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夏輕盈同時看向對方,也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解。
我剛想說話,忽然聽見我們後方傳來一陣閘門開啓聲響,我還沒看清背後的情形,五六道身影就同時從外面翻滾而進,瞬間在大廳分散開來,佔據了有利地形。
我只是隨行在那幾個人身上掃了一眼,心裡就是微微一沉,生無悔,生無淚赫然其中,還有一個血滴子打扮的老頭站在兩人身側,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就生輪迴口中的老三。
另外三個人我雖然沒有見過,但是他們既然能跟生家兄弟同列,就說明他們功力應該不相上下。
有這六個人替狐族開道,把守密室入口已經足夠了,就算我們現在奮起反擊,狐族還是可以從容不迫的走進來。
我乾脆一揚手:“都別動,迎接狐族的朋友進來。”
生輪迴第一個看向了我的面孔,見我不像在說反話,才收起了血滴子。狐族方面負責打頭的幾個高手也是一愣,立刻提高了戒備。
我們兩方還在對峙的當口,楚寒煙已經帶着大隊人馬從容而來:“王歡,這就是你選擇跟我們決戰的地方麼?這裡似乎不錯。”
我搖頭道:“你說錯了,這是我們一塊被困死的地方。”
楚寒煙微微一怔之間,我已經摘下了身上水壺:“按照江湖上先來後到的規矩,我算是半個地主。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算是盡下地主之誼。”
我順手把水壺扔向了楚寒煙,後者輕易把水壺接在了手裡:“王歡,你搞什麼鬼?”
我淡淡笑道:“我能搞什麼鬼?要是咱們還能出去,我搞個鬼倒還有情可原,現在,已經出不去了,我還搞鬼有意思麼?”
楚寒煙皺眉之間,蘇子墨已經開口道:“次次絕境逢生的鬼刀王歡,會在剛進刑天禁區就絕望欲死?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搖頭道:“絕處逢生也得有條生路才行,在這個地方我看不見任何生路。”
“沒有生路麼?我怎麼不這麼覺得,起碼,我們還能……”蘇子墨大概是想說“起碼我們還能退回去”等她眼角餘光轉向身後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蘇子墨堅持了幾秒之後厲聲喝道:“王歡,你是不是早知道通道大門能合起來?”
我攤手道:“我剛纔告訴你們大門會飛走,你相信麼?”
“放屁……”蘇子墨剛罵了一句臉色就是一變。
她是探神手,也同樣經歷過神話禁區,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比誰都清楚。
楚寒煙沉聲道:“子墨,你過去看看怎麼回事兒?”
蘇子墨臉色慘白的道:“那是飛來門。神話禁區中無可破解的死門。”
“什麼叫飛來門?”
蘇子墨在楚寒煙急聲追問之下緩緩說道:“飛來門被列入探神手的天級密檔數百年之久,從來沒人能夠破解。因爲他不是機關,而是某種……某種忽然出現的空間黑洞。”
“飛來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消失,總之,飛來門來的時候無聲無息,走得時候也毫無蹤跡,沒有人知道飛來門的背後究竟能通往什麼地方。”
楚寒煙的臉色也變得一片鐵青:“你怎麼知道那是飛來門?”
蘇子墨小聲道:“除了飛來門,沒有任何什麼大門會無聲無息的出現,尤其是古墓中的機關大門更是如此,我們……”
在場之人全都是武林高手,其中不乏暗器名家,但凡練武之人的聽覺都會超出常人,否則,他們別想聽見鋼針一類細小暗器的破風聲響。
在場四十多號人裡,至少有一半能在空曠的大廳中聽見繡花針落地的聲音,可是沒有一個人聽見楚寒煙身後大門合攏的動靜,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人震驚莫名了。
況且,剛纔他們還留下了兩個高手站在門裡把守通道,那兩個人不也在無聲當中消失而去了的麼?
楚寒煙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不肯相信飛來門的存在:“晞羽,你去看看。”
陶晞羽點頭之間飛速退向了大門的方向,我也急聲道:“別去碰牆上的骷髏,小心觸動飛來門。”
陶晞羽本來要碰到骷髏的手掌,微微一頓之後轉移了方向,輕輕敲向了陳列架的邊緣,過了許久之後才退回到楚寒煙的身邊:“牆上沒有機關。”
楚寒煙給陶晞羽遞了一個眼色,後者立刻問道:“王歡,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在通道里做記號?”
