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冰凝對視了一眼之後,同時起身向對方迎了過去。
走在前面的水清柔率先開口道:“我們經過商議,同意與你們合作,但是,合作之前必須約法三章。”
我聽到“約法三章”就知道肉戲來了,乾脆比了一個“請”的手勢:“說來聽聽。”
水清柔豎起一根手指:“第一,一切行動必須以我們爲準,無論我們做出什麼決定,探神手必須服從命令。”
“第二,探神手方面必須交出全部關於五毒教的資料,並且交出一部分武器。”
“第三,除了我們苗疆人之外,任何人不許染指五毒秘術,否則格殺勿論。”
水清柔說完最後一句話時,臉上已是殺氣騰騰,好像我敢說一個“不”字,她就要出手殺人一樣。
我好整以暇地看向對方道:“麻煩問一下,要是按照你的條件來,我們跟你合作能得到什麼?”
水清柔冷聲道:“你們能活着出去。”
我和李冰凝對視了一眼之後,同時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們身後的探神手也忍不住一陣鬨堂大笑。水清柔勃然大怒:“不許笑,你們想死不成?”
我帶着笑意道:“不是我想笑,是你的笑話講得太好笑了。我們能活着出去?哈哈……”
我拱手道:“行行……你們的大恩大德,我算是感謝了。不過,我覺得這地方挺好的,用不着出去。你們請……你們請……”
我把手心向上,對着五毒教總壇方向不斷擡手道:“來來來來……你們請。你們探索五毒教總壇的時候,我們絕不過去給你們添亂,你們也別擔心我們能搶奪什麼東西。你們走你們的,我們一會兒就在這兒伐樹蓋房子,就這兒過日子了,保證不往外面走。”
水清柔頓時懵了。她可能想到過很多種結果,卻唯獨沒有想到我能來上這麼一手。
麻冬冷聲道:“你們準備以逸待勞,等我們回來,出**奪五毒秘術吧?”
我瞪着眼睛看向麻冬:“我說這位老太太,你們是擡着潛水艇進來的嗎?入口都被龍王封死了,你們怎麼從這兒出去?就算是還有出口,也該在五毒教總壇那邊吧?你們破了五毒教還回來幹嘛?跟我們顯擺顯擺威風嗎?”
麻冬被我夾槍帶棒噎得臉上陣紅陣白:“你敢這麼跟我說話?”
“我平時就這麼說話啊!”我故作無辜道,“不信你問問他們,我是怎麼說話的。”
麻冬剛要動怒,卻被水清柔給攔了回去,她自己緊盯着我說道:“我信不着你們,除非你們把武器全都交出來。”
“沒問題。”我笑呵呵地從身上抽出馬格南,自己握着槍管,把槍柄對準了水清柔,“給你,來拿啊!你倒是拿啊!”
水清柔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微微擡起了手來。
水清柔手掌剛起,白博士就從揹包裡抽出一把**,伸手拉動了槍栓。
水清柔微微一驚之間,幾個探神手同時跨步而出,面對苗家武士的方向背手而立。他們幾個雖然沒有其他舉動,但是背在身後的雙手卻明顯是一手握着什麼東西,另外一手勾住那件東西的一側。
水清柔的臉色頓時一變。她讓我們繳械,只不過是一種試探,卻沒有想到我們會如此直接地擺出魚死網破的架勢,甚至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就打算跟她拼命。
水清柔一時間騎虎難下,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站在她身後的龍梅飛快地觸碰了對方一下:“既然他們已經答應不給我們添亂,我看就不用讓他們交出武器了吧?”
“也好。”水清柔沉着臉道,“王歡,你最好信守承諾。”
對於水清柔這種強扯麪子的做法,我只是聳了聳肩膀就退到了一邊。
水清柔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咬牙道:“我們走。”
水清柔帶人大步離去,我卻帶着人在原地坐了下來。沒過一會兒的工夫,我就看見水清柔又帶着人從村口走了出來。打頭走出來的苗家武士一臉茫然,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坐在前頭的探神手拍着大腿笑道:“哈哈哈哈哈……喂喂,那邊有九宮陣,不是像你那麼走的。陣法,陣法知道嗎?”
“道家的東西,九宮陣啊,你們不會玩了吧?你們除了蠱毒,還會玩啥?你說來我聽聽。”
苗家武士臉色鐵青地看向了那人,那探神手的同伴卻對着他“呸”了一聲:“就你能?人家能不知道九宮陣嗎?人家不是特麼的說了嗎,能保證咱們活着走出去。人家那麼走,說不定就是在反轉九宮陣,反壓五毒教呢!”
