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殺意漸起,餘娜卻在悠然冷笑:“想殺我?你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主動權在我的手裡,我相信你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我沉聲道:“那上面不是《活命歌》,只是說遇到天吳,此樹可活命。”
“你撒謊!”餘娜擡手之間,他的手下又把刀刃壓在了葉尋臉上。
我沉聲說道:“葉尋臉上要是再出半寸口子,我保證一句話都不說,咱們一塊兒在樹下等死。”
餘娜哈哈笑道:“你是再跟我比誰的心硬嗎?目前爲止,我還沒看見誰的心比我更硬。把葉尋的眼睛給我挖出來。”
有人提着匕首壓上了葉尋的眼皮,向裡按下了刀鋒。刺眼的血跡順着葉尋眼皮滴滴流落之間,葉尋的另外一隻眼睛殺意四射地看向了對方。
那人下意識地退後一步才厲聲怒吼道:“再看,老子把你那隻眼睛也挖出來!”
“那就把他兩隻眼睛都挖出來。”餘娜微笑道,“他們射瞎了天吳,這算是他們的報應。”
那人再次走向葉尋之間,我忽然暴起身形躍空而起,凌空一腳踢向離我最近的一個探神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葉尋身上,誰也沒有想到我會忽然出手,直到我的腿風逼近,那人才算反應過來,等他想要躲閃卻已經晚了,被我當場踢斷了頸骨,雙目圓睜着倒在了地上。
我落地之後踩着屍體快步衝向遠處的天吳。餘娜厲聲吼道:“王歡,你是想讓葉尋死嗎?”
我忽然回過身去,面對餘娜倒退着跑向了天吳:“我是想讓你們死。只要我死在了天吳手裡,你們一個都別想活着出去。”
“挖了葉尋的眼睛!”餘娜到底是老江湖,沒有跟我多費口舌,而是直接打上了我的要害。
持刀之人故意要給我考慮的時間,推動着刀鋒慢慢往葉尋眼皮上貼了過去,我卻在一瞬之間加快了腳步,驟然衝向了天吳。
餘娜冷然向我看來;
探神手加快了刀鋒;
我腳下步履連動;
天吳在我身後虎爪怒揚。
所有人的所有動作都在瞬間發生,也將在瞬間結束。
我沒法去看背後的天吳在做什麼,只要我敢回頭,餘娜馬上就會看出我在心虛,這場心理上的較量就會以我的失敗落幕。
我能看的只有餘娜的神態,可她卻始終面無表情。
我能感覺到天吳已經在我背後人立而起。它不敢越界,並不代表它不能把虎爪伸進圈裡將我拖拽到外面,它用後腳扎地站起身軀,就是爲了能讓自己前爪能深入圈內。
我飛身急退幾步之後,餘娜的臉色終於起了變化:“王歡,你不想要葉尋的命了?”
我一言不發地加快腳步之間,餘娜厲聲吼道:“馬上給我**了葉尋,不許再拖!”
餘娜聲音沒落,我卻猛一轉身撲向了天吳的懷裡。
真正的狠辣不在於你如何叫囂,而是在一言不發之間讓對方人頭落地,或者乾脆與對手同歸於盡、敵我皆亡。
我轉身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抱定了必死之心,要麼逼着餘娜放開葉尋,要麼就是我衝開屏障放進天吳,跟對手同歸於盡。
餘娜終於繃不住了,向我拼命尖叫道:“王歡,你停下,我們言和……”
我在快要撲進天吳胸前的一剎那間,用雙腿在地面上猛然蹬起,身形向後暴起倒翻之間,兩腳一前一後地踹向天吳的下頜。
早就蓄勢以待的天吳沒有想到我會忽然反擊,猝不及防之下被我一腳踹中下巴,碩大的頭顱猛然揚起之間,兩隻虎爪也順着原路抓了下來。
天吳倉促迎戰,我也是臨時變招,兩方都是誤打誤撞,等我看見天吳的爪子抓向自己的膝蓋時,想躲也已經來不及了,眼睜睜地看着天吳的爪尖在我腿上一掃而過。
等我在空中翻動半圈再次落地時,鑽心的劇痛從我腿上驟然而起。我的左腿自膝蓋往下被天吳的利爪硬生生地刮出了兩道口子,鮮血順着被撕開的褲管不斷滴落,我卻咬牙挺着顫動的雙腿站起身來,看向了餘娜。
後者這才鬆了口氣,我偷瞄着背後暴怒起身的天吳,挪動了幾下腳步,站在一個既不讓天吳碰到,又可以隨時退向對方的位置上冷聲說道:“餘娜,你想怎麼樣?我最後跟你說一次,你的答覆如果讓我不滿,我馬上自盡,跟你們一起留在這個島上。”
餘娜想了想道:“我們負責保護你和葉尋的安全,你提供線索帶我們上島。丹島功勳,我們三七分成,我佔七成。”
我冷笑道:“放開我和葉尋,我們可以合作上島。丹島之秘的歸屬,各憑本事。”
餘娜沉聲道:“王歡,你別忘了,我們也是探神手。”
餘娜言下之意是:他們就算不靠我和葉尋也一樣可以登上丹島,她給我的條件已經非常優厚了。
我淡淡說道:“你們是探神手又如何?神話禁區當中全軍覆沒的探神手還少麼?”