“有!”我毫不遲疑的說道:“通道左側,每隔三步用匕首劃一個交叉刀痕。”
探神手在進入陌生的地方之後,都會沿途留下隱秘的記號,防止自己找不到回去路,這是探神手的習慣,就像是吃飯睡覺一樣的普遍。
而且,越是兇險複雜的地方,他們所留的記號就是頻繁,三步一記已經到了最高頻率,說明對方已經覺得自己所處的環境極其危險了。
楚寒煙不等陶晞羽開口就急聲問道:“是你從石門前的暗道下來的?”
我抱肩笑道:“除了那裡還有別的地方嗎?”
我不用去問楚寒煙,也能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來,她從暗道下來的時候,沒有看見任何暗記。
楚寒煙臉色難看道了極點,陶晞羽從她身邊走了出來:“王歡,我知道,你不一個輕易放棄的人,就算是所有人都覺得自己陷入了絕境,再無生機的時候,你也不曾放棄過。哪怕到了彈盡糧絕的時候,你也會奮起反抗。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我搖頭道:“以前,我能死裡逃生,是因爲我們還有一線生機。現在這裡沒有任何生機了,我再掙扎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不對!”陶晞羽道:“你肯定發現了生機,只不過,你在等着跟我們談條件是不是?”
蘇子墨見我不肯開口乾脆說道:“王歡,你別忘了,陶晞羽也在這裡,你難道……”
“住口!”夏輕盈厲聲道:“你還想對王歡施展狐族秘術麼?我實話告訴你,王歡體內的秘術已經被我用鴆毒秘法壓制三次,如果他身上秘術再次爆發,將會是什麼後果,你們比我清楚。”
夏輕盈言下之意就是楚寒煙一旦把我逼成了瘋子,什麼都得不到。
蘇子墨閉口站到遠處,嘴脣卻在輕輕顫動,看樣子她是在用內力向楚寒煙悄悄傳音,後者快速回應之間,陶晞羽也加入了進來,三個人頻頻傳音之間,臉上的表情也在微微變化。
三個人好像是爭執不下時,楚寒煙不自覺的把頭轉向了隊伍當中的飛天夜叉,後者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楚寒煙才做了一個“停”的手勢。
三個人同時停了下來,楚寒煙一言不發站在原地。
陶晞羽倒退了兩步挪到了隊伍邊緣。
蘇子墨掃了陶晞羽一眼,纔將眼角餘光轉到了我的身上,我似笑非笑的說道:“好了,都坐下吧!”
我說話之間第一個坐了下來,所有血滴子紛紛落座之後,狐族的人反倒往後退出了一段距離,與血滴子涇渭分明的分坐兩處。
我這邊剛剛點上一根菸,就聽見陳列架上傳來一陣輕響,狐族高手同時拔刀而起,其中一半以上的人馬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我們身上。
所有血滴子條件反射似的撤出兵器看向對方,我卻不緊不慢的說道:“慌什麼,那應該是飛來門把剛纔那個兄弟的人頭送回來了,等着看吧!”
沒過多久,牆上那個空缺的暗格裡就飄出了一股濃重的血腥,所有正對暗格的人,同時看見一顆血跡斑斑的骷髏從格子裡面滾了出來,像是皮球一樣掉在了地上。
生無悔不等別人動手就搶先一步把那塊頭骨撿了起來:“這是剛被砍下來的人頭,好像是被高溫蒸煮過,上面還有餘溫。”
生輪迴冷笑道:“血滴子傳給你的東西,你還沒都給忘了。”
生無悔像是沒有聽見對方的話,雙手把頭骨捧到了楚寒煙面前,後者捂着鼻子倒退了一步,蘇子墨上前接過人頭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道:“有人刻意加工過這顆首級,只不過加工到了一半兒,就因爲某種原因放棄了。不對,他已經完成了,這上面被塗了一層油脂。”
生輪迴嘿嘿笑道:“你們猜那些沒用的東西幹嘛?一會兒,飛來門到了,誰還不是被人摘了腦袋做成擺件兒,扔在那些架子上。”
楚寒煙沉聲道:“王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我抽了一口煙道:“我不是說了嗎?我們都快死了。就別在乎什麼真相了,坐下來聊聊天,抽抽菸,不是挺好的麼?”
“你……”楚寒煙剛要說話時,狐族的隊伍當中就傳來了一聲慘叫,等到所有都回頭看時,一個狐族高手已經掉進了地裡半截。
可怕的是,將他陷落地底的並不是什麼機關暗道,而是一座像是漣漪一樣在一圈圈向外擴散的黑洞。
在場之人不乏高手,可是誰都沒有注意到黑洞的出現,等到他們回頭,那人從腰部以下已經全都陷入黑洞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