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狐看向我道:“王歡,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
青丘狐的話音一頓又搖頭道:“算了,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選擇的權利在你手裡。”
青丘狐情真意切,看上去不像是在撒謊,可是狐狸的話又有幾句能夠相信?如果,我現在不揭開夏輕盈的真正身份,一旦她的記憶被完全替換,我拼命帶走的人,可就不是夏輕盈了。
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在遭遇了,神話傳說中的“奪舍”重生,可我不是道士,沒有什麼通天徹地的本事,更看不見人的靈魂,我怎麼去判斷夏輕盈的真假?
我在沉默數秒之後,擡頭看向了青丘狐:“我想知道,你爲什麼一定要攻擊山谷?”
青丘狐看向了投影道:“探神手最大的特點就是,特別講求投入與回報的比率,只有在他們覺得值得的情況下,纔會投入大量高手去完成某個任務。”
“探神手鍥而不捨想要揭開‘千古紅顏’之謎,是想要那些美人的去向麼?不是,他們想要的是《萬象經》,有了《萬象經》探神手才能縱橫無忌。所以他們願意花費幾十年的時間去佈局,算計青丘妖狐。”
青丘狐話音一頓道:“關於探神手的秉性,本體瞭如指掌,她放出的複製特種兵,還不足以讓探神手投入全部力量。只要,探神手舉棋不定,她就有時間去積蓄力量。”
青丘話音裡稍稍帶起了顫意:“如果探神手遲遲不動,本體甚至可以把遺忘山谷僞裝成絕域,嚇走探神手,那樣一來,我就會滿盤皆輸。”
我雙眼微微縮緊:“那要怎麼樣才能逼出九尾本體?”
青丘狐道:“如果,本體亮出了她的看家本領——完美複製。探神手就會毫無顧忌的投入全部兵力。”
“完美複製?”我自言自語了一句纔算明白過來。
青丘狐複製了葉尋,但是複製出來假體,卻很容易被人看穿,因爲假體沒有內力。 如果,當初的那個複製體把葉尋的內力也平移過來,他就算是把我給騙死,我也別想看穿他的僞裝。
我的腦袋在飛快旋轉之間,沉聲說道:“你一開始選定的目標不是我對麼?”
“對!”青丘狐點頭道:“如果,逼不出本體,我所有的安排都會前功盡棄,我希望……”
我揮手打斷了青丘狐:“我還是那句話:葉尋在哪兒?不見葉尋,我什麼都不會做。”
“你……”青丘狐急得跺腳:“王歡,你自己究竟是不是探神手,難道,你不知道,任務來臨,犧牲小我,成就任務纔是最爲好的選擇麼?況且,你身邊還有……”
“我不懂什麼大局,只知道小我!”我驀然怒吼道:“我最後再說一遍,葉尋在哪兒?”
我的吼聲沒落,牆壁上投影裡已經風雲變幻。
貼近遺忘山谷的地面,忽然爆出了一條條沖天而去的塵土煙柱。
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從地下把泥土給衝上了半空,形成上百條好似噴泉般的塵煙。但是,從煙柱推動的方向來看,藏在地下東西正在成羣結隊的向谷口飛快掘進,地上土塊正是承受不住他們推進的速度與力道,才被震向了天空。
“那是……”青丘狐正在驚疑之間,快速推進的土浪就好像是谷口的岩石給擋住了去路,爆出一片飛塵之後驀然停歇。
下一刻間,投影當中狐鳴連起,一隻只全副武裝的黑狐手持兵器躍土而出,往谷口方向飛快突進,接二連三的消失在了山谷深處,直到此時,谷中殺聲纔算變換了頻率,真正爆出了千軍萬馬拼死廝殺的怒吼。
不僅是我看得目瞪口呆,就算青丘狐也一臉懵懂的自語出聲:“黑狐衛中有人成王了?”
我猛然轉頭道:“黑狐衛,不是被你控制的嗎?”
“不是!”青丘狐搖頭道:“原本,我可以控制黑狐衛,也把他們當成了攻殺本體的主力軍。可是,幾個時辰之前,黑狐衛就跟我斷去了聯繫。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黑狐衛已經失控了,可我以爲那是本體控制了黑狐衛。”
我心裡忽然涌起了一種猜測:“除了你和九尾狐本體,還有誰能控制黑狐衛?”
“除非黑狐衛中有人成王,可是……”青丘狐正在說話之間,投影當中轟然炸起了一聲巨響,大片黑狐衛從地下結陣而出,方陣之間也出現了一隻身形矯健的白狐。
“葉尋!”我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在看見那隻白狐第一眼時,就把他給當成了葉尋,可那明明就是一隻半人半狐的怪物哇!