我不等餘娜說話就搶先道:“其實,兩大宗門的意思很清楚。他們從來就沒打算讓你和隨心登上丹島頂層,拿到不死之秘。”
“他們要的只不過是讓你和隨心在三層之下,幹掉司若,勝出賭局。只要魔門退走,探神手就可以獨霸丹島,那個時候纔是他們投入大批高手探查丹島的開始。或者說……”
我微微一頓道:“或者說,乾脆把丹島重新封禁。等到合適的時機再去開啓。”
我的意思也很明白,餘娜的任務本就不是開啓丹島,她一開始也的確沒有這種打算。但是,餘娜得知我能找到登島的線索之後,她的心思就變了。
餘娜打算自己上九重天拿走丹島之秘。
開啓天級禁區的功勳,足夠餘娜在探神手中風生水起,甚至是一飛沖天,後面將會跟隨的利益有多少,恐怕她自己都算不清楚。
人有了貪心就容易妥協,甚至可以冒險。
餘娜現在就是在賭我必須跟她合作。
餘娜微微思忖之後纔開口道:“你提議不錯,但是我的籌碼不止葉尋。”
“你說的籌碼是陶晞羽吧?”我仰頭看向了餘娜:“豆驢子是你們的人,而且,豆驢子給我們的所謂丹藥,其實就是一種慢性的毒藥對麼?”
餘娜瞳孔猛然一縮,我卻曼聲說道:“你覺得,讓豆驢子給我下點藥粉,就能讓我們兵分兩路是吧?隨心其實是去追殺陶晞羽,對麼?”
“除掉無鬼宗小天王的功勳,只怕不會比丹島之秘小多少,而且也更容易實現。你故意放開這個功勞給隨心,是不是打算讓她少分一點功勳?”
我臉色忽然一沉:“你就那麼相信,隨心能都得過陶晞羽?你能算計我,難道我就不能算你麼?”
餘娜臉色終於變了:“你什麼時候發覺呂以非是我們的人?”
“從他想要一個無鬼宗風門高手加入任務開始,我就在懷疑他。”我冷聲道:“以狐媽在探神手清風中的地位,想要弄來一個精通偷盜的探神手還不是手到擒來?爲什麼非得要風門弟子?”
“那是因爲你們一開始就在設計血衣堂。你知道,僅憑一個證據不足的勾結魔門,難以對血衣堂造成致命打擊。但是,我的隊伍裡冒出一個無鬼宗小天王性質就不同了。”
我目光微寒道:“生擒陶晞羽,徹底打擊血衣堂,你們好大的算計。”
我還有一句沒說:那就是魔門當中早就有人把司命的意圖通知了兩大宗門,甚至在我沒出發去找豆驢子之前,他們就已經做好了安排,否則,豆驢子也不會恰到好處的說出需要風門高手的話來。
餘娜冷聲道:“僅憑這點,你就能懷疑雪妖狐的摯友?”
“當然不止!”我沉聲道:“你在試探我的時候,難道我就不能試探你麼?”
“是你自己暴露了自己。”我冷聲道:“你對陶晞羽太感興趣,纔是我確定豆驢子是內奸的關鍵。因爲,你知道手頭沒有人質就算把我生擒活捉,我也不會就範。”
“你一再追逐陶晞羽,無非是想自己手裡多出一個籌碼,甚至在明知道我和葉尋在旁邊埋伏的情況下,還原路不動追殺陶晞羽,已經足夠證明,你對我們的情況瞭如指掌了。否則,你又憑什麼斷定,我和葉尋是吸引你們注意?”
這場對決,我和葉尋纔是主導,餘娜在主要目標出現時,還是原路不動追趕陶晞羽,足以證明一切了。
餘娜的嘴角泛起絲絲笑意:“說的沒錯。神鬼雙刀果然有幾分本事。你覺得,自己有多少把握能跟我談條件?”
我笑道:“那得看你逃生的慾望有多強。如果,你拼上自己一條命也想把我們留在丹島,那我輸了,大傢什麼都不用談,坐下來等死就好。”
“如果,你還想活命。那麼,咱們還有機會說說的別的。”我聲音一頓道:“你是在等隨心的消息吧?咱們不妨一塊兒等等,就看看隨心究竟能給你帶來什麼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