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樣說並非沒有依據。
年羹堯一開始並沒有打算納烏雲琪琪格爲妾,反倒是那位蒙古貝勒不斷鼓動年羹堯,最後年羹堯上書雍正,得到雍正首肯,才正式納妾。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生無悔竟然點頭道:“這次,你說對了,藏在年羹堯身邊的人恰恰就是烏雲琪琪格。烏雲琪琪格最後也不知所蹤。”
“根據血滴子後來的調查,烏雲琪琪格嫁給年羹堯之後,性情大變,開始不斷鼓動年羹堯,甚至幾次透露出想讓年羹堯謀反的意思。”
“年羹堯最終並沒有走向那一步,這纔是雍正爺幾次饒過年羹堯,總是對他貶而不殺的原因。”
生無悔嘆息道:“如果不是因爲年妃身亡,雍正爺也不會殺年羹堯啊!”
生無悔不等我再問就解釋道:“年羹堯獲刑之前,年妃曾經密會年羹堯,想讓他迷途知返,可是年妃回宮之後就忽然病重,不治駕薨。”
“雍正爺就是在那之後處置了年羹堯,可是烏雲琪琪格卻不知所蹤。年羹堯直到被賜死也沒說出烏雲琪琪格的下落,雍正爺對此惱怒異常,最終賜死了年羹堯。”
我聽到這時,才微微點頭道:“那泰陵又是怎麼回事兒?”
生無悔道:“雍正爺對那些女人深惡痛絕,同時她們也念念不忘找雍正爺報仇。後來的呂四娘就是她們的人。”
“雍正爺從秘建泰陵開始就利用血滴子傳出消息,他生,要跟對方一決勝負;他死,也要在泰陵與她們了結恩怨。”
“雍正爺駕崩之後,就留下了我們這支血滴子看守泰陵,等待對方的到來。”
生無悔喟然嘆息道:“我們生家這一等就二百多年啊!”
我沉聲道:“呂四娘刺殺雍正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呂四娘確實刺殺過雍正爺,但是並沒有成功。”生無悔道,“那次宮中選秀,是雍正爺故意安排的,她又怎麼會被呂四娘刺殺?呂四娘確有行刺之舉,但是並沒有成功,最後死在了我們的刀下。”
生無悔道:“雍正爺早就預料到了自己的死亡,丹藥並不足以維持他的生命。但是雍正爺也無懼死亡,他知道,自己不死,大清和那些人的恩怨就永遠無法完結。所以他選擇了在地宮與對方交手,死者與生者之間的交手。”
生無悔站起身道:“雍正爺生前給我們留下了兩條密令。”
“第一,必須把泰陵修成十八層地獄的模樣。在雍正爺眼裡,那些人都應該下十八層地獄。”
“第二,就是用盡一切辦法讓那些人自相殘殺,讓他們也嚐嚐手足相殘的滋味。”
我這才明白過來生無悔他們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放着機關不用,非要引誘我們自相殘殺,原來病根兒是在雍正身上。
我看向生無悔道:“你守護地宮這些年裡,都有誰進來過?”
“只有你們。”生無悔道,“對方並沒上當。你們是第一批進入地宮的人。”
生無悔沉聲道:“本來我應該把你們放出去,繼續等着對手的到來。可是,我不想等了。血滴子等了他們二百多年,已經等待了太長時間,再等下去,不用對方來攻打泰陵,我們自己就會消失在陵墓當中。”
我看向生無悔,後者苦笑道:“聽起來很奇怪對嗎?事實就是如此。當年我們血滴子一共有三百人守護泰陵;而今加上我們兄弟,滿打滿算也就剩下了三十人。”
“生家的後人對皇權已經不再敬畏,感念皇家恩德的人也越來越少。哪怕我們像是先祖對我一樣,從小就給他們灌輸皇權的思想,十人當中能有一人被我們所用就是天大的僥倖。”
生無悔倒背雙手道:“我這次冒險告知你真相,就是想要趁着我們這些人還能動,趕緊完成雍正爺留下的使命,也儘快結束生家的磨難。”
生無悔沒有說錯,這種事情無論對誰都是一種磨難。
不管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家族,想要死守一個任務數百年不變,必須要有近乎狂熱的忠誠或者信仰。現在皇權已廢,就算當年雍正對生家有過天大的恩惠,也沒有人會記得幾百年前的恩情了。
生家面臨的就是這樣的問題。在我看來,生無悔的決定是對的。
我思忖了一下才說道:“雍正做出這樣的安排之後,王戰去哪兒了?”