青丘狐猛然轉頭道:“葉尋,是三眼族的……”
青丘狐的話問道了一半,就被她給生生掐斷。
我那時已經沒什麼心情再去套對方的話了, 兩眼一眨不眨的盯住了牆上的投影:“把葉尋的裝備還給他!”
葉尋的血眸不在,戰力將會大打折扣,我要求本來十分合理,可是青丘狐卻在猶豫:“我的複製體,現在還有用……”
青丘狐話沒說完,我忽然一槍往她身上打了過去。
“你幹什麼?”青丘狐驚怒之中連續倒退了兩步,對我怒目而視:“你有什麼事情,可以……”
青丘話到一半驀然怒吼道:“王歡,你太過分了!”
我冷笑轉頭道:“塗山,此情此景,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塗山狐臉色慘白道:“你……你們想要犧牲我?就因爲……因爲我是複製體?我不要……本體……”
“住口!”青丘狐厲聲怒吼之間忽然閃現在了塗山身旁,擡手掐住了塗山脖子,兇相畢露道:“你最好什麼都別做,跟着王歡乖乖逃亡,或許,還能博出一線生機。再敢多說,我立刻就殺了你。”
青丘狐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說道:“王歡,你怎麼會知道,我一直在屏蔽你的神識不讓塗山對你讀心?”
我呵呵冷笑道:“這還不簡單嗎?”
我手指青丘狐道;“你一直都在跟我耍心眼,你看似極爲尊重我的意見,始終都沒使用秘法控制我。實際上,你沒有出手的原因,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你在複製塗山的時候,連帶着複製了對方‘讀心’的能力。因爲,‘讀心’纔是塗山狐的標誌,假體不會讀心,肯定騙不過九尾。”
“但是,真假塗山狐的性格都跟十五六歲的小孩沒有什麼區別,帶着強烈的自我意識。如果,被她發現自己只是一個原本就要被犧牲掉的複製品,她一定會產生強烈的排斥,甚至會當場翻臉。你必須想辦法瞞住對方。所以你絕不會讓她知道你的計劃。”
我說着話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她看不穿你的識海,但是能看到我想法,所以,你得把我的想法屏蔽掉。”
青丘狐的臉上泛起陣陣鐵青:“你就這麼肯定,我屏蔽的不是塗山而是你?”
“那當然!”我抱肩笑道:“狐狸是種喜歡省力的動物,在強行壓制塗山複製體和屏蔽我的意識不讓塗山窺視,這兩者之間,顯然後者更爲省力。所以,青你肯定會選擇我。”
“可是……”我話鋒一轉道:“你越是不讓塗山狐窺探,塗山狐就越是覺得好奇,時時刻刻都會盯着我。”
“你爲了讓自己的把戲更真,在這期間,也故意放鬆過一絲防禦,那時,塗山狐正好喊出了:王歡要殺人。所以說,你不僅是在騙我,也是騙塗山。你想讓我們兩個都覺得你並沒有暗做手腳。”
我冷笑道:“可是,騙術總歸是騙術,無論對方多麼高明都會出現破綻。我故意打出那一槍之後,也隨之放開了繃緊的神經,塗山狐的意識輕易衝進了我的識海,把所有事情都看了個真切。”
我話音落後,塗山狐便拼命掙扎道:“你們……你們都……”
“把嘴閉上!你再說話,我讓你的下場比死還慘。”
青丘狐嚇住了塗山之後,才眼帶殺機看向我道:“王歡,我把整個狐族都給了你,難道還不夠麼?”
我沉聲道:“我還那句話,讓你用整個狐族去換塗山,你換不換?你都做不到的事情,爲什麼要讓我去做。價值這種東西,每個人的心中都一種別人無法理解的標準。你覺得自己開出了天大的價碼,在我看來卻連一個子兒都不值。”
我跟青丘狐說話之間,眼角的餘光卻一直都在注意投影裡的動靜,向谷口推進的黑狐衛,已經和山谷裡衝出來的複製特種兵正式交手,憑藉體力瘋狂廝殺的兩方人馬剛一接觸就把戰事推向了白熱化的階段。
短短几分鐘裡,遺忘谷口已經屍積如山,血流成河,敵我雙方卻在踏血撲進,被腳步濺起的血泥和空中落下的血珠,上下交織在一處飛舞起伏,雖然帶着幾分震撼之美,更多的確實生命凋零的慘烈。
我看見第二波黑狐衛衝向谷口之間,雙手抱肩看向了青丘狐臉色陰沉的青丘狐:“青丘,我不管你怎麼想,有句話,我得說個明白。”