“對對對……你說得對,我淺薄了,淺薄了。”那人趕緊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地往苗疆隊伍的方向看了過去。
從後面走出來的水清柔被那兩個探神手一唱一和的氣得臉色白髮,卻又不得不往我們身邊走了過來:“李冰凝,我們可以繼續談談。”
“現在的主事人是王兄,他說什麼,我們都聽。”李冰凝毫不猶豫地把我給遞了出去。
水清柔剛剛轉身,我就趕忙道:“你們請,你們請……我們肯定不給你們添亂。”
水清柔狠狠瞪了我一眼,轉身又往遠處的村落走去,我和李冰凝再次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
白博士忍不住說道:“王歡,你怎麼不跟她好好談談?”
白博士就屬於那種智商高得嚇人,情商低得可怕的奇葩。放在平時,我真沒法搭理她,現在正好閒下來了,我才慢悠悠地說道:“水清柔自視太高。她覺得,沒了她,我們必死無疑;卻不覺得,沒有我們,她自己寸步難行。”
我沉聲道:“不摧毀她心裡那點自傲,我沒法跟她合作。我跟她打不起那個嘴官司。”
我正說話的時候,水清柔隊伍當中的最後一個人已經走進了田間的小道,我又看着他們在稻田裡轉起了圈來。
我往後仰了仰身子,靠在葉尋邊上:“那真是九宮陣?”
“不是。”葉尋搖頭道,“從這兒過去的稻田看着像是九宮格,佈置出來的東西卻不是九宮陣。”
葉尋輕聲道:“俗話說大道至簡,陣法也是這樣,真正的高手能讓你拿着地圖都走不出一個九宮格。”
葉尋的聲音不大,卻足夠讓李冰凝聽見。我看對方沒啥反應,用手肘推了李冰凝一下:“你說是不是?”
“葉兄說的也有道理。”李冰凝故意裝傻時,水清柔的隊伍卻像是一幅被人抹掉了的畫面,忽然一下從我們眼前消失而去。
李冰凝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人呢?”
“是呀!人呢?”我看向李冰凝,“你說說,人哪兒去了?你手底下的陣法高手不是說那是九宮陣嗎,怎麼成了幻陣了?”
李冰凝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慘白——我們眼前雖然是一個陣法,但是整座大陣沒遮沒攔,又是以九塊方形的稻田爲陣基,不存在忽然變陣的說法,也無法在瞬時間改換我們眼前的景象。水清柔的人馬全部消失,必然另有原因。
李冰凝知道,對水清柔可以壓榨、可以擠兌,但是絕不能徹底翻臉,否則,在沒有蠱師可用的情況下,他們別想走出五毒教的腹地。
前面一步進行得非常順利,可就在我們快要將水清柔逼到低頭認輸的時候,她卻一下消失了。李冰凝頓時懵了。
李冰凝連忙從身上拿出那幾張地圖:“王兄、葉兄,我的地圖在這兒,你們兩個過來幫着參詳參詳。”
剛纔我和葉尋一搭一唱地點撥李冰凝,就是爲了讓他把地圖拿出來,他卻跟我們裝傻充愣,到了這會兒,他已經繃不住了。
我坐在地上擺手道:“這地圖我可看不懂,誰知道那上面寫的是啥。看不來,看不來。”
白博士懵懵懂懂道:“王歡,這地圖上的標記不是跟你的金蛇圖一樣嗎?你的金蛇圖,不是應該放在這個位置?我記得……”
白博士就是不知道什麼叫配合,我再不阻止,她就能直接把金蛇圖給畫出來。
我趕緊拽了一下對方的胳膊:“就你能記住事兒?這地圖我沒見過,不知道怎麼看。你最好別亂給人解釋,出了問題,你怎麼負責?”
“我沒有亂解釋。”白博士說道,“根據我的推斷……”
“你把嘴給我閉上!”我頓時暴怒。
白博士也微怒道:“王歡,你究竟想做什麼?我們不是應該精誠合作嗎?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白博士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她的本性,她的任何一句話都是發自心底,沒有半點虛假。
可她越是如此,李冰凝這個老江湖就越是無法相信對方。
常騙人的人,都是把真話當成假話聽,你表現得越自然,他心裡就越是沒底。況且,站在李冰凝的角度,也不可能相信我的隊友會在毫無利益的情況下在大庭廣衆之中把我給賣了。
李冰凝頓時帶起了哭腔道:“王兄,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可就別玩了。再這樣下去,咱們誰能走出五毒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