“出海了。”生無悔道,“當年,雍正爺不知道和王戰做了什麼約定,王戰帶着一營人馬出發去了蓬萊,從那之後就了無音訊了。”
我瞳孔猛然一縮。原來當初上了丹島的王戰,不是被人追殺,而是帶兵登島。
可是,島上的種種跡象,卻表明當年的王戰是受到了清兵的追殺。王戰出海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裡面的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我看向生無悔道:“你們守墓這些年,難道就沒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生無悔搖頭道,“我們只知道鎮守地宮,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要不是我從你那裡聽說了千古紅顏,還不會想到那些女人可能跟千古紅顏有所聯繫。”
生無悔道:“雖然我現在還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確定我們是不是在做同一件事兒,但是,我覺得呂四娘他們很有可能來自於千古紅顏。”
生無悔鄭重道:“我們沒有資源去查證千古紅顏,但是我們願意和你合作。你覺得如何?”
生無悔的條件讓我無比心動。我們現在缺的就是人手。血滴子的修爲我看到過,如果能把他們拉出去,對我們來說無疑是最大的助力。
況且,我也想從他們身上找到某些秘密。
可是,生無悔這些人卻讓我覺得並不安全。至少,我還不能完全確定生無悔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我忍不住看向了葉尋,卻看見後者正在點頭。
我這才說道:“我願意跟你們合作,但是,有些事情,最好能聽我指揮。”
生無悔猶豫了一下才點頭道:“我同意。我先送你們出地宮,三天之後,我們還在永定山上會合。”
“合作愉快!”我伸手跟對方握了一下,纔跟着他們出了地宮,撤走了外面的人馬。
按照常規的做法,我該找狐媽把地宮中發生的一切跟她報備,再確定我的下一步計劃。
可是,我們還沒等回到研究所,就接到了狐媽那邊協助調查的通知。
我和豆驢他們莫名其妙地在附近軍區等了一天,狐媽才匆匆趕來,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豆驢讓人給告了。”
“被告了?誰告的?告什麼?”我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狐媽的臉色難看至極:“告他的人是張教授,他們告豆驢蓄意殺人。”
“艹特麼!”豆驢當場暴怒道,“他特麼有臉告老子?早知道老子就該在地宮裡弄死他們!”
“你跟誰說老子?”狐媽也來了脾氣,“你又想跑是不是?我告訴你,這回你哪兒也別跑,老老實實地接受調查。”
豆驢頓時怒吼道:“我特麼憑什麼?”
狐媽深吸了一口氣道:“你跑了,接受調查的人就是王歡,我們也就再沒有翻盤的機會了。我知道你委屈,可是有些時候,即使是委屈也得受着。顧全大局,你明白嗎?”
豆驢看了看狐媽,又看了看我,才默不作聲地坐在椅子上抽起了煙來。
其實,我心裡也一樣是火冒三丈,可是,事到如今,我們也只能接受調查。
我本來就帶着火氣,見了調查組也沒給對方好臉色,三句話不到就鬧得不歡而散。我乾脆摔門走出了大樓。我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在樓外面遇上了張教授。
我剛要開口,對方卻先走了過來:“王少尉,我專程過來跟你解釋。”
我冷聲道:“你想解釋什麼?”
張教授推了推眼鏡:“我剛剛接受過調查。我想告訴你,當時在車崩地獄裡質問呂少尉的人並不是我。”
我雙眼一眯:“你說什麼?”
張教授道:“事實上,我並不知道當時在車崩地獄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直到調查組找我,我才瞭解到當時的情況。”
我沉聲道:“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去告呂以非?”
張教授不安地看向我道:“我說,不是我告了呂少尉,你相信嗎?”
張教授說完才搖頭道:“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事實上,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是誰冒着我的名義告了呂少尉。我出來找你解釋,並不是爲了想讓你相信,只是想求心安而已。告辭。”
“等一下,我相信你!”我喊住對方道,“我想問你,你什麼時候被人調換了?”
張教授道:“就是在呂少尉給我們看腳傷之後。那個時候,我已經陷入了短暫的昏迷,那是我唯一不清楚身邊狀況的時間。”
我再次問道:“你被人調換之後,去了什麼地方?”
張教授道:“我一直都在昏迷,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地宮之外了。”
我緊盯着對方看了好一會兒:“你的學生呢,也沒告過呂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