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過地圖,除非你已經出了蘇州市,否則的話,你無論在什麼位置,想趕到我所在的地方,那條隧道就是你的必經之路。我一直都在隧道附近等你。”
“結果,你那邊應該剛動身,火門的人馬就開始在附近集結。你的行蹤是怎麼被露出去的,你就沒想過嗎?”
我沉默了片刻道:“陶晞羽,無鬼宗有沒有秘密聯絡的辦法?”
“有,而且非常多。”陶晞羽道,“我也覺得,光憑無鬼宗在附近集合就懷疑夏輕盈,並不合適。”
葉尋沉聲道:“夏輕盈的失蹤該怎麼解釋?”
陶晞羽像是不想和葉尋爭執,不再去接葉尋的話頭,我卻沉聲道:“關於夏輕盈的事情,我還想試一下。”
葉尋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行,你想試就去試試吧!你現在去哪兒找她?等着她出來?”
我思忖了片刻才說道:“我知道去哪兒找人了。我看過蘇州的地圖,咱們走!”
我帶着葉尋、陶晞羽去的地方是“江蘇巡撫衙門”的舊址。我們三個趕到巡撫衙門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我們藉着夜色的掩護登上房頂,葉尋才低聲問道:“你領我到這兒幹嘛?”
“找生家人。”我沉聲道,“雍正在位的時候,血滴子一直都在跟那些女人周旋。既然虎丘劍池是在蘇州,雍正肯定要在這裡下點功夫。”
“雍正年間,江蘇一代已經發展成了江南的經濟中心,清廷對江蘇極爲重視,設立二品大員的巡撫職位,而且,把巡撫衙門設在蘇州。如果血滴子也在蘇州尋找那些人的線索,肯定會有秘密據點。那個據點很可能就在江蘇巡撫衙門裡。”
我說話之間,正巧看見巡撫衙門後院的假山上閃過一個火點:“那邊!”
我們跳下房頂追趕到假山附近時,正巧看見那座假山由西向東緩緩轉動,藏在假山下面的暗門隨之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夏輕盈從暗門當中走了出來:“裡面請吧!”
我悄悄向葉尋比了一個手勢,纔跟着夏輕盈走進了假山背後的密道。我悄然按住槍柄問道:“你把我們帶到這裡,不想解釋點什麼嗎?”
夏輕盈邊走邊說道:“如果我告訴你,當時我被人催眠了,你會相信嗎?”
葉尋冷笑道:“一個催眠高手,會被別人催眠嗎?”
夏輕盈微怒道:“按你的理論,是不是刀法高手就不能死在刀下,只能被槍打死?”
葉尋一時語塞,陶晞羽卻冷聲道:“你不要混淆概念,刀法與催眠術怎麼能相提並論?”
夏輕盈淡淡一笑,加快了腳步。我跟着對方連下了四段臺階才進入了地下一座密室。面無表情的生無怨給我們送上茶水:“請用茶。”
“不忙!”我放下茶杯,“我想知道雍正當年在巡撫衙門建立密室的真正目的。”
“等人,等狐族的人。”夏輕盈道,“雍正朝的術士曾經推算出九鼎之一落進了吳王的手裡,吳王最有可能藏匿九鼎的所在就是劍池墓葬。”
陶晞羽沉聲道:“雍正不是在找尋九鼎鎮壓清朝氣運嗎,他自己爲什麼不開劍池?別告訴我,雍正是起了愛民之心,又或者,雍正愛惜虎丘塔古蹟纔沒去觸碰劍池。”
陶晞羽的諷刺不無道理。封建時代君主纔是天,所謂“民爲重,君次之”在封建帝王的眼裡並沒有多大的分量。只要確定九鼎存在,哪怕蘇州真的變成一片汪洋,血滴子也會強行開啓劍池,何況是一座虎丘塔?
夏輕盈馬上回答道:“九鼎鎮國。單獨一鼎,鎮壓吳國氣運倒還綽綽有餘,但是拿來鎮壓大清氣運只能適得其反。除非同時找到九鼎,否則,無法開啓九鼎大陣。”
我聽明白了。古時候,華夏被分爲九州,九鼎鎮國,各鎮一州。如果雍正只拿一鼎,其他八州氣運無法鎮壓,勢必引來變數。他不敢輕易移動禹王鼎。
我倒揹着雙手道:“你的意思,吳王墓裡肯定有九鼎存在?”
夏輕盈搖頭道:“我說了,那只是推斷,並沒有確定。血滴子曾經三次探查過吳王墓,結果全軍覆沒。所以,我們可以說並不知道劍池地下究竟藏着什麼秘密。”
陶晞羽冷笑道:“血滴子也有進不去的地方嗎?”
夏輕盈反脣相譏:“你的意思是說,世上的陵墓只要能找到,就一定能進去是嗎?我是不是應該嘲笑無鬼宗孤陋寡聞呢?”
