。”
“好。”司若輕輕點頭之間,我已經走到了船艙門口。
拿船艙的確讓人看着心裡發毛,整個船艙就像是一座陰森的山洞,黑漆漆的深不見底。甲板上的燈光最多就只能照進船艙大門一兩米的距離,可就是這點燈光,把甲板和船艙分成了半明半暗的兩個世界,甲板上似乎還帶着哪一點人氣兒,船艙裡剩下了死一般的寂靜。
我剛要踏進艙門,司若就往前追了兩步:“你自己小心。”
我擺了擺手道:“放心,我不會有事兒,你們有危險就喊我。”
我那時候只想着去追徐佑,卻沒注意到甲板上的細節。後來倖存下來的人告訴我,我剛進船艙外面就出事兒了,
我走進船艙不久,船舷下面就傳來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響。聽上去就像是有人用五指抓着船板慢慢往上爬,那人指甲在木頭上劃出來的聲響,像是貓在撓木板聽上去從心裡往外的打顫。
一個女生抓着陳瀟顫抖道:“徐佑不是說了,掉進海里的人不甘心,要回來抓人嗎?陶小瑤呢?我怎麼沒看見陶小瑤,他不是已經掉海里了吧?”
陶小瑤就是在學校外面給過我傳單的那個紅髮女孩。她從上船之後就再沒露面,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
陳瀟嚇得臉色發白:“項臨,你快點找找。不對,那位小姐姐,你去喊你男朋友啊!讓他快點回來……”
司若冷聲道:“現在沒必要讓他回來。”
船艙裡沒有一點動靜,司若不開口也沒人敢下船去找我。
船外面人手抓着木頭的聲音卻越來越近,躲在船下的那個人像是隨時都能從船舷上探出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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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的人不約而同的躲向了船舷另外一側,緊緊的擠在一起,船外的聲音卻在他們擠到船舷邊緣時,忽然停了下來。
有人小聲說道:“你們男生,誰去看看……”
有人氣急敗壞的說道:“你怎麼不去看……”
陳瀟忍不住喊道:“都別說話,等着那個大哥回來。”
人羣裡不知道是誰說了一聲:“他要是回不來了呢?”
“誰在胡說八道?”陳瀟轉頭喊道:“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說自己嚇唬自己。”
那人卻說道:“可我說的是事實啊!你能保證,他一定會回來,還是能保證回來的就一定是人?”
陳瀟尖叫道:“你說什麼呢?你瘋了吧?”
“都閃開,讓他隨便說。”司若的雙手輕輕押在了腰間——司若雖然說過這次旅遊是爲了彌補畢業時的遺憾,我們出來都不帶武器,但是,我們兩個卻不約而同的帶了匕首。有些事情一旦成了習慣,想改都改不過來,就像我們出門必須帶防身的傢伙,哪怕僅僅是一隻匕首。
那人嘿嘿笑道:“人吶!有時候就是不肯相信眼前的現實,哪怕是死人站在自己跟前了,還是想要找個理由解釋一切。”
司若沉聲說道:“你是死人麼?”
那人答非所問的說道:“你們還不知道吧?你們是在替一羣死人旅遊?”
陳瀟尖聲道:“你胡說八道。”
那人說道:“你們知道旅遊系的人是怎麼死的麼?”
人羣中忽然有人喊道:“我想起來了,旅遊系的人跟我顯擺過,說是有公司給他們贊助旅遊了。”
那人點頭道:“嗯,說的對。但是那些接到過贊助的人全都死了。”
那個人幽幽說道:“其實,你們的旅遊劵上都帶着人名,他們當中有些人,你們應該也認識吧? ”
“啊——”一個女生頓時尖叫着把旅遊劵給扔在了地上:“血,血……那上面有血。”
司若伸手拿出旅遊劵,前後翻看了兩眼,旅遊劵背面赫然多出了一隻血紅色的眼睛,眼球中間就是一個鮮紅的人名。我們拿到旅遊劵時就反覆確認過,上面肯定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那些忽然出現的血跡就連司若也得覺得心裡發寒。
司若很快鎮定道:“誰知道旅遊系的事兒,趕緊說出來。”
“別說……別說……”陳瀟哭着喊道:“什麼都別說,太嚇人了。”
司若倒揹着雙手說道:“沒人說,那個不人不鬼的傢伙就不存在了麼?你們不說,他也會說,他說出來未必就是真話,我要聽真話。”
憑司若的眼力,早就已經發現那個說話的人,其實是一個多出來的傢伙,她一直沒有動手只不過是想看看對方在耍什麼把戲?
司若也不相信,這個世上真有鬼魂。因爲,探神手可以說是這世上最不相信鬼魂的人羣之一。
人羣中終於有人開口道:“這件事兒,我知道。”
“旅遊系實習比我們要求嚴格,他們早就去附近景區當了實習導遊,就在半個月之前,拉他們從景區回來大巴,遇上了山體滑坡,一車人全都被掀進了山溝子,連司機在內十三個男的,八個女生,無一生還。”
“目擊者說,那場事故很奇怪,本來,旅遊線路上不應該有危險地段,那幾天也沒下大雨,可是山體偏就滑坡了。還有人說,當時司機還特意在滑坡的地方停了幾分鐘,後面車怎麼按喇叭都沒人搭理,車上二十多號人連一個伸頭的都沒有。有人說:他們那是在故意等死。”
倚在船舷上的怪人哈哈笑道:“說得對,說得對,你們拿的就是他們的旅遊劵啊!”
那人冷聲道:“你們當中要是有人在古董行裡待過,就會知道,古董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不能佔死人便宜。”
“你們別看古董行有時候會從盜墓人手裡收東西,但是,絕不會直接拿死人東西出來賣,按照行里人的話講:陰間債不好還,佔了死人便宜,等他找回來的時候,你說不定得拿命還。”
那人聲音顯得顯得異常陰森:“那些人本來應該死在海里,可是他們死在了不該死的地方,如果,沒人碰他們的東西就算了。現在你們拿了他們的東西就得替他們去死。”
“那些人就是拿來的祭海的貢品,現在你們纔是貢品,你們上船的時候,聽沒聽見有人說:童男童女齊了,可以走了?”
有人顫着聲音說道:“我聽見了,你們有人聽見了麼?”
司若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她似乎也聽見有人說過這麼一句話,可她就是想不起來說話的人究竟是誰,又是在什麼地方說過這句話。
司若強自鎮定道:“你在胡說八道,船上的人是兩兩搭對兒,跟死去的人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