夏輕盈說的沒錯,世上的陵墓並不是只要找到就能開啓。
就拿一代女皇武則天長眠的乾陵而言,打過乾陵主意的黃巢、溫韜、孫連仲哪一個不是一方軍閥,哪一個沒動用過千軍萬馬?黃巢動用四十萬大軍開山,沒能觸碰乾陵分毫;孫連仲出動了一個機械化整編師,也沒能見到女皇真容。
這些事情陶晞羽不是不知道,她也不是一個喜歡多嘴多舌的人,她一直針對夏輕盈,大概是因爲葉尋兩次在夏輕盈面前吃癟,她想要爲葉尋找回場子。
但是,她自己現在也被夏輕盈給懟了回來,我不能這麼看着無動於衷啊!
我輕輕咳嗽了兩聲道:“大夥兒先別鬥氣。平心而論,夏輕盈的身上確實有很多疑點,有的時候,我也不得不懷疑她的動機。但是,我們現在是在合作。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我希望大家,先不要互相攻擊,這對我們的合作沒有好處。”
葉尋剛要說話,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我和葉尋出道以來,曾經和探神手合作、和魔門合作、和無鬼宗合作,哪一次不是在與虎謀皮,哪一次不是在死裡逃生?
目前,我們能夠達成合作的只有夏輕盈。雖然這次的合作並不讓人放心,但是,面對青丘狐族,我只能先與夏輕盈聯手。
我相信,葉尋應該明白我的心思。
葉尋不再說話,陶晞羽乾脆別過了頭去,我也只能當做什麼都沒看見,勉強笑了一下道:“你繼續說。”
夏輕盈道:“從雍正朝開始,血滴子就一直有人負責監視劍池,可是狐族卻始終沒有出現過。探神手雖然有過異動,但也沒能帶出九鼎。”
我沉默片刻才說道:“劍池的事情,咱們暫時不論。剛纔隧道那邊發生了什麼?”
夏輕盈道:“我和生無怨都中了催眠術,對方的目的是想讓我們自相殘殺。好在我及時掙脫了出來,但是生無怨那時候一直被催眠術控制,我只能暫時把他引走。事情就怎麼簡單。”
我轉頭看向生無怨時,後者眼中頓時閃過了一陣羞惱——我估計,被人控制對生無怨來說,無異於奇恥大辱。
陶晞羽冷聲道:“那你爲什麼不跟我們會合,直接跑到這個地方來?”
“讓你們把人引過來。”夏輕盈沉聲道,“難道,你們沒看出來,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其中就應該有青丘狐。”
夏輕盈自信道:“就算青丘狐不來,無鬼宗和探神手的人也會來,我要在這兒給他們留下點教訓,免得他們一直礙手礙腳。”
夏輕盈說話之間,整個密室忽然警鈴大作。
夏輕盈擡眼道:“果然來了。放狐狸。”
生無怨隨手拉開了牆角處的暗門,三隻健狐從牆裡飛竄而出,眨眼就消失在了密道當中。
我看向夏輕盈:“你用狐狸抓狐狸?”
夏輕盈點頭道:“青丘狐族未必真是神話中的狐狸精,但是,從血滴子與青丘狐對戰開始,我們就在利用狐狸追蹤對方。事實證明,只有狐狸才能找到狐狸。”
夏輕盈還在說話之間,生無怨就伸手拉開了密室當中的機關,亮出了藏在牆裡的十多支銅管。
這還是泰陵裡一樣的把戲,血滴子當初就應該是用銅管裡傳來的聲音對我們進行定位。
沒過多久,其中一支銅管裡就傳出了急促的狐鳴。
“甲字位的方向。我去看看……”生無怨抽身而去之後,十多支銅管幾乎同時傳出了慘叫,緊接着,刀尖撞擊的聲響就在密室當中亂成了的一團,聽上去就好像是有數以百計的高手在據點的密道當中亡命廝殺,慘叫、咒罵起此彼伏。
我沉聲道:“夏輕盈,你在密室裡設置了多少機關?”
夏輕盈好整以暇地回答道:“這裡的機關雖然不比泰陵,但是足夠抵擋數百高手同時進攻了。除非對方動用烈性炸*藥,否則,別想突破外面的埋伏。”
我皺眉道:“我怎麼覺得,你的機關已經被人攻破了呢?”
夏輕盈臉色微變道:“你什麼意思?”
我指了指牆上的銅管:“你自己聽。那些人打鬥的聲音,是不是太有節奏了?”
外面的慘叫聲雖然不是發自一人,但是刀劍撞擊的聲音卻顯得異常溫和,甚至每次撞擊的間隔都一模一樣,聽上去就像是兩個人在極有默契地互相擊打對方的兵器。
夏輕盈側耳之下臉色劇變,幾步搶到一支銅管跟前對着銅管大聲喊道:“生十一,外面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